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发行方安排给媒体和影院的宣传场,开包检查在所难免;作为曾经被大黑超差点拖下小资浑水的后愤青,对王家卫的过往还算熟悉,对未来也很期待;作为艺术片的铁杆粉丝,当我坐在前排,在富士胶片漂亮颗粒感的熏陶中,被诸如裘德.城武、诺拉.菲这样中西结合的新小资陶醉得昏昏欲睡时,我斗胆想到,倘若这时我在偷拍,手持的赃物必定哐嘡落地。因为,昏沉中摄影,比杜可风要抖、比邱少云要难嘛。所幸,我扛了过去,对照着剧情,对也曾资过的情怀冷嘲热讽一句:不就过条街嘛。
《蓝莓之夜》的故事从空间上可以简化成,诺拉.琼斯扮演的伊丽莎白要过一条街,对面住着他那偷情的男友,为此她要选一条最远的路过去,那就是跨越整个美国,时间是一年,终于(回)到了街对面,抬头一看:此房出租。虽然伊丽莎白脸上没写着这个行为的坚毅,甚至还颇为随缘和随意,但从其上路行为和攒钱买车看来,她和王家卫以前的经典角色有着一样浪漫化的倔,如无足不落地的阿飞、非要看次伊瓜苏瀑布的黎耀辉和何宝荣、以跑步出汗代替失恋流泪的223。
幸好,伊丽莎白一路上所碰到的人,虽然也有失落的警察、歇斯底里的女人、有特殊癖好的帅男,但并不如王家卫以往的港式边缘同行那么缠绵悱恻资色十足。特别是娜塔丽.波曼扮演的莱斯莉,更区别于大黑超前述人物,而真正像个从美国独立小制作、从圣丹斯走出来的讨好美女,她大大咧咧又颇有心机,她喜形于色却不唠叨抱怨,更没有那些“不如我们从头开始”、“如果多一张船票会不会和我一起走”的“经典对白”。本来,王家卫大可就其嗜赌如命来段针对筹码的小资物化;本来,她大可就刚死去父亲为她留下的车说串意义深远的象征。可她只是上路借钱、霸道占车这么简单。可是,王家卫没让她把故事发展成《水牛城66》、《末路狂花》和《破碎之花》。那些美国独立小制作对我来说像一场浅浅的梦,被风筝牵扯的,稍微从情绪上迷幻一点点,飞起一点点,又轻易的拉回现实公路上。而《蓝莓之夜》并未从剧情冲突和人物关系上给予这样的迷幻空间,其实迷幻也很资啊。
刻薄点说,当代中国人遗忘新名词和新概念的速度和这个国家的变化一样快,人们从《重庆森林》从VCD里开始资起,如今,不管多装多严肃,也已早被调侃给消解干净了,至少,我是喜欢和期待调侃讽刺对小资品位的涤荡的。过度想象点说,大黑超或许也该对自己的那些卿卿我我、幽怨自叹开始厌倦了,于是他抛弃情感细腻的苏丽珍和周慕云,奔向太平洋那边情感老粗的伊丽莎白和杰莱米,或许他也想迈过这条已经被拓展的无比之宽的小资之街。然而暧昧无限似乎就不适合这群西方人,我们看惯了他们的直截了当,记住了他们之间曾有的交集,神枪手裘德.洛在《大敌当前》里瞄准过蕾切尔.维兹,也和娜塔丽.波曼直接面对过《偷心者》,要让他们弯弯曲曲跳探戈似乎不那么容易。于是,大黑超心里的小资之街硬是要让几个不懂风情的家伙绕远过去,结果当然迷路转晕。
小资接受艺术电影教育伊始,尚且把大黑超的精品当作必须啃下的入门营养品,更多的人也感慨《2046》甚至《花样年华》看不懂。那么这次的《蓝莓之夜》就简单到连姜文的女儿都真正能懂,主线就是伊丽莎白过街,过街的一年时间里,顺序的在纽约碰上裘德.洛扮演的喜欢做蓝莓、收钥匙和看监控录像的曼切斯特帅男杰莱米;在孟菲斯碰上斯特雷泽恩扮演的醉鬼警察,和给他戴绿帽子的妻子(由蕾切尔.维兹扮);在亚利桑那碰上娜塔丽.波曼扮演的莱斯莉,并和她一路开车到拉斯韦加斯。最后,玩够了,回纽约吃蓝莓,被杰莱米从偷吻发展到激吻。
个人倾向于希望,王家卫把苏丽珍、周慕云们的故事在《2046》中就总结完成,《花样年华》那树洞装不下的秘密、《春光乍泄》里不好意思大声叫出的梦想,也就丢在《2046》这趟50年不变的列车上,丢给听不懂的人话机器人和听不懂中文的日本人。那么离开香港这块无根之土,来到美利坚广袤大地上,角色或可来次大换血了吧。但或许是由于过往角色留在记忆里的痕迹太深,我总还在伊丽莎白身上寻找重庆森林里的空姐,在爱做蓝莓派的店主杰莱米身上寻找爱吃凤梨罐头的编号223警员。而“钥匙丢了,有扇门就永远关着了”、“我一直开着摄像头,作为记录生活的日记”、“找个写信的习惯让自己忘记过去”以及“我知道你不是伊丽莎白,但我还是很高兴更你说话”,这些显而易见从过去移植的台词,更让人无法把这些新角色与过往角色分开。
可美国确实没有周慕云和苏丽珍,为了过街的旅行主题,大黑超又不能把蓝莓店故事搬回香港,再让金城武和王菲上阵。于是,架在《蓝莓之夜》里的英美演员和王式台词,并没让故事变得伤痛,让人物变得孤独。既不港(小)资又不美(迷)幻,于是一种不着调的感觉充斥着100分钟里。
我甚至猜想,如果《花样年华》、《重庆森林》对白成为英语,甚至角色换成《蓝莓之夜》里的他们,这些对白和角色还会被我们记住吗?文化差异是显著的,语言传统是强大的。等等,法国人不也追捧大黑超,《春光乍泄》不获戛纳最佳导演了吗?《东邪西毒》那传神的英文名(Ash of time)不是广被赞誉吗?但我更相信,比起法国人记住旗袍和暧昧动作,我们更铭记下那些属于中文传统里浸人心脾的语言台词。而《蓝莓之夜》可能面对的,是对白在中西声道中都被淡忘。
纽约甜品店的蓝色、孟菲斯酒吧的红色、亚利桑那公路的灰黄色、玻璃橱窗内外或静或跳的阴影、一人对他人哀怨时的深焦和模焦,摄影师Darius Khondji贡献着他善于渲染的才华。从《七宗罪》里压抑的深黑,到《偷香》里湿润青春的浅绿,再从《海滩》里诱人深入的神秘湛蓝,他既渲染了场所特征又让影片调性和情绪得以抒发。甜品店和酒吧更让其充分发挥了迷醉于处理中近景和特写等小景别的嗜好,这伊朗出生的摄影师甚至能把一场皇马90分钟的比赛,全数把镜头特写给了齐达内,而非宽阔的伯纳乌球场。似乎这样,就能在大银幕前,把角色压出灵魂、爆出冲突。在抽格慢拍的特写中,伊丽莎白头侧在吧台上,睡得甜蜜,没有配乐,没有声响,甚至没有喘息,这时哪个观众要是敢手机响,真该把他丢出去,可这就浪漫吗?我不觉得。在纽约和孟菲斯的两次酒吧冲突中,都伴随着急速剪辑进的窗外列车,以及加至最强的声响,催促伊丽莎白该上路了?
音乐上,由于爵士小天后诺拉.琼斯的主角关系,以及爵士本身所具有的小资天性,歌曲主要是由诺拉.琼斯本人和Cat power演唱,而Cat power也短暂出现在了影片里,追够了夕阳,回纽约找杰莱米丢掉钥匙。而最适合亚利桑那和德州题材的滑棒吉他大师Ry cooder居然也有诸多配乐,可在全片放映时间里我竟全没感到,不知是我的失败还是影片的失败。最没想到的是,影片后段居然出现了名为Pajaros的旋律,而这是因《断臂山》和《摩托日记》铸就名声的阿根廷配乐师Gustavo Santaolalla的代表之作。记忆中,除了变形计这样的真人秀和CCTV5宣传片里爱用国外耳熟能详的电影配乐外(特别是《燃情岁月》),一部电影作品本身是甚少用别的电影的原创配乐的,莫非Gustavo的这段经典配乐已经普及到像表征时代特征的流行曲那样,拈来就用?可看着伊丽莎白轻松驾车回纽约,这旋律只能让我联想到格瓦拉在《摩托日记》中的苦大仇深。
孤独,爱情与死亡,是文人尤其是诗人笔下一个永恒的主题。——基督山伯爵 《蓝莓之夜》从开始的时候就奠定了一种忧伤的基调,漆黑的夜晚,蓝色的酒吧灯光,拥挤而狭小的空间,都是典型的王家卫电影元素。在这样的小空间中,王家卫又一次自由地展现了人物细腻的内心世界。依旧是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的爱情故事,中间依旧会出现第三者,“婚外恋”似乎是王家卫电影永恒的题材,他爱拍、观众也爱看,一切皆因其细腻的感情表现。 故事开始于伊丽莎白在酒吧中对杰瑞米的询问,她在找脚踏两条船的男友。被男友背叛的女人总是伤心的,面对着男友在酒吧遗留下的钥匙,伊丽莎白选择了拒绝。 “每一串钥匙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 这是杰瑞米告诉伊丽莎白的,“比方说这串钥匙,这对情侣以为自己能相伴到老,但最终却没能走到一起。”王家卫就像是一个诗人,他作品中的语言总是带有着诗性气质的,并且总是有很多的对白会成为经典。这些对白都极其简洁,极其忧伤。王家卫的语言和村上春树的小说文字有一点类似,都是“一丝不挂”的那种文字,相当干净,但又极具韵味。《花样年华》中的“如果我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和我一起走”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在《蓝莓之夜》的第一个段落中我们依旧可以看到周慕云的影子,第一段中的杰瑞米和周慕云异常地相似,尤其是当杰瑞米在第一个段落即将结束的时候搂着哭泣的伊丽莎白,典型的王家卫镜头,就连背景音乐都是那熟悉的周慕云主题的配乐。 面对着背叛自己的爱人,伊丽莎白选择了走,离开纽约,开始了自己的旅行,远离这些让人伤心的故事,走的时候她留下了那串有故事的钥匙。 “十七岁那年,他拦下了我的车。” 阿尼的死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他死得很冤,很平淡,他的死也因此而有着巨大的悲剧冲击力。这是伊丽莎白在旅行中亲眼看到的第一个故事,它构成了影片的第二个段落。一个老巡警与一个叛逆少女之间的爱情。 伊丽莎白是在酒吧中与阿尼认识的,阿尼是一个终日与酒为伴的老巡警,不太与人说话。似乎每一个与酒为伴的男人背后都有着一段让人悲伤的心事,而这种心事多半又都是与“情”字有关,这条定律在西方世界也同样适用。阿尼始终依靠着酒精来麻痹自己,所以当伊丽莎白告诉他“先生,一共八杯”的时候,他认为这不可能,因为八杯实在是太少了,他不相信自己只喝了八杯,八杯是远远不够麻痹自己的。 阿尼的老婆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这给阿尼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也是阿尼借酒消愁的根本原因。这个段落与第一个段落相比要精彩很多,甚至是全片最出色的一个段落。王家卫在这个段落里终于抛弃了周慕云主题的配乐,选择了更适合西方世界的爵士配乐,对剧情的推动以及氛围的营造产生了巨大的作用。阿尼与他的太太苏之间的争吵都极富戏剧张力。在酒吧中,苏的姘头被阿尼打成了重伤,年迈的阿尼在酒精的麻醉下只能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手段来发泄长期压抑在自己心中的愤怒,苏因此与阿尼发生争吵,阿尼举起了手中的枪喊道:“如果你走出这扇门,我就杀了你。”语言一如既往的简洁,但却包含了阿尼最细腻的情感。苏走了,阿尼最终并没有开枪,他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的自杀。 阿尼死了,他留下的是一堆尚未付清的酒吧账单,在《蓝莓之夜》中,账单和钥匙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每一张账单也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面对着阿尼的死,苏喝了四年来的第一杯酒,并向伊丽莎白道出了多年来积压在心中的阴霾,她的出轨完全是出于阿尼对她的爱。 “那一年,我17岁,喝醉了酒,他拦下了我的车,谁知道后来我们会结婚呢?”、“他爱我爱的太深了,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爱”变成了一种让人难以承受的压力,苏为了逃避阿尼对她的爱而选择了出轨,再次地验证了米兰昆德拉的名言:“第一次的背叛是不可挽回的,它引起更多的背叛,如同连锁反应,一次次地使我们离最初的背叛越来越远”。苏选择了背叛,投向了未知;阿尼在这种未知中借酒消愁,抑郁寡欢,最终为“爱”而死。 有些东西失去了,人们才会发现其本身的价值,但往往为时已晚,酒吧墙壁上,阿尼的账单,见证着阿尼这个悲剧的存在。 “有时得学会相信别人” “你跟了我那么久,就什么也没学会吗?”这是在第三段末尾莱斯利对伊丽莎白说的一句话。莱斯利与伊丽莎白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伊莉莎白比较单纯,而莱斯利比较风尘。这样的两个人物走到一起,自然有着很多的故事可以发生。 在王家卫以前拍摄的华语电影中,他通过饮食、饭局、麻将来反映东方所特有的民间文化以及东方气息。《蓝莓之夜》作为王家卫的第一部英语电影,向西方世界作出了一定的妥协。“赌场戏”的加入就是一个好的证明,“赌戏”在《蓝莓之夜》中其实只是面对西方观众而特别设置的一个噱头,作为一个东方人,我看起来觉得很乏味,而老外看起来就显得异常精神。赌戏这部分即便删掉对剧情也并不构成太大的影响。 第三段中的重头戏主要都是围绕着莱斯利父亲的死所展开的。在旅途中莱斯利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她的父亲病危,想见她最后一面。但风尘的莱斯利早已听惯了这些措辞,认为这只是他父亲为了见她而设计的有一次谎言。她从来就不相信别人。 莱斯利是在伊丽莎白地说服下才答应去医院的,她让伊丽莎白帮她进去看一下,伊丽莎白告诉她她的父亲已经死了,莱斯利陷入了深深地自责。她口口声声地说伊丽莎白在骗她。对事实的质疑往往是人类逃避自身罪恶感的最佳途径。 莱斯利这个人物也是一个被爱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人。她的父亲从小就喜欢在众人面前夸她聪明。即便是她偷走了她父亲最心爱的车,她的父亲也没有责备她,甚至还把车的执照和凭证都送给了她。莱斯利开始对父亲的爱产生了巨大的反感,被父爱压得难以呼吸。 伊丽莎白告诉莱斯利“有时得学会相信别人”,暗含着她对莱斯利价值观的嘲讽,莱斯利的极端“不信任”,导致了她父亲的悲剧。 “即使有钥匙打开门,门内的东西不一定还在”。 一年后的蓝莓之夜,依然是冰激凌加蓝莓派,一串钥匙的故事。“即使有钥匙能打开门,门内的东西不一定还在”——这是一年的旅行后所悟出的道理。 阿尔活着的时候,每天都可以用钥匙打开家门,但是自己的妻子却不在;阿尔死了以后,苏每天都可以用钥匙打开大门,但是阿尔却永远地走了。莱斯利也有钥匙,但是父亲却不在了。 杰瑞米把他的钥匙扔了,一切重头开始,一个意味深长的吻,擦去了伊丽莎白嘴上的奶油,也擦去了伊丽莎白内心的伤。 影片中多次出现的列车,承载着蓝莓之夜下所有的孤独、所有的爱情、以及所有的死亡。
我向来很喜欢王家卫的电影,尤其是以《重庆森林》和《堕落天使》为代表的都市电影,倒不仅仅是因为其中所展现的游移不定的情感关系,更重要的是他的电影中所创造的“都市美学”非常符合我的胃口。在我的印象中,传统的华语电影对城市的刻画都是偏写实的,而王家卫则用自己独特的美学风格创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都市空间,一个个孤独的男女则在其中上演着不同的故事。
从内容和风格上来说,《蓝莓之夜》都继承了《重庆森林》和《堕落天使》中的大量元素,如富士胶片带来的丰富色调、抽格产生的慢动作、周而复始而又恰到好处的配乐、熟悉的城铁、酒吧和快餐店,这一切都是构成王家卫电影中“都市美学”的重要构成部分,然而在观影的过程中我一直觉得别扭,总感到一丝“不和谐感”,但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后,大致总结了几点:首先,虽然无论在美学风格还是文本内容上与前作都有着许多类似之处,同时其主题也有一定的变奏,然而支撑其变化的情感逻辑却没有发生改变,仍旧是东方式的,因而直接套用在西方文化背景下会觉得奇怪。
其次,电影中几段感情关系的刻画都过于简单了,虽然其中也利用了像钥匙这样的小道具,但远不如前作中几部电影中那么轻巧和灵动,像《重庆森林》、《堕落天使》里,对人物关系的展现都有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奇思妙想,比如王菲偷偷溜进梁朝伟家的为所欲为、黎明和李嘉欣亲密又疏远的关系等等,但在《蓝莓之夜》中就很难找出让我觉得出彩的段落。
可这些答案似乎都不能解答我所体验到的“不和谐感”,究竟是什么因素使我产生了这种感觉呢?
想来想去,我得出的结论是:电影中的人声,包括人物所发出的由音调、音色、腔调、节奏以及人的话语,失去了他电影中曾经的味道。
王家卫电影中的都市不仅仅是感官和符号化的,以而总是流露着一丝浓厚的地域意识,以表达他对香港这片土地的关照和热爱,而粤语则成了他电影中都市美学风格的重要组成部分。与此同时,他的电影中人物往往有着大量的内心独白,而且这些独白配合粤语的腔调念出来富有一种散文般的韵律感,给电影带来了一种独特的气质。而当王家卫将这套美学体系直接挪用到美国都市这一环境下,则因没有很好地把握英语的语感,使得他最拿手的画外音独白也失去了那种韵味,人物的声音没有很好地衬托出电影整体的氛围,从而显得有些单调乏味。
另一方面,王家卫电影中的故事背景一般是疏离冷漠的都市,而电影中的主人公常常有着内向而又不善于表达的个性,因而影片中出现的大量画外音独白的使用不仅没有成为叙事上的累赘,反而成为了这种孤独和内向情绪的外化表达,成为一种极富个人特色的人物形象塑造手段。而这部电影中的主人公依旧是孤独而被隔离的,然而影片使用的旁白却明显减少了,并且台词文本也不够出彩,也并没有通过其他方式很好地展现这种疏离感,人物的孤独感仅仅成为了一种表象。
这两点原因算是解决了我的疑惑,但经过这些思考也使我认识到,在王家卫的电影中,不仅影像风格、配乐和音效,连人声也成为了他电影美学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无论是台词的文本内容还是演员的语言腔调都与电影整体的美学风格达到了高度统一的状态。也是通过这次观影的经历,我开始认识到电影中人物的声音也能产生重要的表现作用。
以此为契机,我也试图开始以回顾电影史的方式来简单地梳理电影人声(电影声音主要分为音乐、音响、人声)在电影中曾起到的作用,这个划分并不科学和严谨,就算是一个粗略的笔记吧:
电影人声作为电影表现形式的补充,代替字幕,以达到叙事性目的。
有声电影自诞生以来,使电影在本体上完成了一次重构,也让电影在技术上更为完满,更加逼近“现实的渐近线”,而人声的使用则更好地实现了“真实”,并突出了人在电影中的主体作用。可对声音这一元素的使用,却不是一蹴而就的,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声音仅仅是作为一种用来招揽观众的商业噱头,电影中的声音发挥的作用非常有限。
在历史上第一部有声长片《爵士歌手》中,除部分音乐伴奏外,仅仅只出现了两句对白(还是无意中保留下来的),却取得了出乎意料的商业成功,也让华纳兄弟在1928年拍摄了第一部“全对白片“《纽约之光》,该片凭借 23000美元的成本,获得了超过100万美元的票房收入。
虽然商业上大获成功,然而此时对电影声音的运用仍然存在诸多限制,比如体积庞大的隔音棚让电影取景变得十分困难,同时由于摄影机移动时的噪音太大,也限制了移动镜头的使用,摄影师只能通过隔音棚的窗口进行短暂的平移以保持人物的动作处于画面中心。而对声音的灵活运用则来自于歌舞片这一形式的出现和繁荣,不同的声音开始被用于剪辑之中,以制造某种不和谐的效果,同时也让摄影机运动开始出现在有声电影之中。但总体而言,此阶段的电影声音仅仅是作为电影表现形式的补充手段,其作用仅在于替代字幕而完成叙事作用,其美学特性并没有得到更深入的开发。
与好莱坞相反,此时的苏联的电影工作者爱森斯坦等人则提出了“声画对位”的电影概念,这是一种与所谓“真实”相对的理论,强调“只有将声音与视觉蒙太奇的片段关联起来的对位式的使用可以提供一种发展和完善蒙太奇的新的潜能”,即反对声画同步的使用,认为这种简单的形式会损害电影的表现潜力,声音并不应当仅仅是烘托画面人物或事物的背景,以使电影的戏剧情境符合某种真实性(这一概念在由洪深在引进国内时被误译了,产生了与原意相反的意思),非徐叙境的声音则能够产生更多的可能性。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声画对位”理论使得电影声音的表现方式和作用在上有了进一步的拓展,然而爱森斯坦本人对人声和环境声并不重视,唯有音乐才被纳入到他的理论之中。
到1933年,多声轨混录技术开始用于电影制作中,使电影能够在拍摄和制作完成之后,在某些段落里添加非叙事性的氛围音乐,以达到抒情或是其他效果,同时也能够在电影中添加不同的音效,也能够将事先录制的歌曲片段与电影中演员的口型相匹配,让电影的声音表现层次更为丰富,更好地促进氛围的营造,声音的组合变得更为容易,也有了更多的表达作用。
而此时期的中国,由于动荡的社会经济环境,有声电影的发展则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早期的有声电影并不注重声音与视觉元素的匹配性(并不是一种有意识的“声画对位”美学风格,而是由美学观念和技术的缺陷导致),同时受到“影戏”传统的影响,在电影中经常使用大段的戏剧式的台词,而歌曲的穿插则非常突兀,很少考虑的情节的需要。在此阶段,无论是人声还是音乐,都没有发挥其在电影中真正的美学作用。直到1934年,才出现《桃李劫》这样成熟运用有声电影创作规律的电影,不过也仅仅是符合“艺术规律”,对电影声音的创造性运用则很难看到。
在此后的时间里,形成了以好莱坞经典叙事体系为核心的电影叙述手段,电影人声的叙事作用也更加完善,一般来说电影人声能够在叙事上达到两种目的:1.塑造人物形象;2.完善和故事情节发展;
写实美学风格的手段之一
到了四十年代末,在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的电影中,为了追求真实和纪录效果,电影中的人物语言采用了方言的形式,以更好地符合人物所处的叙事环境,以达到导演写实性的美学追求,不过限于成本的原因,人物对白依旧采取的是后期配音的方式,并且为了让观众理解,在方言的使用上保持了一定克制,但这一选择已使得人物的声音开始成为了有意识的美学表达的方式之一。而随着二战中所开发出更轻便和低成本的摄影机及录音设备得到广泛使用,又进一步推动了真实电影和直接电影运动的开展,以同期录音的方式纯粹地记录现实或者挖掘现实,以达到各自的美学目的。然而在这一阶段,人物声音的作用仍旧主要局限在写实这一目的上。
表达特定主题的方式
这一点在我的认知里最早体现在雷诺阿的电影中,在《大幻灭》中出现了德、法、英、俄四种语言的混用,语言的冲突不仅加强了电影本身在叙事上的冲突,而语言之间的隔阂又反映出了人的身份差异,侧面凸显了对战争和贵族阶级的批判。
营造氛围和电影基调的手段
我最早在安东尼奥尼的电影中看到了这种可能性,他的电影通常以冷漠疏离的环境展示现代社会中被异化的人,重在表现人物空虚、孤独的精神世界,强调主角的主观感知,从探讨外部环境的真实转为心理的真实,因此也被称为“心理现实主义”。在电影《夜》中,让娜·莫罗略带冷漠的腔调很好地反映了角色对感情逝去后产生的空虚感,而在《红色沙漠》中,莫尼卡·维蒂略带怪异的表演,配合她在电影中部分看似无逻辑的台词,产生了一种极佳的荒诞和疏离感,这种氛围同样衬托了主题的表达。在当代导演韦斯安德森的早期电影中,我也从中看到了类似的作用,如欧文威尔逊在《瓶装火箭》中的说话腔调和一些无厘头的对话都与影片中所弥漫的迷茫情绪十分相符。在王家卫的电影中这种运用更是常见,以《重庆森林》为例,电影的开始即是金城武的大段独白,营造了一种略显压抑和沉闷的氛围。
摆脱对画面的依赖,拓展电影表现力。
在《去年在马里昂巴德》中,人物语言则以画外音的形式彻底摆脱了对电影画面的从属地位,将电影的表现力拓展到了镜头之外,让观众能够地理解电影的内在含义,发挥了创造性作用。在传统的电影中,无论是电影中的台词或者画外音都与影像内容保持着戏剧性的关联,而在《去年在马里昂巴德》中,这种关联却被打破了,画外音中的独白与电影内容的具有了“不确定”的关系,我们既无法确定旁白叙述者是电影中存在的角色,也无法确定其叙述的内容是否在电影中发生过,画外音似乎创造了一个与电影平行的时空,你无法判断孰真孰假,只能在电影所创造的多个时空中反复徘徊,享受一种充满多义性的意识流体验。
限于本人的观影和阅读经历,以上的归纳非常浅显和粗糙,人声的作用远不仅限于此,更多的美学特性还有待我进一步学习。
纽约的裘德洛像极了香港那个吃着过期凤梨罐头、在深夜给猪按摩的何志武。
很扯。这种爱情不真实。
每个期待都化作一份真爱
“有的时候,我们需要通过别人来看清自己,于是,我们就会多喜欢自己一点。”
王家卫的慢镜头太高级了,完美的爵士感。美国人应该找他去拍《了不起的盖茨比》,墨镜知道什么是梦幻和疏离,很适合营造菲茨杰拉德所处的爵士时代。而且,他很善于让明星气场与电影画面和谐一致。像李安,他就很适合拍简奥斯丁。中西之间有一条河,王家卫和李安这样的能做摆渡人。
How do you say goodbye to someone you can't imagine living without? I didn't say goodbye. I didn't say anything. I just walked away.
不就讲了一个发际线偏后的英国小伙爱上了一个帮她解决残羹剩派的姑娘然后在姑娘离他远去并且搞了犹太妞之后思念至极(剩菜么人解决了),其实他还癖好奶油味kiss并且录下来一个人暗错错得看到录像带也看坏了= =+
一如既往王家卫
去異世界完成這個夢想吧,老王。迷茫派女,寡妇和赌棍三个女人共同探寻心路的缓慢故事
我宁愿看在走的进度条,也受不了这慢节奏
在心碎与幸福之间,距离有多远?——王家卫片子里说不上很上乘,但看完后的感觉很好,这很重要。回味时总感觉自己的唇角也湿湿的……|||是否前个夜晚也曾感受温暖?电影的画面和音乐都很漂亮。画面流光溢彩,很符合片子的整体基调,慵懒慵懒的却温暖无比~好几首歌曲也都配合的恰到好处,淡然惆怅的却幸
终于把这部期待已久的片子看掉。。。要做Lizzie一样的女孩
时隔多年,王家卫依然打动我。
把亚洲人的感性小情绪套在美国人身上好像有些别扭。
看了一半,实在看不下去。那个生硬,那个做作!
这个诺拉琼斯是唱歌的那个么?
看王家卫拍外国人真是件好玩的事,恍惚间觉得像是海外版的重庆森林。尤其是结尾那句,其实要过一条马路并不难,最重要是谁在对面等你。爱死kawai了!
我喜欢的,还是娜塔莉•波曼,和裘德•洛的眼神。
说是外国版的《重庆森林》其实还是挺贴切的,毕竟它们都一样的简单,也一样都浸化在爵士的茶与乐中。不过为了贯彻墨镜一贯的影像风格,选景上还是大大参考了香港,纽约和拉斯维加斯都没能逃出前者的角落,也可见故土对墨镜王的影响之大了。可能人物及其关系变化上不如原版那般值得玩味,细节也显得有些过少了,但整体下来依旧是流畅又惬意的,满满的情绪也依旧夹杂着神秘与不语,说来自己还是挺喜欢的,可能是因为我喜欢蓝莓派吧,当然爵士乐也很合胃口
可能是我感情丰富 但真的能感动到我 那股默契 微妙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