1 ) 孤独者的证明
此影片最受人关注的地方在于它直接促成了美国青年约翰欣克利对里根总统的刺杀,他把自己妄想为出租车司机特拉维斯,意图证明自己对扮演雏妓爱丽丝一角的茱迪福斯特的爱意,最终铤而走险。这无疑成为了影片成功的一个佐证,虽然方式极端了点。也许特拉维斯内心那种无法派遣的孤独苦闷引起了共鸣,而迫切的寻找证明自己生命价值的某种方式成为了全部的生活内容。当然,不同的是,主人公特拉维斯以“出租车司机和黑社会枪战“被《纽约时报》报道,并开始取得心上人的好感而结束了他的疯狂,而欣克利以精神错乱避免了法律制裁。一切如此简单吗?
情节跳过,大家自己看吧。
上面的情节交代了故事的社会背景:越战失利后,一个尴尬迷茫的时期,对美国政治的失望和美国精神的怀疑在年轻民众中甚为普遍,而特拉维斯无疑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但他对社会的复仇并非伴随着良知的泯灭,反而是自我意识和英雄主义使他采取了毁灭性的方式。当然,结局正如开头所提到的,他得到了某种社会证明:报纸的报道,爱丽丝父母的感谢信,贝西的好感,虽然仍旧游荡在仿佛鬼火飘忽的街头,但他似乎平静了,也许他获得了某种社会角色的回归,某种心理上的真正解脱,气氛也与开头似乎无异。影片中对美国的社会问题毫不留情的揭露了出来,并借主人公这一段充满激烈斗争的心理历程挣扎为孤独作了某种诠释:孤独是每个人需要面对的必然事实,作些有益的事也许是唯一的出路。悲哀和力量都源于此,仿佛硬币的两个面。
很多年前写下的评论,再看时,可笑笨拙,却是年少时候费心费力的东西。呵呵
2 ) 我看“出租车司机”
拉维斯(罗伯特德尼罗)在决意刺杀总统候选人帕拉汀时候一改中规中矩的发型,变成了一个具有隐喻时代特征的莫希干头。这种变化微妙地表现了导演马丁-西科塞斯注定要在这部电影里反映那个时代的某种特征。而“出租车司机”一片最大的花絮是富家子弟欣克利在看了该片后,被其中饰演雏妓的朱迪-福斯特吸引到着了魔,他一连看了十四次这部电影,最后追求朱迪未果,竟然想通过刺杀里根总统来引起朱迪-福斯特的注意。这种电影外与电影中的某种看似巧合,却正好反映了这部电影在最大意义上的成功。而我同样觉得朱迪福斯特在其中的表演非常地好,镜头不多,仅是那个与拉维斯吃饭交谈的场面,就足以让她赢得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奖。虽然,我不会想到要象欣克利去干点什么。
这部电影在营造压抑气氛上的电影表现语言非常令人信服,无论是拉维斯在出租车里看到的那些刻意模糊的光影,或者是车窗外纷乱而肮脏的的种种社会时代特征,再加上德尼罗细腻而微妙的面部表情,非常有说服力地营造出一个混乱的时代给人们造成的那种压抑感。这种压抑感的成功表现为主人公拉维斯在电影中心态与行为的一系列变化提供了坚实可信的叙事基础。我坚信如果没有开头几分钟里这种氛围的成功到几近完美的营造,这部电影将大打折扣。而事实上,西科塞斯在电影后半部上的把握上并不显得更有信心,有些地方已经濒临了牵强的意味。
拉维斯在这种时代里孤独与无望的人生,并且试图去改变生活的一系列的努力(与贝丝的爱情的破灭、以及想逃离这种地方而被告之无路可走)都遭到了失败。将这个无法寻找到出路的人意图通过暴力来拯救理想或者说是发泄情感的出租车司机,推到了对社会的对立面上。对总统候远人的刺杀、对雏妓的拯救,都是为了试图找到一个逃离现实的出口意图上的英雄式幻想,而西科塞斯的高明之处,是使拉维斯的这种幻想又更有高潮意味地最终失败。拉维斯并非一个英雄式的人物,他在刺杀帕拉汀的时候落荒而逃,充塞了挫折感的拉维斯最后杀死了控制雏妓的人,实际上仍然意味着他在欲图拯救艾丽丝(雏妓)上的早先意图(通过资助她让她走上正道)并未获得成功。而西科塞斯在处理最终的结局上,却不是很成功。拉维斯杀了几个人而最后竟然无罪释放,艾丽丝也走上了拉维斯所希望她走上的正道,这种调和意味的意图使这部电影在悲剧上并未得以削减。而在最后出租车上拉维斯与贝丝的不期而遇中的相对无言,亦在说明拉维斯仍然是电影开头的那个拉维斯,而他对贝丝,此时只是一个路人与一个路人的关系,这意在说明拉维斯理想的一种实际上的破灭。他或许再也不会穿上那件红西装,去与贝丝约会了。
这部电影在前半部分的处理上,手法丰富,切奏紧凑。罗伯特德尼罗非常精彩地刻化了拉维斯这个角色的心理上的一系列变化。但在后半部分的处理上似乎与前半部分的衔接上并不是非常的水到渠成,而朱迪福斯特的出现却令人印象非常深刻,她与拉维斯的谈话镜头是这部阴郁压抑的电影中比较明朗与温暖的一幕,朱迪福斯特与罗伯特德尼罗的这幕对手戏也很好地加强了拉维斯的性格刻化,这个功劳很大程度上应该归于朱迪福斯特身上。而英雄主义的破灭是西科塞斯对这部电影主题的一种附加,表现了西科塞斯现实主义的思考,似乎于俗套中又表现了不俗的一种功力。
3 ) 如果崔维斯杀了参议员,故事将会怎样?
对于一个患有失眠症的人来说,在夜间开着出租车谋生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在黑夜中,驾驶着出租车载着各色人等,穿梭于大街小巷,听上去也不错。但是,对于马丁这部《出租车司机》的崔维斯来说,这并不愉快,他是一个失眠的晚上只有靠色情电影打发时间的人,他不是社会学者,所以也不会因出租司机这一行当可以接触社会各类人士而有什么兴趣,这是他的生计,但是,这生计却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挫折,于是,他试图以一种极端的方式证明自己。
在我看来,出租车这一行当的一个特点便是在工作时间不像大多数职业一样你是跟同事一同工作,相反,你是在一个人与陌生人接触,同事间的接触到成了业余时间的事,所以如果你不是一个善于与陌生人打交道的人,孤独感是难免的,特别在载不到客的时候。而与不同类型的人碰面机会大的结果便是你可能有很多“奇遇”,有好事,也有坏事,就如片中闲暇时间,崔维斯和同事们侃侃而谈工作见闻一样。在片中,崔维斯本身就是一个颇为边缘的人物,而同时又是一个出租车行当的新手,所以他更期望得到他人的认可。他在爱情上的尝试可以作为一次“向上”的尝试,作为总统候选人的助选人员的贝茜,一看上去就是与崔维斯不同的人,崔维斯的追求显得有些勉强,而贝茜的应对也显得有些勉强。作为第一次约会,崔维斯竟然邀请爱人前去看色情电影,在他看来这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却导致了他这次尝试的失败。接着他又试图唤醒一个雏妓,助他摆脱皮条客的控制,但是这又难以得到理解,在这里,崔维斯面对的是同样底层,甚至从地位上来说比他更低的人,但是仍然无法得到认同,这使得他被社会认同的期望几乎彻底破灭,失落而孤独的他因此走上了一条“英雄”路。
这部电影越往下,越让我想起马丁和德尼罗后来合作的另一部电影《喜剧之王》,同样是一个试图得到认可的小人物在一次次尝试失败后的剑走偏锋,离谱而荒唐。崔维斯先是试图刺杀总统候选人失败,接着独闯皮条客老窝,血溅黑窝,终于得到了“认可”。无疑,对于总统候选人,崔维斯本没有恨的理由,试图杀他也不是希望扬名世界,更是试图在贝茜面前证明自己的存在。而最后的独创黑窝则更像是刺杀失败后的绝望拼杀,一种发泄式的冲动,在这个过程中我没有一丝英雄主义的感觉,到觉得崔维斯更多是一种去“找死”的味道,他不顾一切的开枪,向前,此时他的表情显得麻木,失去思维能力的他似乎在凭借证明自己的本能来证明自我的存在。我想,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整部电影都是让人感觉压抑的,没有英雄救美的畅快感觉,也没有饱受挫折后扬眉吐气的爽快,更多的是一个小人物迷茫的挣扎在社会的艰辛和无助,当最后他成了媒体英雄时,当他再见贝茜时,已经出名的他反倒显得更加冷静,没有爱的重来,只是他继续驾车游荡在纽约,而他的眼神依然迷茫。
片子结束后,一个令我感兴趣的想法是:如果崔维斯刺杀那位作为总统候选人得参议员成功,将会怎样?无疑,尽管血溅皮条客是一种暴力行为,但是大众对皮条客本身就充满了鄙夷,何况还有拯救雏妓的令人同情的行为,所以,非合法授权的暴力行为本是非法的,但是因为指向的是处于黑色边缘的人群,所以他“成功“了,既证明了自己的存在,又全身而退。如果刺杀总统候选人成功呢?无疑,他会更加出名,但是肯定的是他无法全身而退,他将在监牢里度过一身,甚至可能在狱中“意外死亡”。总统候选人代表的是上层阶级,是一个比崔维斯或是皮条客都强势的多的阶级,而他刺杀的失败反倒意外使得他免除了更大的灾祸,一种可能比他陷于枪林弹雨中更危险的灾祸。我不知这是否是马丁有意为之,但是这样的剧情倒是表现出一种社会等级下的人物命运的无力。
很多知名导演都有他喜爱的“御用演员”,对于马丁.斯科塞斯来说,罗伯特.德尼罗无疑是其非常欣赏的演员,从《穷街陋巷》、《出租车司机》到《喜剧之王》、《盗亦有道》,他俩的合作一直非常默契。那时的罗伯特.德尼罗还很年轻,在本片中他那种茫然而带些无辜的眼神将人物的内心诠释的非常到位。而我们也随着他的出租车在纽约游荡,见识了这个都市更底层的人们的生活状况,尽管已是几十年前的事,但让人看了依旧有压抑之感。尽管崔维斯有那么多荒诞举动,但是我认为这依然是一部现实主义的佳作,马丁向我们展示着当时社会的种种矛盾,也展示着那繁华都市下人们的孤独与理想,这是部很有味道值得回味的电影,看完之后,我仍在想着,如果崔维斯杀了参议员,故事将会怎样?
http://handsomewang.blogdriver.com/handsomewang/1211749.html 4 ) 《出租车司机》:那些我们平常不在意的人
《出租车司机》是1976年由马丁·斯科西斯执导,保罗·施拉德编剧的美国剧情片。该片以一个出租车司机的视角讲述发生在越战结束后的纽约,这时美国上下都颇为尴尬迷茫。他每天开着出租汽车目睹着纽约的堕落,最后却戏剧般成为了公众英雄。该片获得1976年第29届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
刚从越南战场归来并患有严重失眠症的越战退伍军人拉维斯,在纽约市以开夜班计程车维生。拉维斯是一个对社会适应不良的男子,依靠色情片来打发失眠的困扰,但每天目睹大都会夜生活的腐败与黑暗,使他越发孤独和空虚。正在特拉维斯百无聊赖的时候,一位名叫贝茜的姑娘步入他的眼帘。在他看来,贝茜与众不同,简直就是天使的化身。贝茜是总统候选人帕斯汀的竞选中心的工作人员,拉维斯为了接近她便到中心去做义工,并请求贝茜与他交往。但由于两人之间差距过大,特拉维斯第一次约会便带她去看色情电影,贝茜从此不再理他。失恋让特拉维斯感到了痛苦、失落和迷茫,在继续着自己苦闷无聊的生活的同时,他决定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意义。
拉维斯从黑市商人手中买了枪,在准备刺杀帕兰坦的过程中,他又遇到了雏妓艾瑞丝,并决定帮她逃离淫窝。当未能刺杀帕兰坦之后,特拉维斯来到易兹所处的妓院,将老鸨、房东以及嫖客一一打死,自己也身受重伤。在媒界的宣传下,原本准备一死了之的特拉维斯却成了拯救雏妓的英雄,他的事迹成为纽约的新闻。痊愈后的一天,特拉维斯发现贝茜走进他的出租汽车,但这次他拒绝了贝茜的好感,像以往一样消失在纽约灯红酒绿的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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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Taxi Driver:You Will Be Fine。
那天晚上看Robert De Niro的《出租车司机》,结果几乎一宿未眠,脑子里纷纷扬扬的,想到了很多过去的事情。
Robert De Niro不愧是戏精级别的,在那样年轻的时候,就已很出色。我印象最深的是这样一幕:
Robert De Niro和一群司机同行们喝酒,散的时候他追出去,跑到一个外号“男巫”的年长司机面前,对他说:你是过来人,你阅历丰富,所以他们都叫你男巫,我遇到点问题想讨教。
男巫说:你讲。
Robert De Niro站在那里,吞吞吐吐,仿佛欲言又止,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他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脚尖踢着地面,抬起头来没有目的地四顾,神情复杂而痛苦,极力表现得自然,然而眼底却隐约带着泪。
男巫看到他这副样子,半天憋不出个字来,便伸手拍了拍他,说You'll be fine。Don't worry,you will be fine。
Robert De Niro依旧站在那里,定定的表情好像在问:How do you know that?
男巫摊开两手说:我又不是罗素,我只是个出租车司机啊。
Robert De Niro缄默。
男巫临走前似乎有点不放心似的,又拍拍他说:You will be fine,ok?
Robert De Niro点头。
看到这一幕,我立即想到了在《迷失东京》剧中,年轻的女孩子和那个有趣的老男人和衣并排躺在床上,女孩子问:长大会好一点吗?老男人回答:No。过了一会儿又说:会的吧。
在这段看似闲散的对话最后,老男人说:我不担心,你会自己走出来的。
是的,如今的我已经知道了当初的自己并不是无药可救,可也正是因此,我更看清了当初的那份迷惑。
我也曾像Robert De Niro那样站在那里,无比真诚地想向一个过来人讨教,却又不知该问些什么。我分明是迷惘着,被卡在某个甬道的半途,退不回去,也走不动。我为此而痛苦,只知道我不要眼前的这种生活,却不知道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最后,面前的长者也是这样对我说:会好的,以后会好的。
But how?我在心底大声地问。但面对长者那种似乎埋藏着什么的眼神,却又不曾问出口。
说来讽刺,如今情境依然,不同的是,发问的依旧是年轻人,而我,换到了长者的位置。
于是我明白到当初长者眼神中埋藏的究竟是什么,并不是因为他不是罗素,所以他就不知道答案,而是他即便知道面前这孩子是怎么了,却依旧无法对他说些什么。他在那一刻能够说什么呢?纵然心底有种深深的了解和同情,恐怕也只有说一句:Don't worry,you will be fine。
成长始终是一件需要独立去面对的事。无人可以代尝。
话说回来,我记得在我那会儿,迷惘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比方说对待sex这件事,从某方面来说是堪称堕落的,整晚整晚夜不归宿,在酒吧厮混,或者流落街头。那时候就是有精力,白天打工已经很累,但整晚不睡却依然没事人一样。那会儿还没有DVD之类的东西,巷尾街角的地方,还存在着一种叫录像厅的地方。没地方去的时候,就和《出租车司机》中的Robert De Niro一样,去看通宵录像。录像厅里总是昏暗的,散发着香烟、脚臭和精液的混合气味。座位是双人的,比较私秘,虽说不是包厢,但座位四周被屏风隔开,看不到其他的座位。不过声音是隔不开的,因此,看到半途的时候常常可以听见某种呻吟或者沉重的喘息声。
若是当时就看过了村上,或许会说那倒很像是他笔下的某种生活。
和Robert De Niro不一样的是,我从不曾单独去过那个地方。我想可能是因为我不如他坚强吧,因为若是你出于孤独而到那里去,那么,混合的气味和声音会令你孤独至死。有多少个东方微白的早晨,我坐在屏风环绕的双人座上泫然欲泣!若非有伏在我膝头的女孩子的温度和体味拯救我,根本无法从那里站起。
怎么会有女孩子愿意去那种地方?很简单,去那种地方的女孩子,也就是那种女孩子。她们怎么都无所谓。男生在那样一个年纪上,有时候脑子还存有不少迂腐的戒条,但她们没有。为了能和她们一起,于是我也没有了。
通常录像厅都不是我们的第一选择。我们在大街上漫无边际地走来走去,路过一些相同的地方,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有说去喝酒,忽尔百无聊赖地又说不去了。到最后总还是绕到了录像厅门口,相互望了望,还是进去了。
也难怪啊,那时候既不兴k歌,也没有网吧,根本就没有很多的选择。
于是买了饮料,瓜子或者话梅之类的,就找个位置坐下来了。开始的时候是不说话的,因为播放的第一部片子,总是相对来说质量最好的,还值得看看,后面就都是劣质的A片之类。看完了第一部,就开始吃瓜子聊天什么的了,也没谁会认真地盯着屏幕了。倦了的时候,女孩子就会脱了鞋子,把腿放到座位上来。通常即便是在冬天,女孩子都会穿很短的裙子的,座位还是比较狭小,脚搁上来地方就比较紧,所以蜷着。蜷着很快就累了,于是就干脆伸直开来。
你可以想象着在那样一个昏暗而气味混乱的场所,被屏风隔开的座位上,我尽量放松地靠坐着,而女孩子一边嚼着瓜子,一边瞟着屏幕,短裙下一双白生生的美腿就搁在我的膝上。我的手常常是扶着椅背,因为落下来没有地方可放。
你若是问我,同那个女孩子到底什么关系,通常是很普通的朋友,甚至,连朋友都不是。但走到一起,互相望了望,便知是怎么回事。在午夜的街头,流落的人们身上都有相似的气味,不需要多余的问题或交待。
女孩子并不介意我碰到她,有时候兴起也会在路灯的影子里接个吻什么的。有一次她带我到一幢楼房下,指着三楼一个窗户说:“这是我男人给我租的地方,现在他应该在那上面等我。”然后她让我等她一下,就吧嗒吧嗒地跑上楼去了。我是反正没哪儿可去,就呆在楼房前的梧桐树下,点支烟抽。过了良久,女孩子都不见下来,我开始踢路边的石子,或者,扯电线杆上张贴的纸。
当中有那么一些片刻,我也会抬起头来望向那个窗口,窗户打开着,里面花花绿绿的窗帘飘飞出来。其实我什么也看不见,但光是想想那个房间里在进行着什么事就令我烦躁。我仿佛闻到空气中传来录像厅里特有的那种混合气味。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下来了,和上去时看上去没什么两样,连头发都一丝没乱。我没等她走到我跟前便自顾自走了开去,她在后面小赶了几步,跑到我的跟前,歪着头冲我笑着说:吃醋啦?我没响,她便说:大不了哪天也让你尝尝罗。
在当时我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但心底竟然可笑地认为,她把我同她那个什么“男人”相提并论,是一件可耻的事。当然我并没有生气,也实在谈不上吃醋,这样的女孩子,像是一个开放的禁区,你什么地方都可以进入,你什么都无法获得。不,回头来看时,或许更应该说,其实,你也不知道你想从她们身上得到什么。
就像影片中的Robert De Niro一样,毫无所谓地看着劣质的A片,但转过头来,却不肯碰一个送到面前的美丽少女。他还从某一天起,忽然开始锻炼身体,买了枪带在身上,在街头霓虹灯下漠然地行走,满身的力量却不知道该拿来去对付谁。
所以你也可知道,在那样一个年纪上,所谓的“堕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相信那些短裙的少女和我一样,内心丝毫没有罪恶,有时候看上去充满肉欲却没有物欲,金钱买不到什么,但一包瓜子她就跟你一起在充满异味的录像厅打发整整一个通宵。
每当早晨来临的时候,心头溢满无尽的空虚。忍不住去抚摸女孩子的头发,而她安睡着,短裙皱起来,白色的小底裤隐约可见。你分明感到,这种不设防的姿态只是令你加倍的伤感。
如今我也见过空虚迷惘的孩子,但他们给我的感觉都很“干净”,他们的忧伤是“透明”的,而那时的我却很混浊,女孩身体的质感和温度残留在指尖,混合着录像厅难闻的气味。我并没有想象什么,也无所谓失望,在那样一个年纪上,我觉得某个地方我是无论如何也到不了的,不管通过什么方法,纯真地等待也罢,无所谓地毁败也罢。若是能坦然地接受了这一点,至少可以从身体接触中获得一点什么吧。可是,却不能够。
恍然之间,几乎就是一觉醒来的样子,十多年过去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是怎么好了的。或许,也无所谓好了,只是过去了而已?
忽然想说,其实真的没有什么智慧或者阅历之类的东西,一切不过是因为时间。
我年轻的孩子,你的忧伤,你的纠结,其实我全都看得见,但是我所有罗罗嗦嗦的话,全是出于有心,也全都无所用意。
你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我自己也不确定,或许我所能确定的事只有一件:
You'll be fine。Don't worry,you will be fine。
6 ) 《出租车司机》电影剧本
《出租车司机》电影剧本(注1)
(美国)P.施拉德
王燎/潘桂珍 译
我全部生活信念的基础是我现在对孤独的理解:作为远非罕见而又令人退避三舍的现象,孤独是人类生存中重要的和必然的事实。-----汤姆斯·沃尔夫
特拉维斯·贝克尔年约二十六七岁。他身穿牛仔裤,牛仔靴,方格衬衫,还有一件穿旧了的棕黄色军上衣。衣袖上有个部队标志“金刚连1968-1970”。他虽瘦削,但挺结实,乍看上去好像很招人喜欢,甚至还颇英俊。他的目光平静而专注,他的微笑是诚恳的,这种微笑会出乎意外地使他容光焕发。不过,在这微笑的背后隐藏着的却是生活给他带来的野兽般的紧张神情,主导这种紧张神情的是神秘的恐惧感和孤独感。
特拉维斯像一个阴郁的幽灵一样同其他幽灵一起在纽约的夜生活中游荡。他已经完全同这种夜生活融为一体,你甚至难于立即认出他来,何况,又有谁要认出他来呢?
在他身上令人感觉到有一种无处发泄的性苦闷,有一股未被发现的,不可遏制的男子汉的精力。无人知晓这种力量会把他带往何处。然而,钟表的发条不可拧得过紧。就像地球必然要围着太阳转一样,特拉维斯·贝克尔不可避免地正走向残忍和暴力。
特拉维斯在找工作
影片情节从曼哈顿的出租汽车车库开始。汽车不时地从车库内外开进开出。马路两边是一堆堆积雪。风在呼啸。车库里有成排的出租汽车。可以听见空转的马达发出的嘈杂声和司机们的谈话声。
出租汽车事务所的走廊上一间间办公室半开着的门上写着:
招聘处
梅比斯出租汽车公司
蓝白出租汽车公司
爱克姆出租汽车公司
德申达贝出租汽车服务中心
杰·阿尔·比出租汽车公司
出租车服务中心……
办公室里正忙得热火朝天。招聘处拥挤而又忙乱。写有梅比斯出租汽车公司、蓝白出租汽车公司、爱克姆出租汽车公司等名称的纸条挂在墙灰不断剥落的墙壁上。写字台上堆满了各种表格,报告,这里还有一台破旧的打字机。坐在桌子后面的一位职员正在同一位年轻人谈话。他就是特拉维斯·贝克尔。他依旧穿着牛仔裤,牛仔靴和军上衣。他抽的是不带过滤嘴的香烟。他那紧张而又冷漠的目光和无所谓的样子可以使甚至老于此道的招聘处职员也无法容忍。然而那位职员却态度很友好,他提的问题说明他希望更多地了解特拉维斯,更好地理解他。
职员(画外音):汽车局对你提出过什么要求?
特拉维斯(画外音):没有,先生。
职员(画外音):批准了么?
特拉维斯:批准了。
职员:你为什么要当出租汽车司机?
特拉维斯: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职员:你可以去色情电影院嘛,据说有好处。
特拉维斯:我知道,已经试过了。
职员:那么你现在在干什么工作?
特拉维斯:每天晚上东游西逛,在地铁,在公共汽车里,我在观察生活,后来我想,为什么我不同时也去赚些钱呢?
职员:我说,我们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特拉维斯(带着勉强能觉察出来的冷笑):你算了吧……难道找那些愿意在南区布朗斯克或者哈莱姆区干夜班的人就那么容易?
职员:怎么,你愿意每天在那些地方上夜班?
特拉维斯:我准备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工作,我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职员(考虑片刻后):你的证件都齐全么?
特拉维斯:一切都干干净净,我这话是严肃的。(稍停片刻,略带冷笑地)我的良心也是干净的。
职员:听着,亲爱的,如果你来这里是为了吹牛的话,那就给我滚出去。
特拉维斯(抱歉地):请原谅,先生,我并没想这样。
职员:健康情况怎么样?有前科么?
特拉维斯:这些方面也一切正常。
职员:多大岁数了?
特拉维斯:26岁。
职员:文化程度?
特拉维斯:曾在某时某地学过某些课程。
职员:服兵役的情况怎么样?
特拉维斯:1971年我体面地退伍了。
职员:你是想赚些外快么?
特拉维斯:不,我要干全职工作。
职员(好像不经意地自言自语):我们这儿有许多人是来赚外快的。
特拉维斯:我听说了。
职员:你在任何一个车队里都能找到工作。(在写字台抽屉里翻找着,拿出一些粉红色,黄色和白色的表格来)请填好这些表格,然后交给坐在那张桌子后面的姑娘。对了,别忘了留下你的电话号码,你有电话么?
特拉维斯:没有。
职员:那么,明天来看看吧。
特拉维斯:好,先生。
在曼哈顿夜生活背景上出现了影片演职员表的字幕-------
曼哈顿影剧院区,一个春雨绵绵的潮湿之夜。一些穿着体面的行人匆匆地招呼着出租汽车。那些聚拢在各影剧院门口的上等人似乎有点儿困惑,怎么雨水把他们和穷人们一视同仁地都淋湿了。响个不停的汽车喇叭声,人们的叫喊声,淅淅沥沥的雨声融合在一起。黄、红、绿色的灯光反射在人行道和汽车上。出租汽车司机们常说:“下雨天,出租汽车司机就是城市里的国王和上帝”。今天晚上的情况就证实了这句话。看来,只有出租汽车没注意到发生的情况,它们只是在雨中滑行……
曼哈顿上城的游人渐渐稀少了。在这里,大雨浇淋着街头的流浪者和贫穷的老人们。不过拉皮条的仍站在十字路口为妓女们搜寻嫖客。出租车则为他们服务。演职员表字幕继续移动着,画面上的声音逐渐减弱,但听得很清楚,声音好像是从街角的一家商店里传出来的。
向观众展示了曼哈顿的夜生活之后,镜头慢慢地转向特拉维斯·贝克尔驾驶的汽车。字幕完。
让我们认识一下特拉维斯
特拉维斯开的黄色小汽车停在第5大道。雨下个不停。一位老妇人把伞折起,钻进汽车。特拉维斯稍等片刻,然后就猛地驶出人行道。
特拉维斯的汽车在潮湿的大街上急驶。我们听见了他的声音,他在读自己的日记片断----
特拉维斯(单调的画外音):1972年4月10日。感谢上帝,大雨总算洗掉了街上的一些污垢。现在我一人干两班工作,从6点到6点,有时从晚上6点干到第二天早晨8点,一周工作6天。(一位穿着整齐的人拦住特拉维斯的车)整天忙忙碌碌,但是我有了工作。一周赚300到500美元,另有小费,有时我挣得更多一些。
穿着整齐的人(坐在后座上):师傅,肯尼迪机场没关闭吧?
特拉维斯身旁放着还没吃完的一块面包和炸薯条,他掐灭了烟,赶紧吞下口中食物回答:“机场为什么要停工呢?”
穿着整齐的人:我告诉你,刚才我看了看帝国大厦的尖顶,因为有雾,没能看见尖顶!
特拉维斯:那,可能关闭了。
穿着整齐的人:如果在雾中看不见帝国大厦的话,你懂不懂这意味着什么呢?你明白还是不明白呀?你的汽车牌号是多少号,师傅?
特拉维斯:你不会打电话去问问么?
穿着整齐的人(不耐烦地):我没时间,简而言之,你不懂。
特拉维斯:我是不懂。
穿着整齐的人:可你应该懂,除了你还有谁应该懂呢?你就在这儿停车吧(指了指窗外)。为什么你不把自己的笨脑袋伸到这倒霉的车窗外面看一看,到底有没有该死的雾呢?
特拉维斯把车停在人行道上。那个穿着整齐的人把钱塞在收款盒里,他跳下汽车,又叫了一辆出租汽车。
特拉维斯(画外音):城里的任何地方我都去,在哪儿工作都一样。
一位黑皮肤妓女,头戴浅色假发,脚穿白色塑料靴,穿着迷你短裙,她拦住汽车。她扶着一个半醉的家伙。特拉维斯刹住了车。妓女和她的嫖客钻进后坐,特拉维斯从后视镜里观察着他们。
特拉维斯(画外音):有些司机不拉黑人,我嘛,无所谓。
特拉维斯的车驶过中央公园。从后坐传来了哼哼唧唧的声音和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妓女和嫖客正在做爱。
嫖客(画外音):噢,我的小妖精。
妓女(画外音,迫不及待地):哎,来呀。
特拉维斯无动于衷地看着前面。
特拉维斯的住所在一栋年久失修的楼房里。他坐在桌旁写着什么,咖啡杯下面是一包揉皱了的香烟盒。笔记本是常见的有格子的便宜货。特拉维斯用铅笔头写下了那些我们已听到的话。他的字写得笔直,整齐,有棱有角。我们看见了他的房间。靠墙有个很旧的床垫。地上散放着旧报纸,破烂不堪的市区路线图,一些色情画片----裸体女人的黑白照片,她们身上缠着黑皮带和内衣的带子。除了一把摇摇晃晃的椅子和一张桌子之外,没有任何家具。一台旧电视机放在装水果的木箱上。墙角挂着一块皱皱巴巴的红绸布,使人联想到越南的旗帜。在未经粉刷的光秃秃的墙壁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些费解的数字和文字。墙上有过电话机,现在只剩下了被扯断了的黑色电线头。
特拉维斯(画外音):他们都是夜间出现的野兽。臭气熏天的妓女,同性恋者,不幸的吸毒者,心理变态者,出卖灵魂的小人-----他们每天夜里都爬出来。(沉默)什么时候来一场暴雨把这一切污垢从大街上冲刷干净就好了。
清晨。空气清新。大街上几乎看不见什么人。特拉维斯把车开进车库。
特拉维斯(画外音):每次我开车进车库时,都得把人们留在后坐上的脏东西收拾干净,有时还有血迹。
特拉维斯在车库里把车停好。他从遮阳板的夹缝里取出一个小药瓶藏进衣兜,打开车后门钻进后坐,从烟盒里抖落出一只烟抽了起来。
片刻之后,特拉维斯就在办公室里登记了。脏乎乎的泥灰墙上钉着破木板,木板上是手写的日程表,工作安排以及给司机们看的通知事项。
“大家注意!头脑健全的司机对意外事故时刻都要有思想准备。上夜班的司机被不幸事件困扰时必须立即给加德逊打电话,号码是2-3410,并在早晨9点以前向西区61街43号报告。记住,车速必须同路上的情况相适应,不要急刹车。”
办公室里有几位司机,显得很疲倦,他们都在打盹儿,却还在不停地闲扯。我们能听得见他们的只言片语。
第一个司机:……我渴了,渴得像个畜牲。我停了车,打开车盖,看了看发动机(做手势),我站着,手里拿着自己的工具。忽然有个小伙子走过来,问我要不要帮忙,我说我是在检查电池,同时我却……(表示如何往外倒水)
第二个司机:如果他认为在夜里这样的时候我还会到城郊去,那就让他去试试吧。
第三个司机(在打电话):算了,别理那匹倒霉的马了,不,不是,我不是在赛马场,而是通过电话下赌注。差一点儿我就能赢七千块钱了,那么下一轮怎么样?
第四个司机:这婊子跟所有司机都上过床,可他们连口水都没给她喝。
特拉维斯把自己的出车记录表交给了办事员,走出办公室,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心满意足地沿着百老汇大街往前走。人行道上没有行人,只有在街头摆水果和蔬菜摊子的不知疲倦的小贩们。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从衣兜里掏出一粒白色药片放进嘴里。
昼夜放映色情影片的电影院。影院装饰着红色和绿色的霓红灯,这些霓红灯与这个纯洁清新的早晨很不相配。招牌上写着:“伊甸园”电影院,16毫米有声电影院。广告下面手写的影片名称是:《6天的巡航》和《海狸的堤坝》。特拉维斯买了票,走进电影院。
他在放映厅过道上停了一会儿,然后走到电影院卖点心的柜台前。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售货员百无聊赖地站在破旧的柜台里面。柜台上铺着一块深红色天鹅绒,上面有一尊维纳斯石膏像。从放映厅里传来影片的音响。
女售货员:您买什么?
特拉维斯臂肘撑在柜台上打量着女售货员。他显然想向她讨好,而让人喜欢自己对于他来说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任务。然而,上帝作证,他太需要跟什么人聊聊了。
特拉维斯:您怎么称呼?我叫特拉维斯。
女售货员:嗨,小伙子,别来这一套啦。
特拉维斯:别这样,老实说,我是认真的。
女售货员:你想让我把老板叫来么?是么?你想这样么?
特拉维斯:不,不,我什么也不想。您给我来一大杯不加冰块儿的可口可乐,一大包奶油苞米花,还要……一点儿巧克力奶糖……和一小盒水果软糖,吃它可以耗时间。
女售货员:没有软糖,没有可口可乐,只有皇冠可乐。
特拉维斯:好极了。
女售货员:1美元47美分。
特拉维斯掏出2美元放在柜台上。
特拉维斯在放映厅里喝可乐,吃苞米花和巧克力糖,两眼不离银幕,从银幕上传来男人的声音:
“过来,母狗,我现在就把你撕成两半。”
特拉维斯的声音代替了那男人的声音。
特拉维斯(画外音):工作了12个小时以后,我还是睡不着,白昼在无限地延长,怎么也看不见尽头。
让我们来认识一下贝茜
“美国总统候选人查尔斯·帕拉坦纽约市民助选委员会”总部装饰着象征国旗的红、白、蓝色小旗,彩条和标语牌。一块标语牌上写着“帕拉坦”,另一块上写着:“初选前请在纽约总部登记,选举将于7月20日举行”,微笑着的查尔斯·帕拉坦,一个中年人,从大标语牌上俯视着下面匆匆而过的行人。
在总部里,一些年轻人正在整理一叠叠的文件,同时在愉快地闲聊着,屋里不断响着刺耳的电话铃声。
特拉维斯只是从远处观察着这些人。他们是一些身强力壮,精力充沛,养尊处优,很漂亮的人。瞧这位贝茜,一个很招人喜欢的25岁左右的女人。在她那具有封面女郎的容貌后面蕴藏着细腻而深厚的感情。她用心地观察着每一个男人并估量着他在多大程度上符合自己的理想,估量着他们政治的,智慧的,性感的,情感的,财产的诸多条件。总之,男人身上的出众品质对她都有吸引力。
贝茜打完电话,把汤姆叫到自己桌边。汤姆是个留着长发,瘦高个儿的漂亮小伙子。他不具有吸引贝茜的特殊品质,因而也没有机会同她建立亲密关系,但是他仍未丧失希望。
贝茜:我想,关于选举前的工作总结报告就快准备好了,你去找安迪谈谈,如果你同意的话,你就把发给所有县郡助选委员会的报告复印件准备好(停了一会儿),别忘了贴照片。
汤姆:参议员的政治纲领也快准备好了,贝茜,也许等纲领完稿一起发?
贝茜:通常安迪都把这类东西寄给全国性媒体。反正地方媒体在合众国际社或者美联社还没向他们阐明一切之前,是不知道怎样来处理这些纲领性文件的。
汤姆:我想我们必须努力保证最广泛地宣传有关必要的社会保障新纲领,应该说明其思想内涵。
贝茜(用同小孩儿说话的口吻):一开始是推出人,然后才是思想。帕拉坦参议员首先是个精力充沛的人,他很聪明,很有吸引力,是个令人倾倒的男人。
汤姆:你该说“性感的人”。
贝茜:我没忘。
汤姆:啊,你没来得及说出来,是么?
贝茜:喏,够了,汤姆。
汤姆:天啊,听了你的话就会想,你是在卖……我不知道……你是在卖汽车,而不是卖思想。
贝茜:你从未想过,为什么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收视率最高?
汤姆:因为大多数人都看它。
贝茜:算了,我们不谈这些了,如果你不能严肃认真地谈。
汤姆:好吧……我洗耳恭听。我只是……
贝茜:只是什么?
汤姆:只是开开玩笑。
贝茜(看看街上,又看看汤姆):知道么,如果你动脑筋,也许能成为有用的人才。
汤姆:是什么样的人才呢?
贝茜:喏,好吧,你想知道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收视率为什么最高么?你想想,它们的新闻报道同国家广播公司或美国广播公司有什么不同?没有任何区别,全都一样。甚至,播送的方法都一样。也许你以为它们有什么好新闻,所以人们都喜欢看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吧?我告诉你为什么大家爱看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吧。是因为有克朗凯特这个人。你懂么?不是新闻,不是思想,而是人。如果沃尔特·克朗凯特劝人们吃香皂,他们也会这样做的。见鬼,我们的的确确是卖汽车的。
街上的某种情况转移了贝茜的注意力。她戴上眼镜朝街对面瞧了瞧。
汤姆:好吧,既然克朗凯特是这么杰出的人才,我们为什么不推荐他竞选总统呢?
贝茜:打住。我不能再说了。句号。有的人能学到点儿什么,有的人就是学不到。而你还在问个没完,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严肃地谈谈……
汤姆:不,说真的,可以推举他嘛,你想一下,他已是自己街区的总统了。
贝茜(又朝大街瞧了瞧):你没发现什么特异现象么?
汤姆:没有啊,怎么啦?
贝茜:街对面的那个出租车司机为什么那样盯着我们呢?
汤姆:哪个司机?
贝茜:就是一直坐在那里的司机。
汤姆:他坐好久了么?
贝茜:不知道,好像坐了好久。
特拉维斯冷漠而专注地从停在帕拉坦竞选总部对面的汽车里往外看。他像一只孤独的狼,从远处观察着文明世界暖烘烘的篝火。汤姆和特拉维斯的目光相遇了。
汤姆:我去问问看,怎么回事。
汤姆迈着坚定的步伐来到街上,走向特拉维斯的汽车。特拉维斯发现了走过来的年轻人,急忙起动汽车,猛地开走了。汤姆莫名其妙的望着急速离开的出租车背影。汽车继续沿着百老汇大街往前开去。
又是特拉维斯的日记片断
特拉维斯的房间。他躺在床垫上,看着天花板。旁边有几个药瓶子(一个大的是装维他命的,两个小的装有药片),还有一个白兰地酒瓶。
特拉维斯(画外音):我生来就缺乏辨别方向的能力,缺乏该往哪儿走的方向感。我不相信人一辈子都要作不健康的自我分析。我应该成为一个像样的人。
另一天的夜晚。特拉维斯的汽车沿着百老汇大街往前行驶,车顶亮着“下班了”的信号灯。
帕拉坦竞选总部。一些工作人员在工作。贝茜经常坐的位子空着。
第5大道。当天夜里。熙熙攘攘的曼哈顿人匆匆走过,各自忙于自己的事情。很难看清单个的人,因为这是一大群人。
特拉维斯(画外音):第一次看见她是在帕拉坦竞选总部里,那是在58街和百老汇大街的交界处。她穿着一件奶白色连衣裙坐在桌旁打电话。
突然,在人群中出现了穿着时髦的连衣裙,身段苗条的贝茜。人群像海水退潮般地闪开了,于是,她出现在我们面前:只有她一个人,超然于人群之外,超然于时空之外。
特拉维斯(画外音):她像天使般出现了,从这卑俗的人流,从这污水沟里走出来了。她是无与伦比的,他们谁也不敢碰她。
特拉维斯在自己房间里写日记,铅笔头停留在“她”这个字旁边。
在肮脏的小酒馆交谈
凌晨3点半。位于曼哈顿西区的夜间小酒馆。浓烈的油烟味儿,烟草味儿,汗臭味儿和酒精味儿。纽约夜生活的所有社会渣滓都在这些地方游荡。健壮的厨师一身油污站在灶前。那些吸毒者在门洞附近转来转去。铺着塑料桌布的小桌子旁坐着几个黑人(在这种地方,在这种时候,他们的穿着显得太好了)。无家可归者和虚弱的老人手里攥着一杯咖啡就像攥着自己最后的财产。在小酒馆的尽头,稍远处坐着三位司机:老头子(约50岁,但是看上去要更老相些),美元(一个小伙子),查理·吉恩(40岁左右的黑人)。
老头子正在向美元讲着什么事情,查理·吉恩用手托着脑袋默默地看着盘子里已经凉了的煎鸡蛋。
老头子:一开始她在化妆打扮,我对这些简直受不了。她仔仔细细地打扮着:涂睫毛膏,画眼圈,唇膏抹了又抹,又把脸蛋儿抹红……
美元:不是抹红,是涂胭脂。
老头子:还用小毛刷……
特拉维斯出现在门口。为了进入小酒馆,他不得不用门把一个吸毒者推开,他可不愿意碰他一下,这叫他恶心。可能他厌恶这些人和这种地方,但不想让这种情绪流露出来。
老头子(机械地朝特拉维斯挥了挥手):特拉维斯。
特拉维斯:你好,老头子(在桌旁面向椅背坐下)。
美元(不知是递眼色,还是无意地眨了眨眼睛):不错,这是胭脂,我老婆就有这样的。
老头子(讽刺地):问问特拉维斯,他可对女人很有研究。
特拉维斯耸了耸肩,然后要了一杯咖啡。
老头子:总而言之,她用这些破玩艺儿涂抹完了。接着就洒起喷雾香水了。那香味儿倒挺不错……于是我们驶上了特拉勃罗桥,你猜怎么着,她竟然动手脱自己的连裤袜!
美元:真见鬼。
特拉维斯佯装不感兴趣,他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
老头子:没错。
美元:那么你看到了什么没有呢?
老头子:她当然尽量把裙子往下拉喽,不过她在干什么这也是明摆着的嘛。我告诉你,上帝呀,那可是在高峰时间,交通几乎瘫痪了。
美元:那么你又干了什么?
老头子:我能干什么?我停住车,往后座斜着眼瞅了瞅,逼得她慌作一团,狼狈不堪。(众笑)。我又能怎么办?非得把一切细节都讲给你听呀。
美元:是啊。
老头子:我还有什么可做的?我坐着,看着后视镜,你知道么,我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呐。
美元:她看没看见你在观察她呢?
女招待给特拉维斯送来一杯咖啡和一杯水,他又要了一份奶酪面包。
老头子:那当然啦,你猜怎么着?她想从车里溜出去。我说,喂,你可是在大桥的正当中啊,操你妈……
美元:你就这样骂她的?扯上她的妈?
老头子:我是这样对她说的:“劳驾啦,女士,我们是在桥上呢……”
美元:喏,后来呢?
特拉维斯也在等着老头子的回答。
老头子:当然她留在车里了,她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不过,她没给小费,这畜牲。
美元:是畜牲。
老头子突然意识到,可能特拉维斯还不认识司机们。
老头子(慈父般地):特拉维斯,这是美元,这是查理·吉恩,你们认识么?
查理·吉恩睡眼惺忪地点了点头。特拉维斯说认识美元。
美元:我们认识,在哈佛大学是同学(笑)。
老头子:叫他美元,因为他爱钱如命,为了多挣1美元就是新泽西也去。
美元:你就别说废话啦。(用手指着在座的人们)谁愿意熬了一整夜,在早晨下班的时候还去捞一把?
特拉维斯不慌不忙地喝着咖啡。查理·吉恩闭上了眼睛。
老头子(对特拉维斯):小日子过得怎么样?
特拉维斯(不在意地):贝尔公司的一个司机让人宰了一刀。现在还是听听广播吧。
美元:是抢钱么?
特拉维斯:不是,是一个心理变态者揪住司机的耳朵,把它割下来了。
美元:在什么地方?
特拉维斯:在丛林里,122街。
特拉维斯把目光转向小酒馆的其他常客。一张桌子旁坐着3个流浪汉,其中一个年轻人吃了药,两眼无神地直发愣。一个衣着邋遢,但很有吸引力的姑娘把头靠在自己的小伙子肩上(他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子,头上箍着一条带子),他们接吻,互相挑逗,对他们来说,此时此刻除了他们之外,世界上什么也不存在了。特拉维斯凝视着这一对嬉皮士。他既看不起他们和他们的生活方式,又由于心怀模糊不清的羡慕之情而觉得很不受用。他们能享受爱情,可他自己却从来没有过。显然,这种神秘的激情使特拉维斯觉得赏心悦目,所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对情侣。
美元(画外音,转变话题):特拉维斯,你是在全市拉客的吧?
特拉维斯(参与谈话):你说什么?
美元:我是说,你的那些乘客都是脾气暴躁的年轻人,是么?
特拉维斯(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有时是这样。
美元:你带枪开车么?你需要枪么?
特拉维斯:不,(停顿片刻)好像不需要。
女招待把盛着水的脏杯子和盘子往桌子上砰地一放,盘子里夹有奶酪的小面包就像放在托盘里皱皱巴巴的人头。
美元: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认识的一个小伙子能弄到货真价实的玩艺儿。
老头子:如果警察或公司老板知道了,会有一大堆麻烦的。
特拉维斯往杯子里放了两片治胃病的药片。
美元:货车司机们卖一种炮式武器,可以拿在手里发射。不过这个小伙子可不卖伪劣武器。他只卖优质产品。如果需要,我可以给你介绍。
老头子: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喽。
美元: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老头子:我从来不用自己的武器,但是有了也无妨,必要时可以吓唬人。
美元(站起身):到时候了。只要司机们在这儿吃早点,大街上就会聚集起好多乘客,我上班去啦。
老头子:美元,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美元:要养活孩子们,明白么?(停顿)特拉维斯,一切顺利。老头子再见。(向查理·吉恩点了点头)代问马尔科姆好。
查理·吉恩一动不动-----睡着了。美元走开了。特拉维斯面带笑容地看了看老头子,他们显然没有可说的话了,老头子也不想没话找话说。
特拉维斯看了看小酒馆,这里还是一切照旧。
贝茜遇见了特拉维斯·贝克尔
又过了一天。帕拉坦竞选总部。汽车驶过。
特拉维斯快步走过百老汇大街,朝帕拉坦竞选总部走去。我们还没见过他穿得这样考究:熨得笔挺的裤子(不是牛仔裤),擦得锃亮的皮鞋,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军上衣里面是一件新换过的衬衫还端庄地系着领带。
在观察特拉维斯时,我们惊奇地发现,他的外表很招人喜欢。诚然,由于睡眠不足和营养不良他显得很瘦削。
特拉维斯迅速走进房间,直奔贝茜的办公桌。汤姆想同他打招呼,但是特拉维斯未予理睬。
特拉维斯(站在贝茜办公桌旁):我自愿参加义务工作。
汤姆(打断他的话):您能不能到我这边来?
特拉维斯(用胳臂肘推开汤姆,直接问贝茜):我倒愿意同您一道工作。
汤姆(小声地):贝茜。
贝茜用不易觉察出来的手势向汤姆示意,表示一切正常,汤姆可以走开了。汤姆离开。
贝茜(好奇地):为什么您要跟我一道工作?
特拉维斯意气风发。他微微一笑-----
特拉维斯:因为您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贝茜愕然了一刹那,不过她颇为得意。她觉得站在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身上有某种特殊的东西,还有他那魅力十足的微笑。她也许会说:“他是无法抗拒的人。”
贝茜(微笑着):这是真的么?(稍顿)您对帕拉坦有何高见呢?
特拉维斯(他在想着别的什么事情):您说的是谁呀,女士?
贝茜:是查尔斯·帕拉坦。就是您自愿帮助成为总统的那个人。
特拉维斯:我想,他是一位令人惊叹的人。会成为伟大的总统。
贝茜:您愿意参加选举前的宣传工作么?
特拉维斯:是的,女士。
贝茜:帕拉坦关于社会救济问题的立场您是怎么想的?
这个问题使特拉维斯有点不知所措。他对帕拉坦关于社会救济问题显然毫无概念。而且,一般来说,他从不去想政治问题。然而他定了定神回答:“关于社会救济问题吗,女士?我想,参议员是对的。人们应该挣钱生活。我就是这样做的,而且每天都这样做。我喜欢工作。用社会财富养活这些老不死的家伙有什么意义?让他们哪怕是为了解闷儿去干点儿活也好啊。”
贝茜:这不完全是参议员的提案。也许您不愿意搞选举前的宣传工作。您也可以做办公室的工作,或者编写卡片或者悬挂标语牌子。
特拉维斯:我是个很好的工作人员,贝茜女士,的确是很好的工作人员。
贝茜:如果您去找汤姆谈谈,他会分派一些任务的。
特拉维斯:如果您不反对的话,女士,我可只愿意为您工作。
贝茜:今天晚上我们全体人员都工作。
特拉维斯:贝茜女士,您知道么,我每天夜间都驾驶出租汽车。
贝茜:好吧,您自己想做些什么具体工作?
特拉维斯(鼓起勇气):如果您不反对的话,女士,如果您能和我随便在什么地方喝杯咖啡的话,我将非常非常高兴。
贝茜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对待特拉维斯。她对他不仅感到好奇,也很感兴趣。她像飞蛾一样被这个人所吸引,她越来越近地扑向火焰。
贝茜:为什么?
特拉维斯:贝茜女士,您看看,我一天好几次开车驶过这里,而且经常看见您坐在又长又大的桌子旁打电话,我对自己说,这个姑娘很孤单,她需要朋友,我就准备做她的朋友。
特拉维斯微笑了一下。一般来说他很少笑,但是有时他的微笑会使他容光焕发,展现出似乎他本人也不知道的一种魅力。贝茜完全解除了武装。
贝茜:我不知道……
特拉维斯:女士,就在这个街角。白天。一切都将井然有序。我就在这附近,我会保护您的。
贝茜(微笑,语气变得温和):好吧好吧,我4点休息,如果您在这个时间来,我们就去喝杯咖啡(停顿)。
特拉维斯:非常感谢您,贝茜女士,我准4点到。(停顿)哎……贝茜……
贝茜:什么事?
特拉维斯:我叫特拉维斯。
贝茜:很高兴认识您,特拉维斯。
特拉维斯点点头,走了。汤姆佯装无所谓的样子一直注意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其实他早已妒火中烧)。他走向贝茜,显然,他想跟她谈谈刚才的那场谈话,但是她只是耸耸肩,表示这不关他的事。
贝茜:我只是想弄清楚,出租汽车司机们都有些什么想法。
咖啡馆里的约会
特拉维斯在百老汇大街帕拉坦竞选总部的对面走来走去,不时看看表。
特拉维斯(画外音):1972年4月26日。4点钟。我邀请贝茜去梅菲尔咖啡馆……
特拉维斯和贝茜坐在小咖啡馆单间里,特拉维斯不安地转动着手中的杯子。女招待送来了他们要的东西:特拉维斯的苹果派和贝茜的水果杂拌。
特拉维斯(画外音):我为自己要了不加奶的咖啡和一块软奶酪的苹果派,我想这是很好的选择。贝茜要了咖啡和一份水果杂拌。她可以选择她喜欢的一切。
贝茜(打断了特拉维斯的讲述):今天我们在纽约登记了一万五千个自愿工作者,他们准备为帕拉坦进行宣传。我们遇到了大量的组织问题。
特拉维斯:我很理解您所说的问题,我也有这样的困难,我怎么也组织不好自己的事情,我指的不是自己的房间和各种日用杂物。我得在家里挂一个牌子,上面应写:“近日内我一定要组季安排好。”
特拉维斯把“组织”错念成“组季”。他脸上出现了富有感染力的笑容,这样的笑容会使人们的心跳加快,贝茜不能不为这样的笑容而动心。
贝茜(笑嘻嘻地):特拉维斯,以前我从没见过像您这样的人。
特拉维斯:我相信这一点。
贝茜:您住在哪里?
特拉维斯(含含糊糊地):在上城,一个地方,没什么特别的。
贝茜:您为什么决定每天夜里开出租汽车?
特拉维斯:有一段时间我经常是白天开车,但是夜里我无事可做。您知道,我觉得一个人到处游荡太孤单寂寞了。于是我就决定夜里工作。孤独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贝茜:我下班后,非常想一个人独处一段时间。
特拉维斯:是的,当然……(停顿)在出租汽车里可以遇见一些人,很多人,这很有好处。
贝茜:都是些什么人呢?
特拉维斯:怎么跟您说呢,就是人(停顿)。有一次是死人。
贝茜:怎么回事儿?
特拉维斯:他受了枪伤,我当时还不知道。他爬进后坐,说是去“西区,45街”,然后就断气了。
贝茜:您又做了些什么呢?
特拉维斯:首先,我停了计程器,因为没有人付钱了。接着我把他交给警察分局了,他们收下了。
贝茜:真吓人呐。
特拉维斯:在出租汽车里什么事都可能遇上,特别是在有月亮的时候。
贝茜:月亮?
特拉维斯:月亮圆的时候。有一次夜里,我遇上了一群痞子,我抬头一看,正好是月亮圆圆的时候。
贝茜笑了。
特拉维斯:我说的是真话。那些人当着司机的面就做他们想做的事,绝对是什么事都做。有的人是因为没钱租旅馆房间,有的人是要吸毒,有的人就是要侮辱你,好像你并不存在,你不是人,你是谁也不需要的人。
贝茜(打断他):您别说了,一切并不都那么坏。我经常坐出租车。
特拉维斯:我知道,有一次我本来可以拉您的。
贝茜:是吗?
特拉维斯:有一次很晚了,大概是夜里3点吧,您在广场上。
贝茜:凌晨3点?真的么?我睡得很早,我白天上班,可能是别人吧?
特拉维斯:不,就是您。您手里拿着个浅黄色的公文夹和萨克斯牌的玫瑰红手提包。
贝茜明白了,特拉维斯没弄错。她赶紧解释说:“哦,是的!是真的,现在我记起来了。负责西区的人们来我们那里开会,会议拖到深夜,到第二天我完全累垮了,真可怕。”
特拉维斯:如果不是有个醉鬼,我肯定会让您上车的。他要去非军事区。
贝茜:去非军事区?
特拉维斯:这就是说,去南布鲁克斯区。再没有比这更糟的了。我本来想摆脱掉他的,但是他已经钻进车里了,我只得拉着他走,这是规定。如果没有他的话,我一定会让您上车的。
贝茜:这真是一次奇妙的巧合。
特拉维斯:您也许不信,我经常遇到的是同样的人们,同样的乘客,这些人各有一定的习惯,他们每天都做着差不多同样的事情,我了解他们。
贝茜:我并不是每晚都到广场那边去。
特拉维斯:我说的不是您,我是一般地说说。我认识的一个小伙子叫美元,就是这样同自己的妻子相遇而攀谈起来的。她说她平时坐公共汽车,他就经常顺路把她带到公共汽车站,再把她送回家,分文不取。
贝茜:这太浪漫蒂克了。有些乘客也许是些令人感兴趣的人物。您遇到过明星,政治家吗?帮助过什么人生孩子么?
特拉维斯(发窘地):不,没有,,遇到过一些知名人物。(想起来了)有一个小伙子是搞激光器的,不是大型的,是小型的,袖珍型的,可以把它像收音机或手枪那样别在腰带上。那就像一只激光手枪,啪地一下就完蛋了。
贝茜:您工作几个小时?
特拉维斯:我一个人工作,没有人接班,就是说我没有搭当,从6点干到6点,有时干到8点。一周干72小时。
贝茜:真是一周72小时?
特拉维斯:有时76小时或78小时。有时我早晨再多开几个小时。白天开80英里,晚上开100英里。
贝茜:您大概是个很有钱的人。
特拉维斯(面带温柔的笑容):我们得干活。
贝茜:您知道您使我想起什么了么?
特拉维斯:什么?
贝茜:想起了克利斯·克利斯特法森的一首歌,这首歌里有这样一句歌词:“他是先知还是贩毒者,是真话还是谎言,谁也无法分辨。”(微微一笑)
特拉维斯(困惑地):我不是傻瓜,贝茜,真的,从来不同吸毒者打交道。
贝茜:我指的不是这个,特拉维斯,我说的是“谁也无法分辨”。
特拉维斯(不那么紧张了):他叫什么名字?
贝茜:歌手吗?
特拉维斯:是的。我对音乐不太熟悉。
贝茜(慢慢地):克利斯·克利斯特法森。
特拉维斯凝视着贝茜,他们相对而笑。
在出售唱片的商店里
特拉维斯在唱片商店里不知所措地徘徊着,不知在那儿可找到他需要的那张唱片,他端详了一下长得很秀气的女售货员,但是没有勇气问她。女售货员发现了他的困惑神情,便主动走来帮助他。特拉维斯对她小声地说了克利斯特法森的名字。女售货员拿出他要的唱片,并按照特拉维斯的要求把唱片作为礼品包装好。特拉维斯走出商店,自豪地拿着包装华丽的唱片。
上夜班
特拉维斯握着方向盘。我们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城市的风景,与特拉维斯本人看到的风景一样。无线电话因受到干扰而发出噪音,可以听到正在通话的声音。绿色信号灯亮了,汽车起动了。行人川流不息,都是街上的普通人----流浪汉,吸毒者,旅游者,妓女,同性恋者,嬉皮士们已经不引人注目了。现在我们注意的是那些从人群中走出来的人。瞧,有位男子想拦住汽车,也许他不过只是挠了挠后脑勺而已?
在下一个街区大概会有三四位乘客。我们的车迅速向前驶去,遇上了黄灯,急刹车。我们察看,这里有什么情况。这是些旅游者,他们给的小费太少,让下一个出租车司机拉吧。接下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哦,这一次有戏了:一个本地的中年妇女,她可能是去东部地区,路不会远,小费不会少。我们靠路边停了车,等着她上车。还得等一会儿,因为有个黑人正从车前走过。顺着特拉维斯的目光我们注意到正在拥抱着的一对年轻的情侣。在汽车行驶起来以后,特拉维斯向我们解释了找乘客的窍门。
特拉维斯(画外音):当你在夜间工作时,就会养成一种直觉。只要从气味儿上你就能判断,谁给的小费会多些,谁一分钱不给,谁还可能跟你吵架。在曼哈顿,25美分算是不少的小费了。在皇后区给的多,在布鲁克林区给的更多。尽量找带手提箱的乘客。富人比谁给的都少。妓女嘛,我不能容忍,黑人倒没什么,当然他们不住在公园大道。
计程器是打开的:它显示的是60美分,嘀,嘀,嘀地响着。上了车的女士轻声地说:“89街东区192号。”汽车沿着第9大道疾驶。能有几次可以连续碰上绿灯而通过?有人走到马路边,以便叫出租车,但很快又退回到人行道上。计程器已经显示出90美分了,很快就会有1美元40美分。
车子驶过公园,我们快到达目的地了,得注意看门牌号:134-140。到了街区的终点。我们在后视镜里看到,那位女士拿出两张纸币,得找给她两个25美分硬币和一个10美分硬币。只剩下25美分或许35美分喝茶了。
找给她35美分----说明小费不少。好心的太太。我们继续往前驶去。这里是特拉维斯居住的世界了:昏暗的小路,灯火辉煌令人眼花缭乱的大街,人们转动得很快的目光,瞬息万变的念头----就是说要在一分钟之内作出几十种刻不容缓的决定。
一位乘客下了特拉维斯的车,他把车停在广场里一排汽车中间。
特拉维斯(画外音):我又给贝茜的办公室打了电话,她说,明天下班后,我们可能一起去电影院。明天也是我的休息日。一开始她有点犹豫,我又一次打了电话,她同意了。(停顿)贝茜。可姓什么?我忘了问她。见鬼,这类事情应该记住。
在特拉维斯想着贝茜的时候,有三个男子钻进了他的汽车。
男子(画外音):圣·贝吉斯饭店。
特拉维斯往镜子里一瞧,认出了后座上的一位乘客。这是查尔斯·帕拉坦,总统候选人。
汤姆坐在折叠式座椅上,看着手表,恭恭敬敬地问帕拉坦:“现在是12点半,离午宴我们还有15分钟。”
帕拉坦点点头。他的助手说:“我想,如果有人要在这里作出选择,那么,关于这一点,在加里福尼亚的选举结果报来之前就没有必要着急。”
特拉维斯(打断谈话):喂,您不是总统候选人帕拉坦吗?
帕拉坦(有点紧张地):是的,我就是。
特拉维斯:您知道么,我是您坚定的支持者之一。我对我的乘客们说,应该投您一票。
帕拉坦(很高兴,看了看特拉维斯的营业执照):好,谢谢,特拉维斯。
特拉维斯:相信您会得胜的,先生。我认识的人都想投您一票。(停顿)我想在车里贴一张您提出的口号标语,但是公司说,这违背了它的规章。
帕拉坦(很满意):请你相信,特拉维斯,我在出租汽车里比在总公司会议厅里能更多地了解这个国家。
汤姆(开玩笑地):也比在其他某些地方……
帕拉坦:特拉维斯,你期望未来的总统有些什么重大创举?
特拉维斯:我不知道,先生,我对政治不太关心。
帕拉坦:然而,总该做些什么……
特拉维斯(考虑片刻):也许他应该把这座城市打扫干净,它太脏太乱,污秽不堪。它像一条露天的污水沟,有时简直令人难以容忍。你走在街上就能闻到这股臭气,然后你就会感到头痛,而且,怎么也治不好。需要一个能整顿好秩序,彻底地把一切打扫干净的总统。
特拉维斯的坦率回答使帕拉坦有点手足无措,他只好打起官腔来回答他,尽管他力图使自己的话具有深刻的含意。
帕拉坦(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我知道这些情况,特拉维斯,但是整顿好这一切可不简单。我们要做的是准备进行激进的改变。
特拉维斯(转了一下方向盘):这就对了。
汽车停在饭店门前。帕拉坦和汤姆下了车,助手付钱给特拉维斯。帕拉坦告别时点了点头----
帕拉坦:同你谈话很愉快,特拉维斯。
特拉维斯:谢谢,先生,您是个好人,先生。
帕拉坦在助手们的簇拥下,沿着铺着地毯的小路走向饭店。他突然停住,注视着正在驶离饭店的特拉维斯的出租车。
幽会之夜
曼哈顿街道。傍晚。穿着漂亮的特拉维斯兴奋异常地走着。脸刮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领带也打得精心得体。他在橱窗前略停了一会儿,审视一下自己,他还拿着作为礼品包装起来的克利斯特法森的唱片。
盛装打扮的贝茜在帕拉坦竞选总部前同一位同事握手告别后,便走出来迎接特拉维斯。他俩沿着百老汇大街往前走,他们是去时代广场。她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地走着,而他则力图悄悄地靠近她。
贝茜打开礼品包,看见唱片很高兴,也许是对送礼品这一举动本身感到高兴。特拉维斯觉得非常自豪,因为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最幸福的时刻。
贝茜:何必这么浪费呀……
特拉维斯(打断她的话):天啊,我还能用钱干什么呢?
贝茜(发现唱片没开封过):您甚至还没听过?
特拉维斯(含糊地):我的立体声唱机坏了。不过,我相信唱片没问题。
贝茜:您的立体声音响坏了?我的天,您怎么过日子呀?没有音乐我就没法生活。
特拉维斯:我对音乐不太关心,虽然音乐很好,(想了一会儿)真的。
贝茜:就是说您还没听过这张唱片?
特拉维斯:没有。(狡猾地笑了笑)我想,您可以在您的音响设备上为我听听。
从贝茜的表情上看,她显然很后悔谈起这个话题。也许她和这个刚认识的小伙子约会是个错误。她出于礼貌地笑了笑。
特拉维斯和贝茜从百老汇大街拐到42街。特拉维斯替她拿着唱片。他们走近灯火辉煌的色情电影院。闪现出电影的名称《瑞典式婚姻指南》。售票处两边有玻璃橱窗,贴着影片中撩人镜头的剧照。一些不堪入目的淫秽场面被黑胶带遮住了。特拉维斯买了两张5美元的票。贝茜困惑不解地看着他。他拿着票回到她身边,但是贝茜还没明白他这是干什么。
贝茜:您这是干什么?
特拉维斯(老实地):我买了两张票。
贝茜:可这是色情影片呀。
特拉维斯:不是,这部影片是可以请女士看的。它不同于其他影片。很多人成双结对地来看它。说实话,我亲眼所见。
特拉维斯好像在发窘了。他习惯于生活在自己的天地里,很难理解别人的世界。比起他看过的某些影片,这一部还算体面些。然而某些事情特拉维斯是不可能想到的,更谈不上承认这样一个事实:他是在把一位纯洁的姑娘拽到色情电影院里去的。
贝茜看着电影票,看着电影院,看着特拉维斯。她对自己说“不”,但是她却向旋转门走去。她自忖:“怕什么鬼?能发生什么事?”归根结底她总是想知道,这些影片是什么货色。另外,她从不习惯跟自己的同伴闹别扭。特拉维斯把贝茜带到放映厅中间的空位上。他是对的,成双成对的人们都在看这部影片,放映厅里起码还有六七位男士带着他们的女伴坐在那里。特拉维斯照习惯坐在圈椅里。贝茜好奇地看了看四周。
穿着严肃的一位中年妇女出现在银幕上,她郑重地说,健康的性生活在幸福的夫妻生活中多么重要。接着便出现了一对男女在床上做爱的镜头。
特拉维斯注意地看着银幕上发生的事。贝茜脸色苍白,她只有一个想法:“我在这里做什么?”
特拉维斯(自言自语地):嘿,他妈的!
贝茜:怎么了?
特拉维斯:忘了买可口可乐。
贝茜忍无可忍了。她突然瞅了他一眼,立即站起来向出口走去。特拉维斯莫名其妙地跟在她后面也走了出来。
特拉维斯:您去哪儿?
贝茜:我受不了啦。
特拉维斯:这是什么意思?
贝茜(看着特拉维斯,真心实意地):我不看这种影片。
特拉维斯:我对电影不太在行……
贝茜:您怎么,只到这种地方来么?
特拉维斯:喏,这儿有点儿贵,当然……
贝茜:不,难道您只看色情影片么?
特拉维斯(犹豫了一下):基本上……是的。
贝茜:啊,我的天!
特拉维斯: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去另外的电影院,我无所谓。我有钱,有的是钱……
特拉维斯指着42街上许许多多影剧院的闪闪发亮的霓红灯,但是贝茜打断了他的话。
贝茜:如果你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为什么不早说?
贝茜的直率使特拉维斯瞠目结舌了,由于无力回答她的问题,他就只能为了说些什么而说下去了。
特拉维斯:这里有很多影院,不是所有的影院我都去过。不过,我相信,那些都是好影院。
贝茜:不,特拉维斯,你是个好青年。但是,我不想再看了,我这就回家。
特拉维斯(打断她):您说您不去电影院了?(停顿)这里有很多影院呢。
贝茜:我没有兴致。因为我们不是同一类型的人,就是这么回事儿。
特拉维斯(困惑地):这是怎么回事?
贝茜:就是这么回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谢谢你所做的一切,特拉维斯。
特拉维斯:但是……贝茜……
贝茜:我想叫个出租车。
特拉维斯(跟在她后面):唱片。
贝茜:你自己留着吧。
特拉维斯:我还可以给你打电话么?
贝茜在找出租车。
特拉维斯(温情地):请您拿去吧,我可是为您买的。
贝茜(望着他心软了):好吧,唱片我拿了,喂,出租车!
特拉维斯(试图说服她不要叫车,但无人理睬):我有出租车……
贝茜对司机说了地名之后,瞅了一眼特拉维斯。车子疾驶而去。
特拉维斯无助地环顾四周:有几个行人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看着他们吵嘴,不欢而散。
电话铃声和很多鲜花
在特拉维斯的家里。
他坐在桌旁写日记。桌上有几件新东西:装维他命的大药瓶,装阿司匹林的小药瓶,一品脱杏子白兰地酒和刚开始吃的廉价面包。墙上挂着诙谐风格的招贴画,上面写着“日内我即准备组织起来”,以及汽车保险杠上贴的深桔红色标语:“号召人们投查尔斯·帕拉坦的票。”
特拉维斯(画外音):1972年5月8日。我的生活发生了又一个转折。时光流逝,一如既往……
打开的笔记本上放着一只铅笔。
过不一会儿,特拉维斯坐在有直背的椅子上看电视,膝头放着一盘牛奶,他往牛奶里加了点儿白兰地,用对半折起的面包片儿蘸着牛奶吃。他在看晚间新闻。电视播放着的是查尔斯·帕拉坦在选举活动时回答问题的演讲。
特拉维斯(画外音):……天天如此,毫无差别,长长的,看不见尽头的锁链,但是,突然间发生了变化。
贝茜在曼哈顿中部地区某一条街道上走着。特拉维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他是等着她的,并想跟她谈谈,然而她不理睬他。特拉维斯不想放弃,便跟在她后面。
特拉维斯(画外音):我曾几次试图打电话给她。
听到他打电话时的谈话声:“你好些了么?您说过,您不舒服……”
特拉维斯(画外音):但是,第一次通话之后,她就再也不接电话了。
特拉维斯手握电话筒,里面传出忙音。
特拉维斯的房间里有一些枯萎了的花束,它们都是被退回来的。
特拉维斯(画外音):我也送过花,可这一切都没有用,这都不值一谈了。最好把一切忘掉。鲜花的香气只会刺痛心灵。我的头痛加重了。我觉得自己患了胃癌。总而言之,没有必要怨天尤人,命中注定的事是没法逃避的。
快到中午时,因睡眠不足而虚弱的特拉维斯带着发炎的两只红眼走进了竞选总部。贝茜站在房间远处的角落,一看见特拉维斯,她就试图躲起来。汤姆挡住了特拉维斯的去路。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特拉维斯(画外音):现在我明白了,她并不比别的女人好,她是个冷漠的,高不可攀的女人。这样的人多得很,特别是女人。她们似乎是商量好了。
特拉维斯试图从汤姆身旁绕过去,对他说了些激烈的话,他们打起来了。汤姆比他又高又壮,很快就制服了特拉维斯,把还在不断反抗的特拉维斯拖到门口,并打手势把第一个看到的警察叫了过来。特拉维斯安静下来并离开了竞选总部。
女性的魅力和0.44口径手枪
特拉维斯又在灯火辉煌的夜市里驾车行驶。他把车停在公园大道上,以便让一位客人上车,乘客坐在后坐。
乘客:去杰克逊·海特斯。
特拉维斯(表示不去):我下班了。
乘客:您不想去杰克逊·海特斯么?我理解的对么?
特拉维斯:是的,我下班了。
乘客:那为什么您的信号灯没显示呢?
特拉维斯(打开信号灯):它开着呀。(指着车顶)只是它得等一会儿才亮,就像电视机一样。
乘客骂了几句就离开车子走了。过了一会儿,特拉维斯停下车,让一位穿皮大衣,大约25岁的年轻人上了车。他在后视镜上端详了一下乘客。
年轻乘客:去中央公园西区,417号。
车子加速,行驶到中央公园400多号时,特拉维斯注意地找着门牌号。
年轻乘客:在人行道旁边停下吧。在这儿等一会儿。
特拉维斯带着无所谓的样子等着,听得见计程器的滴答声。过了一段时间乘客说:“师傅,您看见7楼从右数第4个窗口亮着灯么?”
特拉维斯(画外音):看见了。
从7楼窗口可以看到,一位穿着内衣的年轻女子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年轻乘客(画外音):看见了那个女人么?
特拉维斯(画外音):看见了。
年轻乘客(画外音):这是我妻子,但是房子不是我的,有个尼日利亚人在那儿住。两个星期前她抛弃了我。两星期以来我都在找她,我要杀了她,对这件事您有什么想法,师傅?
年轻乘客满脸倦容,面色苍白,显得既凶狠又恐惧。特拉维斯一言不发。
年轻乘客:您是怎么想的?
特拉维斯耸耸肩膀,然后指了指计程器。
年轻乘客:我要用0.44口径的玛克努姆手枪杀死她。师傅,您看见过这种手枪会把女人的脸打成什么样子么?您是否见过这种手枪打中女人前额时是什么样?我会给她一枪的,是的,我会让她吃一颗子弹的,师傅。您也许以为我有病,是个心理变态的人,只坐在这儿扯些女人的前额和手枪之类的事。
特拉维斯冷漠地观察着7楼窗口里的那个女人。他的目光呆滞,就像他在色情电影院里看贝茜时的那种目光。
商品推销员
白天。特拉维斯站在布鲁克林街角。他身着牛仔装,足登长靴,穿着军上衣。他从衣兜里掏出阿司匹林药瓶,倒出几片在掌心上,然后就放入口中咀嚼起来。一辆收了工的出租车驶到人行道边上,特拉维斯钻进车里,美元坐在驾驶台前。
美元:你好,特拉维斯,认识一下,这是伊吉·安迪,商品推销员。
安迪坐在后座,是个外貌讨人喜欢的年轻人,大约29岁,他身穿带条子的端庄的西服,里面有白衬衫,系着花领带。
安迪:你好,特拉维斯。
特拉维斯点了点头。行驶中汽车加快了速度。
美元把汽车滑行到廉价旅社门前。
安迪:好极了,美元。(对特拉维斯)请在这儿就付钱吧。
特拉维斯从衣兜里掏出20美元交给了司机。
特拉维斯:够了么?
美元(接过钱):足够了,谢谢,一切如意,特拉维斯。
特拉维斯和安迪走向旅社。他跟着安迪上楼,楼梯上铺着旧地毯,然后他们来到走廊上。安迪用钥匙打开了空无一人、但很干净的房间。不像是有人住在这里。
安迪锁上身后的门,从柜子里取出两个很坚固的灰色手提箱。卡车在这种箱子上面开过也不会压坏它们。
安迪:我想,美元对您说过,我不卖伪劣产品。我的货都是干干净净的,全新的,质量一流的。
安迪把箱子放在铺着白被单的床上。箱子上有特殊的锁,但安迪很快就打开了箱子。在晴纶纤维包着的箱子里整齐地排列着几把崭新的手枪。
特拉维斯:你有0.44口径的玛克努姆手枪么?
安迪:那是很贵的武器。
特拉维斯:我会付钱的。
安迪打开牛皮罩子,取出0.44口径的玛克努姆手枪。他小心翼翼地像是拿着无价之宝似地拿在手中,把8英寸长的枪管握在手中。
安迪(赞叹地):这真是神奇的东西。它能够打得汽车不能动弹,一下子就把整个汽缸摧毁。真是好货。总共是350美元。
如果安迪再小几岁的话,人们可以把他视为一个在某学院学习的好男孩儿,一个不停地饶舌和整天忙忙碌碌的人。在中学高年级,他也许会做彩票生意;到了学院里他会贩卖毒品,而现在就卖手枪了。
安迪把手枪交给特拉维斯。特拉维斯用手掂了掂。这手枪放在手里有点儿别扭。它精致得像米凯朗基罗的雕塑,应该被握在大理石雕刻的神像的手里,而不是放在其貌不扬的出租汽车司机手里。
安迪:我今天本来可以在加列姆区卖500美元,但是,好货我只卖给好人。(停顿)它用起来显得大了些,我还可以建议你买这只0.38口径的斯密特维森手枪,镀镍的,精巧得很,用起来保险,枪管短些,其他方面都和作战用的手枪一样。能击中任何移动目标,很方便。你知道,如果想打穿墙壁,就需要用玛克努姆手枪,现在对它的需求见长。现在谁都想拥有它。不过0.38口径的维森只需250元,你永远也不会后悔,只要你付了钱。(用手掂了掂维森手枪)再加上10美元的皮套。
特拉维斯试了试镀镍的维森手枪的重量,然后朝窗户瞄准着。
安迪:你对自动武器不感兴趣么?
特拉维斯:我想看看0.32口径的手枪和小手枪,就像那种0.22口径的。
安迪:这是0.25口径的柯尔特手枪。很好的手枪,不会造成重伤,但是速度很快,很方便,带在身上任何地方都行。如果你都买下,这只枪就125美元卖给你。
特拉维斯掂量了一下0.32口径的手枪,别在腰带上并用衬衣遮住,他朝不同方向转了转身子,试试手枪别在腰带上是否合适。
特拉维斯:一共多少钱?
安迪:0.32口径的125元,这价钱是公道的,而所有的枪支,4支手枪加上皮套一共……785美元。好吧,皮套就白送了。那么,一共是775美元,要现金。我想,你该满意了。
特拉维斯:申请携带武器的许可证要花多少钱?
安迪:这很贵,至少得5000美元,也许还多。而且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办好手续。我想,按现在的行情5000美元算是便宜的了。告诉你吧,我可尽量不去和那些家伙打交道。太危险。不过如果我来办理并取得批准,那就可靠了,就像帝国大厦那样保险可靠。
特拉维斯:好吧,我同意。
安迪:你要许可证干什么?出租汽车里就是有许可证也不许带武器呀。
特拉维斯:这附近有靶场么?
安迪:当然有了。你带着这张名片,按上面的地址去吧。到了地方拿出名片,交付规定的费用,不会有任何问题。
特拉维斯取出一叠崭新的100美元钞票,数了8张。
安迪:你是从越南回来的么?一看你的上衣我就注意到了。
特拉维斯(抬起眼来看了他一眼):怎么?
安迪:是越南吧?我从你的上衣看出来的。你去过那儿?你大概用过各种各样的武器了吧?
特拉维斯把钱交给安迪,安迪数了数,然后找给他25元。
特拉维斯:是的。我哪儿都去过了,从这家医院到那家医院。
安迪(数钞票):当然,在那儿就像在地狱里一样。那不是战争,简直是臭大粪。但是我要告诉你,那里的武器是最棒的。市场上有的是自动柯尔特手枪,要多少有多少(把钱藏起来)。
特拉维斯(紧张地):谁也别想再拽我到那里去了,最好还是把我枪毙算了。(停顿)你有包装的东西么?
安迪:当然有。
他从床下拖出一个体育用品袋子,顺手拿起一条床单把武器包起来,拉上袋子的拉链便交给了特拉维斯。从床底下露出了另一个类似的袋子。
安迪:您为哪一个球队捧场?
特拉维斯:什么?
安迪:我可以为你安排前面或中间的位子。你更喜欢坐在哪儿?我可以弄到任何球队的票:梅特斯,扬基,尼克斯,伦杰尔斯。你愿意的话,还可以坐在市长的席位上。
特拉维斯:不,我对这玩艺儿不感兴趣。
安迪(锁上箱子):OK,您请便。(特拉维斯转身准备离开)请稍等,我送您出去。
过了几个星期。特拉维斯家里的变化不小。桌子后面长长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图表、照片、报纸杂志的剪贴画片。特拉维斯只穿着牛仔裤在房间地板上做健身运动。他的左侧肋部有一条长长的疤痕。
特拉维斯(画外音):今天是1972年5月29日。我应该把身体锻炼得强壮些。总是坐着的生活方式拖垮了我的身体。每天早晨我要做25次引体向上动作,100次下蹲动作,100次屈膝动作。我戒烟了。(他把手放在火苗上拷了一会儿,他身上的肌肉一动未动)。必须使整个身体得到锻炼,每一块筋肉都能承受压力。
手枪发出的快速射击声震撼着靶场里气味难闻的空气。墙壁之间的隔音设备很好,地板上到处是子弹壳。特拉维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伸直胳臂,拿着一只马格努姆手枪在射击。他每射击一次全身都要震动一下,手臂则向后反弹,不过他马上就恢复了原来的姿势,把这只重型手枪的后座力视为是对自己男子汉体力的挑战。用这只手枪射完之后,他就把枪放在面前,再拿起斯密特维森式手枪,一瞄准就立即开枪了。后来他又用柯尔特手枪射击。把所有手枪子弹打完之后,他又给手枪装上子弹。红白二色的靶架上画着一个黑色人体模型,在弹火的连续射击下它全身抽搐着,跳动着。
在特拉维斯家里。他身着牛仔衫,敞着怀,坐在桌前写日记。桌子上放着一瓶药片。
特拉维斯:我的身体在不断反抗:它不想动,不想睡,不想上厕所,不想吃喝。
特拉维斯在看电视。仍敞着怀。他的双膝上放着0.44口径马格努姆手枪。电视节目是给青少年看的摇滚舞会。屏幕上有些少女在跳舞。摄影师用特写镜头不时地拍摄她们富有弹性的乳房,或者下身的某些部位。这正合特拉维斯的口味。暂时电视还没发明出比摇滚舞会更无耻的东西来。
舞跳完了,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位赛马骑士的圆脸,这是个白痴一样表情矫揉造作的毛茸茸的年轻人。5个轻浮放荡的少女紧紧地贴在他的肩膀上和胳臂上,她们的脸上有一种崇拜偶像的傻乎乎的表情。
骑士:难得的时刻来到了,正是销魂的好机会。明白了吗?既然明白了,就抓紧时间吧。
特拉维斯聚精会神地,毫无表情地看着电视,同时他喝着桃子酿的白兰地酒。
20美元的车费
晚上,近6点半。特拉维斯打开“已下班”的信号灯,把汽车停在曼哈顿大街中段的马路边上。他把夹克的拉锁稍微拉开来,看了一眼腋窝下挂着的镀镍的斯密特维森手枪,手枪装在皮套里。
特拉维斯朝前面看,隔着几个街区就是帕拉坦选举总部,总部大楼被装饰成??
7 ) 那一刻,他是想死的。
好久就知道这部片,也是一直没看,不知道为什么影史上的伟大作品为什么都是那种让人郁闷的片儿,这次好不容易分了好几次,中间被许多事情打断,凌晨一点,才算看完,要说感受,不是没有的。
罗伯特德尼罗在片子里很瘦,虽然一身倦怠,却是正牌儿的年轻,而且还很英俊,我真这样认为。他在片中的表演是内敛的,逢人便堆上暧昧的假笑,一个人的时候,就面无表情。
马丁斯科塞斯和罗伯特德尼罗合力为我们塑造了一个疲倦者的形象,从骨子里往外的疲倦。
travis从战争中走来,虽然年轻,却已经历尽沧桑,他一个人,开着一亮破旧的出租车在车河中游走,无论是白人区还是黑人区或者是见不得光的什么区,他都照去不误,也许他巴不得发生什么事儿,好打乱自己无聊的生活,哪怕是坏事儿也好,可是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在他身上,于是他开始自己找事儿做。
他看到了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白衣,成熟优雅出现在他的面前,象征着从未被污染的纯洁,他爱上了她,甚至在父母的心中还提到她,他约她一起吃饭,给她买她曾经提到的唱片,可是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他大闹她的办公室,最后被赶了出去。
后来她认识了另一个女人,和第一个女人截然相反,她沦落风尘,纯洁和她不沾边儿,却年轻叛逆,不谙世事。他并没有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救她,而是把车开走了,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一直记着他。
后来他莫名其妙想要屠杀总统,他缜密地进行着一切准备,好像一个和他有血海深仇一样,每一道工序都不疏忽,当他以新发型出现在人潮的外围的时候,他终于外化了自己的倦怠,对于暗杀结果,他其实并不在乎。
travis在乎的是去做一件事的过程和行为本身,而不是这件事的结果,同时,他对于当时的社会,他虽然很肮脏,很失望,但是他枪击总统的行为并非是对他的政绩感到失望,想要别人来担任总统的人选,这样想的话,就把travis想得太激进了,他厌倦了一切,才不管谁来治理这个国家。所以当他暗杀不成,他马上就放弃了这件事,转而去进行他所谓的解救埃利斯的计划了。
在这之前他和埃利斯有过几次会面,他义正言辞地奉劝埃利斯不要再从事着一样,真可谓是循循善诱,可是埃利斯不领他的情,她也并不认为目前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她沉浸在皮条客虚假的柔情蜜意里,很难想像埃利斯的身上会蕴藏着如此强烈的正义感。其实也许travis只是把埃利斯的改造计划当作他人生中的另一件可以打发时间的事情而已。
刺杀总统之后顺水推舟,他行动了。
干脆利索,一个借一个全部杀光。我以前听过一句话,胆小的人害怕胆大的人,胆大的人害怕不要命的人。用这个标准来衡量,travis无疑是最可怕的哪种人,他根本不在乎被击中,他躲避的原因是想要在被击中之前先把别人都打死,所以当一切的枪声停止,只剩下埃利斯的尖叫的时候,travis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下巴,接连扣了几下扳机,如果枪里有子弹,travis早就一命呜呼了,可是老天偏偏不让他如愿,一颗子弹也没给他剩下。
警察来了,travis看着他们举起血淋淋的左手,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嘴里发出子弹的呼啸声,微笑了。
也许世界本来就是荒谬的,根本不值得认真对待。
travis经历了残酷的战争,带着疲惫的身心离开了战场,战争只给他带来伤痛,却没有带来任何荣誉,而当他用血腥和暴力来击溃自己心灵上的空虚和倦怠时,当他把一切的秩序和道德准则抛在脑后的时候,命运却和他开了一个玩笑,让他成为传媒大肆报道的英雄,获得了人们的交口称赞,经历了这一切,travis怎能不觉得可笑。
伤好了,出院了,头发长出来了,又开始开出租车了,一切的生活都走上了正轨,也许这之后,travis彻底看开了,如果之前他还有点儿和别扭和自己过不去,那么现在他是对这个世界彻底漠然了,绝望了。
当他在此碰上曾让他心仪的女郎,从后视镜里瞄着她,她依然那么明艳动人,令人失望的是,她也和别人一样,谈起了那次报道,travis好像早就猜到了似的,说,报纸总是太夸张了。是啊,看了这个电影,不由得对每天印刷在上面的铅字的可信度产生了怀疑。
他礼貌性地和她谈起了她支持的总统,表情没有任何异样,好像完全忘记了当时自己要刺杀他,的确不会异样,因为travis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抱歉的。一直到送她回家,travis再也没有试图约她吃饭,或者去看电影,因为他知道,品味高雅的她对于自己喜欢看的色情电影是嗤之以鼻的。
她站在车门前俯下身来,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可说出口的,缺失完全不同的话,多少钱?
这句话一出口,两人就彻底回复陌生,勾掉了从前的一切,他笑笑 ,说了一句再见,把车开走。留下她在身后,露出略微怅惘的表情。 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我相信此后的travis不会再去杀谁,也很难再爱上谁,他只是当着他的出租车司机,和所有的人只有金钱和利益的关系,他什么也不怕,他以见证过死亡,他什么也不想要,因为他想要的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
黑夜的街道上闪着五颜六色明艳的灯光,给这个世界涂抹它并不具备的色彩,好像一杯鸡尾酒,很丰富,却不纯粹。
8 ) 暴力 现实 愤怒——从《出租车司机》看新好莱坞电影运动
四十年代好莱坞电影黄金时代过后,势必走入低谷。严格意义上来说,新好莱坞时代指的是1960——1976年,获得1976年嘎纳金棕榈导演大奖的《出租车司机》,是好莱坞历史上少有的具有艺术电影风格的影片。可以说是新好莱坞电影的巅峰之作,成熟时期的典型代表。
马丁斯科塞斯被誉为“社会学导演”,当时,这个出生于美国小意大利区的有着科班知识,喜欢严肃思考的年轻人,用影像再现了六七十年代美国纽约的混乱现实。在影片的一开始,我们看到的是晃动的夜幕下光怪陆离的现代都市,然后我们看到还是年轻时代的罗伯特德尼罗那双发红的,偏执的双眼,第一个镜头是出租车司机带观众看到的,正如后面他和片中的总统候选人帕兰汀发的牢骚,这里充斥着肮脏的东西。他来到出租车司机应聘处:我失眠。一个越战回来的士兵,不知如何面对眼前的一切。故事的背景就是这样,这切合了当时的美国社会,谋杀丛起,越南战争,民权运动,经济衰退,政治危机。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属于意识形态范畴的电影深受其影响,从一战后的欧洲电影先锋运动,到二战后的意大利新现实主义,无一例外地反映了战后人们的心态。
马丁西科塞斯在纽约大学电影学院学习期间,收到法国新浪潮的深刻影响,也可以说新好莱坞的年轻导演们都是在新浪潮的影响下成长起来的。随后欧洲又先爆发了第二次新现实主义电影运动,这些运动的刺激给新好莱坞提供了范本和丰厚的土壤。新浪潮和新现实主义有故事,但是这个故事是反格里菲斯的叙事传统,同时它也是反戏剧性的。而来看一开始的好莱坞电影黄金时代,则是兼备了叙事性和戏剧性。而《出租车司机》为代表的新好莱坞影片,在主题内容上,首先,应和了社会中人对自身存在以及和他人关系的困惑和思考,特拉维斯不知道自己社会定位在何处,他甚至从黑市买了四把手枪,幻想着自己成为特警队模样,当然最终他不可能成为道貌岸然的特警,即使他可以在加油站的小超市里行侠仗义,其实不过是借机通过这种暴力形式来发泄心中情绪。他爱上了超凡脱俗的贝丝,可是贝丝无法接受他整夜看色情电影这种生活模式。他想要去拯救雏妓艾瑞斯,可是她不听劝告。这应和了新现实主义电影的第二点特征,人物没有明确目的,也就是说人物没有动作,没有一个贯穿始终的目的,至于性格,虽然把他设定成一个精神病者,但是他身上确实汇合了当时人们尤其是年轻人的思想和行动。第三则是故事发展没有因果联系,偶然性成为决定因素,他第一次遇见艾瑞斯和后来在街上再次遇见,都是巧合,他对贝丝一见钟情,和总统候选人谈话都是巧合。《出租车司机》可以说是背离了叙事性原则,大段大段的心理独白和主观镜头,将关注对象转向人的内心。这点也是继承了新浪潮的衣钵。
影片带有强烈的表现主义色彩。纽约笼罩在一种光怪陆离的氛围中。场景多表现为黑夜,黑暗中灯光闪烁下的团团雾气,街道上和汽车玻璃上的雨水,肮脏的路上晃动着的渣滓,观众的耳际响起阵阵不和谐的、节奏强烈的音乐声,这些音响符号巧妙地托出这个城市的冷漠、迷乱和可憎。男主角特拉维斯居住的公寓黑暗、破损,暗示主人公的精神状态。影片运用了大量的红色,红色的片名,红色的霓红灯、信号灯、尾灯无不隐含着暴力,直至结尾的暴力场面,特拉维斯的脸上、身上以及妓院的黑墙上都沾满了腥红的鲜血,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
至于结尾,经历失恋痛苦的特拉维斯感到了失落和迷茫。在继续着自己苦闷无聊的生活的同时,他决定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意义。在准备刺杀帕兰汀的时过程中,他又遇到了雏妓艾瑞斯,并决定帮她逃离淫窝。当未能刺杀帕兰汀之后,特拉维斯来到易兹所处的妓院,将老鸨、房东以及嫖客一一打死,自己也身受重伤。在媒界的宣传下,原本准备一死了之的特拉维斯却成了拯救雏妓的英雄,他的事迹成为纽约的新闻。这足够黑色幽默。在前面也有所反应,候选人帕斯汀乘坐了拉维斯的车,他问及他“最关心”的出租车自己关于政治的看法,拉维斯发泄般的说出他对这个社会不关心社会低层人的不满:总统就是要清理污秽不堪的街道.可怜的拉维斯不知道他所要支持的候选人根本就是个伪君子,是个口口声声人道主义的上层社会的垃圾.他所关心的只是选票,是迫切期望到手的权利,至于真正的民众生死,他们麻木不堪,足够对美国当时政局的讽刺。而痊愈后的一天,特拉维斯发现贝丝走进他的出租汽车,但这次他拒绝了贝丝的好感,像以往一样消失在纽约灯红酒绿的街头。反传统分体制的意义在片尾彰显无疑,没有像传统好莱坞片一样让贝丝和特拉维斯拥吻街头,而是离开,特拉维斯看上去又回到了原点,其实已经经历了所有。
分是打给同名韩国电影的。国产那个午夜出租车被和谐了,有本事把这部也和谐了
睡不著覺引發的杯具。
“ 现实下,我们都试图在寻找一种高尚的洁净的生活,同时我们又不可避免的作出龌龊的事情,滋生污秽的思想。因为了解到自己的污秽所以对他人也产生同样的想法,所以会冷漠的对待旁人,小心翼翼的保护自己,所以我们成为一座一座的孤岛。自我封闭起来的孤独。 ”
妄图改变我的电影。其实已经改变了我。我的生活,家庭,事业,一切一切的变化,都从爱上电影开始。而爱上电影,从这部电影开始……
柔光镜头的出色运用,让夜幕下的纽约斑驳多彩,幻象迷离。萨克斯时隐时现的背景音乐表达着战后的颓废和忧伤,看到德尼罗后面十分钟的杀人场景后,观众开始回想主人公的动机时,导演就笑了。
充满了“男性气质危机”。你的骄傲、勇敢和冲动,一旦实现,就是你曾经瞧不起和嘲笑的对象。希望直男都能多看几遍这部电影,看完才知道“你不要学劳勃狄尼洛,装酷站在巷子口那里等我,你不要写奇怪的诗给我,因为我们没有萍水相逢过”到底写的是啥。
每一个男人,特别是落寞孤独的男人,都会有的妓女情结。这个女人不一定真是妓女,但一定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男人渴望着解救她,给予她包括爱情在内的一切,其实到最后被解救的仍是那个男人,而且大多数时候只是男人的一厢情愿。可惜从未遇到这样的女人,最后解救我的是电影!【电影资料馆】
我们都曾有这么一段日子,忽然开始锻炼身体,在街头霓虹灯下漠然地行走,满身的力量却不知道该拿来去对付谁。
要把一个人变成疯子很简单,只要他经历过日复一日的看不到尽头的绝望,就一定会做点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生活。他什么都会做,只要能突围,哪怕是死,也比像个爬虫般活着要好。他看似疯了,其实非常冷静,他想过所有出路,他只是无路可走。
我想演一出悲劇的時候,上帝給我安排了喜劇。我是自己最嚴重的笑話,但笑不出來。
“You Talking To Me? You Talking To Me? ”社会意义大于电影本身的一部电影。前半段的铺垫很舒缓也意味深长,动人心弦的音乐,夜幕下的灯红酒绿,经典的莫西干,载入影史的枪战,欣克利的朱迪·福斯特……以及让人知晓“巨蟹座才是最佳恋人。”★★★★
现在来看这些经典也不过尔尔
一个知识低下,同时又具有强力朴素道德观的人,往往做出损人不利已的事,这就是这个出租车司机给我的启示。
此影片最受人关注的地方在于它直接促成了美国青年约翰欣克利对里根总统的刺杀,他把自己妄想为出租车司机特拉维斯,意图证明自己对扮演雏妓爱丽丝一角的茱迪福斯特的爱意,最终铤而走险。这无疑成为了影片成功的一个佐证,虽然方式极端了点。
You Talking To Me? You Talking To Me? You Talking To Me?
Robert De Niro演得好.就是徐怀钰在我是女生那首歌里唱到的帅哥.
他并没有彰显正义,只是孤独久了,看尽人生百态了,不甘做一个不受关注的屌丝罢。德尼罗笑起来帅萌呆,萨克斯风配乐太讨人爱。全片克制、黑色、没有重点、没有中心、没有肆意煽情,或许制造剧情冲突并不是演绎这首落寞悲歌的最好方式,唯独那车前的缕缕烟雾,才能把光影与现实的界线淡淡抹去。
男主=典型反社会人格(语言、行为分析),清道夫型serial killer. Heroism?Anti-heroism? 又一部将女性物化的男性电影?讽刺白领讽刺政客讽刺爱情讽刺犯罪fuck all的朋克片?底层人物对生活意义的无望追寻、失败、反抗、彻底失败,归于绝望死寂,虽生犹死
出租车司机可能是最寂寞的职业了,他们同样每天穿梭于灯红酒绿之中,却始终无法融入其中,他们目睹了一切幸福和肮脏的事情,却也只能冷眼旁观,他们每天与很多人交谈,却从来没有和谁成为朋友。
在每一个城市,都有独行者。“巨蟹座才是最佳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