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42年1月20日的万湖会议上,纳粹高级官员开会决定如何最好地实施对欧洲犹太人的种族灭绝。
现存于世或想象中的任何一种组织形态,都不可避免这样一种状况:极少数人举行会议并决策,绝大多数人的境遇乃至命运因此被决定。
这部电影里我们看到了各种各样的纳粹,有些人关注自己的权力、有些人关注自己的工作进展、有些人关注自己所谓的理想……在这样那样的目的之中,他们根本没有一点点在乎数百万人将因为他们的决议而丧命,即便其中的人道主义者也仅仅只是关注刽子手的精神状况。
海德里希离开前对艾希曼说:(会议记录)注意言辞表达,一切用官方用语表述,我们可不想吓到别人。所谓官方用语,指的是将杀戮描述成最终解决方案。并且在会议前,已经安排好,有些东西要记录,有些东西不要记录。他们很清楚自己在做的事情是错的,是邪恶的。但是他们用所谓的理想主义将罪恶扭曲成事业,又用特殊的语言将这些行为矫饰成无所谓正确与否的行政行为。
会议这件事情,其所承载的意义远远超过当下的语境。
百度实施竞价排名前当然是经过会议讨论的,然后有人因此被出价更高的所谓医院诱骗,丢掉了性命;滴滴在针对被投诉已经有犯罪经历司机的聘用方式决定前,当然是开会决议过的,然后有人因此被侵犯杀害。更不要说事关各类政策的、那些会对更多人产生更深刻影响的会议。或许有不计其数的人或许会因此失业、或挨饿、或失去家园、或不得不犯罪来谋求生路。
现如今我们这样平民的命运终究要由极少数人参与的会议定夺。我们唯一能够祈祷的是那些参会者在进行决议时,不要只是想着自己的权力、或自己接下来工作是否辛苦、更不要放任自己狭隘的认知或傲慢的自以为是去胡言乱语,因为几万、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乃至更多人的命运会因此被定义。
电影结尾处的字幕给了我十足的震撼——六百万犹太人在纳粹政权的统治下惨遭谋杀——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描述了数百万生命的消逝,就像那场万湖会议的形式和最终导致的结局一样。
德语中,复合词是一大特点。它让德语能够通过简单的叠加创造新词。这种造方法虽然在英文里也有(如football, schoolgirl这种),但永远不会像德语一样能够如此随意地将任意数量的单词写在一起。一个极端的例子:多瑙河汽轮电气服务行政管理处附属协会,Donaudampfschifffahrtselektrizitätenhauptbetriebswerkbauunterbeamtengesellschaft,这个由80个字母组成的“单词”,是吉尼斯纪录上最长的德语词。其实不过就是Donau(多瑙)dampf(蒸汽)schiff(船)fahrts(运输)elektrizitäten(电气)haupt(总)betriebswerk(车间)bau(建造)unter(附属)beamten(管理处)gesellschaft(协会)这些名词叠加起来而已。
因此,但在这一点上,德语与中文其实极其相似,相似到甚至会产生“恐怖谷”的效应。(unheimliche Änhlichkeit, ich würde sagen)。我甚至在想,这之间的联系除了可以有语言学上的论证,是否还可以追溯到某种官僚性体质对语言的影响。
die Judenfrage, 不是the problem of the Jews, 不是 the Jewish problem,是而Juden(犹太人)Frage(问题)。
der Judentransporte,不是the transportation of the Jews,而是Juden(犹太人)Transporte(转运)。
das Konzentrationslager,不是 the concentration camp,而是Konzentrations(集中)Lager(营)。
die Endlösung,不是the final solution,而是End(最终)Lösung(解决方案)。
通过这种造词的方式,创造概念、名词、机构变得很加容易。如果“多瑙河汽轮电气服务行政管理处附属协会”出现在英语中,我只能想象它成为《Yes, Prime Minister》中的一个讽刺段子。但在德语和中文中,虽然略显冗长,却并不违和。通过复合词的形式,一个可能有些不合常理和荒缪的概念在语言体系中获得了完全的合法性和不容质疑的权威性。与此同时,组成语言的单词却又保持了相对的纯洁。Konzentration, Lager, End, Lösung 本身的意义没有被污染,依然能够很好地在任何语境中被中性地使用。也正因如此,这些复合词被创造出来的时候,有相当大的迷惑性,没有人再去追问:为什么犹太人是一个问题?为什么犹太人需要被转运?为什么要把犹太人集中起来并最终将这个问题解决?就像万湖会议在短短90分钟所讨论的一样。
一个典型的会议过程,会前准备、召开会议、会后工作;筹备,酝酿,谈心谈话,开会,小组讨论,行程决议,整理资料,太细了,细的连桌签、纸笔都准备的恰到好处。
不得不说,效率真高,各个部门代表各方利益,而会议的目的又是通过处理犹太人提案,不管是妥协还是威逼利诱,主办方还是下了大力气的。
电影很简单,就是开会,也没啥演技,没特效,没好配乐,布景也是简单,不值得这么高的评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给这么高的分。
《万湖会议》提供了一个不同的视角来看待犹太人大屠杀,它有点类似于电影《十二怒汉》。小时在闲书上看到的谣言一直记得:希特勒之所以对犹太人如此仇视是因为他被一名犹太女性传染了性病,但这种下三路的解释显然是无法成立的。相比之下,电影中提供了更加深入的探讨:财富分配和生存空间的问题。
电影中的对话都力图从人性化的角度来考虑问题。如果想要进行种族灭绝,就需要尽量不将对方看作人类而是异端或者像犹大一样代表着整个种族。信仰上对犹太人的歧视在电影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如果一个社会存在着种族主义倾向,那么发生种族清洗的概率将会很高。美国黑人、欧洲犹太人和中国人。都曾经历过种族灭绝或奴役计划。这些事件总是先将种族划分出来,再用污名化、偏见加以攻击,最终导致了整个人类文明史上的悲剧。
作为人类,我们应该如何避免在屠杀同类时遭受内心的谴责呢?种族主义的答案是用肤色、外貌等因素来划分人类。例如认为长得像犹太人的人不配活着,或者黑人智商低等。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在施暴过程中不会给施暴者造成太大的内心阴影。然而,一旦这些区分种族的言论被官方发表出来,就会带来沉重而不可逆转的后果。
万湖会议
会前几个细节,供大家琢磨
1。盖世太保Heinrich Karl 处长和他的同僚盖世太保Karl Schongarth 副处长,一起坐车来到湖边别墅。下车后,处长走前面,副处长走后面,进了别墅,处长让副处先去和政府官员国务秘书们聊会天,并注意分寸感。处长自己去找犹太人事务办公室的Adolf Eichmann(讲解地图者,和女速记员坐一起的)了解座位安排。。。
盖世太保的局长开会,盖世太保的处长找主任看看会场布置情况,很妥帖步骤。
2。Heinrich Karl 处长调整座位,他先对Otto Hofmann中将的位置安排表示同意,因为禿老头是在场第二高的军衔,他自己则坐在局长的右手。
3。然后Heinrich Karl处长调整了Alfred Meyer的位置,让东方大区的长官,离远一点。可是临到开会的时候,大区长官Alfred mayer,又把波兰总督的代表Schongowth,踢回了中间位置。他Mayer,才是帝国东部的头马,盖世太保懂个屁。
4。而盖世太保副处长Karl Schongarth那里,政府大佬们根本不想和盖世太保进行对话,他们在讨论空战英雄莫名其妙坐飞机死亡和帝国元帅冬天跑步引发心脏病而死,最后外交部那位,还让副处长确认一下战况,复活节前应该拿下莫斯科。三位政府大佬分别是:Neumann(戈林手下、四年计划专项办公室。)Freisler(司法部。)Georg Leibbrandt (外交部行政秘书长 ,开会前单独向海因里希局长汇报工作的那位)。。。之后剧情中,讨论执法队道德问题的Wilhelm Kritzinger(总理办公室的副秘书长)还没到。。。而引发半血犹太争论,剧情小高潮的内政次长Stuckart,也还没来,住的越近,来得越晚,他家就在隔壁,后被处长嘲笑是不是想骑自行车过来。。(湖边的都是老钱💰,副部长本人是魏玛政府高升的官)
5。盖世太保副处长和这群国务秘书聊不到一块儿,就到花园里和拉脱维亚回来的Rudolf Lange 少校一起抽烟打屁。片尾副处长介绍少校,柏林还有些好玩且安全的地方,拉脱维亚的少校笑着接受了邀请。
6。内政部次长stuckart生了孩子,盖世太保Heinrich处长先上去恭喜,但被stuckart反手一句,你们(盖世太保)的消息,总是最快的。
整个影片细节拉满,合适看第二遍。比英国人那个版本要更加德国
英国版本,怎么说呢,是的部长里那种阁僚味道,还有点丘吉尔首相的世家公子味。
Heinrich Karl SS少将 中央保安局四处处长,盖世太保
Karl Schongarth SS准将 中央保安局四处副处长,盖世太保
Adolf Eichmann SS中校 犹太人事务办公室,盖世太保
Otto Hofmann SS中将 中央种族和移民局局长
Alfred Meyer 文职 政府国会秘书长
Rudolf Lange SS少校 驻拉托维亚特遣队,盖世太保
万湖会议是一场二战中后期在纳粹首都柏林一处名为万湖别墅之地举办的一场会议,整部电影从头至尾都在该别墅取景,纳粹高层在这个度假胜地开展了关于“犹太人最终解决问题”之讨论。我理解这应该也算是一部无战场镜头的二战电影——因为讨论的内容正是二战中最骇人听闻的事件之一:针对犹太人的种族灭绝。
如果不代入讨论的议题,或者把这个议题改成关于国家发展规划或者市政建设等,似乎就是一个带一点德国特色的高层官僚密室会议。官僚体系和密室政治的套路和流程恰恰给这场会议最大的反差感,因为他们要讨论关于1200万人的生死问题。犹太人为什么如此被纳粹德国针对,才疏学浅的我无法解释,到底是多么强烈的恨意才需要将整个欧洲的犹太人都要清理完毕呢?片中的高官可以看出来党卫队是更加忠诚于执行元首的任务,纳粹政府部分高层似有犹疑,甚至对在德国以外的占领区和附属国上的犹太人也要被清理,以及在柏林的犹太人(他们中一部分参加过一战或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处理表示吃惊,但最后也同意了方案,用最高效地方式处理掉犹太人。
片中提到了几处地名:维也纳、捷克、布拉格、波兰、苏联、乌克兰、基辅、立陶宛、白俄罗斯、里加、克拉科夫、爱沙尼亚、柏林。纳粹的魔爪横亘在中东欧,犹太人从历史的回望镜来看,会议举办之时距离纳粹倒台只有两年半时间了,是何等的疯狂才让他们如此不折不扣地执行元首的命令,乃至于置百万人生命与不顾,其中包括老人、妇女和儿童。虽然片中的高官声称“不要考虑国际影响”了,但他们还是计划设立了一个供国际人士参观的隔离区,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即便这个隔离区的犹太人最后也要被清理掉。
查了下资料,参加会议的十五人除了二战中死亡和自杀的,其他战后都受到了审判,并根据其在大屠杀中扮演的角色给予量刑,有几个仍在德国工作,其中最年长者活到了1987年,另外有两位似乎是被摩萨德暗杀的。
这部影片是2022年上映的,今年能在国内院线上线,似乎也暗含了什么,战争不远,殷鉴不远,集体的恶更是不远,只能言止于此了。
《万湖会议》是一部冰冷的电影。
“冷”是故事发生的季节,是电影的基调,是电影中人的态度,也是观影后的感受。
1942年1月的柏林很冷,但是最冷的还是莫斯科的冬天,相信当时的德国士兵深有体会。
正因为那个寒冷的冬天,苏联红军击败了德国军队,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莫斯科保卫战”。
“莫斯科保卫战”粉碎了希特勒“闪电战战无不胜”的神话,无论对希特勒本人还是德国军队都是重大的打击。
正是在这样的现实因素下,被希特勒钦定为继承人的纳粹德国秘密警察首领——莱因哈德·海德里希“为国分忧”,于1942年1月20日在柏林万湖召集14个部门负责人开会,讨论实施“犹太灭绝计划”。
这部电影并不长,只有108分钟,但是看的过程中,感觉时间很长,因为它所囊括的信息量很大,而这些信息所指向的是600万人的犹太大屠杀,这一惨绝人寰的既定历史很难不让观众动容。
也就是说,作为观众,我们需要时间来消化这冷静的语言背后的残忍含义。
这就不得不提到“语言的粉饰性”。
比如“犹太人的最终解决方案”实际上就是“犹太人灭绝计划”;比如“生物意义上的消除”就是“犹太大屠杀”;比如“就地解决”就是“立即枪毙”;比如“隔离区”就是“集中营”;比如“舒适的安乐死”实际上是“毒气杀人”……
当这些纳粹高层用如此如此文明、如此优雅、如此中性的词,述说一场毫无人性的种族灭绝计划的时候,肯定会引起人心理上的不适和愤怒,因为这是对600万生命的侮辱和亵渎。
“语言的粉饰性”显然带来了“语言的罪恶感”,语言本身没有罪,是使用语言的人有罪。
不过,这些纳粹高层并不觉得自己有罪。
因为德国“反犹主义”不仅是政治正确,而且有法律支持,比如1935年通过的“纽伦堡法案”其实就是“反犹太法律”。
不得不说,德国是一个严谨的国家,他们尤其注重秩序感。
哪怕在做如此反人类的事情,他们一切都按照法律来,按照规章制度来。
这种秩序感,不仅使他们的工作可以有条不紊地进行,而且可以令犹太人心安,以便更好地管理。
比如他们会让犹太人签字自动放弃资产,让他们排队等候那一辆辆即将驶来的“死亡列车”。
可即便他们不觉得自己有罪,还是会有一定的精神压力,尤其长时间面对“灭绝”、“屠杀”这样的字眼时。
所以,为了避免精神压力和精神负担,他们心照不宣地使用文明语言。
这时“语言的粉饰性”,其实是一种自我洗脑,自我欺骗。
他们使用一些中性的词语,比如“运输” 、“转移”、“解决”、“处理”,好像工作的对象不是人而是货物。没错,他们就是一遍遍通过语言洗脑,把犹太人不当人看,当做货物一样处理。
这样,他们就能更加理性地应对自己的工作。
众所周知,德国人对待工作是非常严谨认真的。
电影中,工作最认真的无疑是艾希曼。
它是“犹太大屠杀”的主要执行者,也是汉娜·阿伦特所提出的“平庸的恶”的代表人物。
这位其貌不扬的男人,从他与领导的对话中,可以看出他性格古板,没有幽默感。
整个过程他像个机器人一样面无表情,声音冷硬,没有流露出一丝情感。
但他对工作非常认真,看得出来不管是他的直接上司海因里希·穆勒还是他的大boss莱因哈德·海德里希对他都非常重视。
他在讲述“犹太大屠杀计划”的时候,充分展示了他的专业性:不仅能说出具体的实施方案,还能补充很多的细节,比如每车厢容纳多少人,每个毒气室可以杀死多少人,而这一切都是他实地考察后的结果,秉持着经济、高效、可行的原则。
这种人在和平年代是工作非常可靠的员工,在纳粹德国是非常得力的“帮凶”。
如果说,“语言的粉饰性”是一种思想上的自我欺骗,一种自我合理化,那么“技术的高效性”则是一种行为上的自我欺骗。
人毕竟是人。哪怕他再冷血,如果长时间地做一个刽子手,面对着鲜血和断臂残躯,也会引发生理不适和精神疾患。
所以,他们最终选择用毒气室,一是这样高效省时省力省子弹,不给前线增加负担。
二是这样可以避免刽子手和受害者直接接触,也就是刽子手可以在空间上实现自我封闭、自我隔绝,远程控制别人的生死,只需要按下开关按钮。这样不用看被屠杀者死前的痛苦惨状了,也就没那么大的精神负担,也就尽可能地减少精神疾患问题。
总之,不管是“语言的粉饰性”还是“技术的高效性”,所导致的最终结果:对人的异化。它只会让人变得更冷漠、更残忍、更疯狂。
诡异的地方就在这里,他们对犹太人残忍冷漠,对自己人却细心体贴。
影片最能体现这一点的是那个牧师家庭出身的博士。
他习惯性地悲天悯人,看起来最富有同情心。为此,他被年轻士兵所反感,认为他总想让人陷入到道德困境。
后来,他解释道,他关心的不是犹太人,他关心的是担任刽子手的年轻士兵会有精神疾病。
他看起来最为年长,甚至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曾经和犹太战友并肩作战,但他也是一位坚定地反犹主义者。如果有可能,他恨不得犹太人凭空消失。这可不是出于什么人道主义,而只是不想给自己国家的士兵带来精神问题。
我想说的是什么?
我想说的这些高层领导,如此坚定一致地“反犹”,才是最恐怖的。
他们如此坚定、如此认真、如此冷静去做这样一件种族灭绝的事情,把他当成一种理想去实现,他们认为这是一种利于千秋外代的事,并因为能够参与其中而由衷地感到自豪。
他们的一致性可以反映出意识形态的强大和疯狂。当集体作恶的时候,没有人觉得自己有罪。
因为哪怕二战结束后他们被抓捕、被审讯,他们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正如《朗读者》中的安娜一样,她在监狱里待了几十年,都没有觉得自己有罪。
他们如此冷静地处理,说明他们是一个正常人。
正常人做的事,肯定以前发生过,以后还会发生。
所以,尽管摄影机最后给他们每一个人一个特写镜头,你依然会觉得这种谴责和批判是无力的。因为你知道以后还会有这样的会议。
这是影片最后给人带来的冰冷。
《万湖会议》看完有三个感受。
第一是关于艾希曼的形象问题。汉娜阿伦特曾在《艾希曼在耶路撒冷》将艾希曼描述为一个听从指令而失去自我分辨力的平庸的官员,由此推出著名的“平庸之恶”的概念。这当然是一个有创见的想法,引发的讨论如“平庸的低职级人员是否要履行违反良知、人道主义的职责”对当下十分有警醒意义。但是另一方面,艾希曼本身真的可算“平庸”吗?有许多学者也质疑,艾希曼在法庭上的举止是否是一种自我保护呢?他内心其实是狂热的民族主义者。暂且不论内心是否反犹,他作为纳粹的犹太人事务负责人、签字人,不可能不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在影片《万湖会议》中,艾希曼也的确被塑造为一个出色的、执行力超强的官员。他虽然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不像其他人有清晰的狂热或是傲慢的性格特点,而是冷静有力又准确地回应着提问,以详实的数字和材料向与会人员做着汇报,看似是个很优秀的秘书人才,然而,你也会发现,他对自身的工作是极赋主动性、创造性的。他的身心参与着这项工作,为万湖会议的落实做了极佳的准备。如何能说他是“平庸”或“被动”呢?这是《万湖会议》带给我的第一个思考。
第二个思考如果联系齐格蒙鲍曼的《现代性与大屠杀》来看,会更有体会。《万湖会议》中你会看到纳粹是一个具备现代官僚层级体系的组织,非常严密,各有分工。每个人只关心自己份内的事,比如军工代表关心犹太军工人才如何处置的;地方官关心自己的地盘如何安置处理犹太人;法律专员则关心混血犹太人算不算犹太人的问题……却没有人在关心犹太人的整体命运。他们就像是机器上一颗无情的螺丝,考虑最多的是如何执行的实操问题,而不会对上级质疑任务的意义。
并且,层级的设置也消解了屠杀犹太人的负罪感。正如鲍曼所说,上级觉得自己只是议定了策略没有直接执行“特殊处理”而减轻了罪恶感。层级末端执行射杀的军人虽然嘴上强硬,但还是被“周全”考虑了心理建设问题,而被把射杀改成了毒气室,执行人只需运送犹太人,或打开一个开关,并不直接见到血腥场面,也由此减弱了罪恶感。浩大的屠杀工程被分解成一个个部件,由链条上不同的人员分别执行,避免了人道主义的泛滥。
另一方面,现代性的屠杀方式,也消解了来自犹太人的反抗意识。纳粹以登记财产等掩人耳目的方式,让犹太人在被转移过程中留有一些秩序感,避免了骚乱。循序渐进的驱逐、转移、收容和最终的“特殊处理”方案,弱化了犹太人的强烈恐惧,在现代性的步骤感、秩序感中,留有一丁点的“安全感”,由此肢解了群体反抗的可能。
再有,现代性意识也和屠杀犹太人的起源有关。仅仅是日耳曼人的民族主义并不能解释计划屠杀全欧洲范围的另一个民族的疯狂念头。只有在现代理性的逻辑之下,将世界看作一个花园,而犹太人被看作杂草和污秽应当被修剪和处理掉,才能给屠杀以类似园丁裁剪花园般的“合法性”。犹太人在欧洲或许因为贸易商贩上的一些原因,历史上曾经不受欢迎过,纳粹甚至声称“战争是对犹太人伤害了我们的反击”。齐格蒙鲍曼的《现代性与大屠杀》和影片《万湖会议》则一同警示了人们,追求整齐划一的高素质群体,是一条走向法西斯的道路。任何对所谓“美好世界”、“乌托邦”的向往的革命口号和大规模行动,都值得怀疑和警惕。参差多元才是世界本态,要容许有你讨厌的人存在。
《万湖会议》虽然不是情节型电影,却有着一个贯穿始终的内在悬念:这些人究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从表面来看,似乎只有一位参与过一战的年长者以极其委婉的方式表示了反对,他说道:“犹太人的历史命运已经结束了,但我关心的是我们自己的人,如何面对做了这些事之后的创伤,我们自己的民族精神如何持续?”但是有意思的是会议主导者海因里希在片末不经意间说了一句微妙的话:“把会议记录都发给他们,谁都别说自己不知情!”
——他仅存的人类意识使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不过被蓬勃的权力野心和狂妄的民族主义遮蔽得只剩一句半玩笑了。
一张圆桌,几十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具体的细则,间或休会去休息室吃几碟点心,所有人效忠元首,一切讨论的前提是清晰的,要完善的仅是终极解决方案如何落地:先拿哪个国家开涮?如何安抚本国犹太人的日尔曼裔亲戚朋友,万一他们抗议怎么办?花488天把全欧洲的犹太人清除干净会浪费多少颗子弹?是不是送进毒气室会更省军力?把犹太人从各地运送到焚化炉运力承不承受得住?怎么处理二分之一或四分之一混血的犹太人,绝育手术是可行的吗?每天处理这么多尸体,德国士兵的精神状态受得住吗?犹太人中的一战老兵曾为国效力,是不是要再建一个收容犹太老兵的聚集地?所有人优雅、庄重、理性地讨论方案实施的可行性,满嘴公正、勇敢、忠诚,如果不注意讨论的内容,你根本不会发现他们在实施的是“种族大清洗”,不会知道他们正把欧洲变成一个大型屠宰场。
“历史选择了我们这一代” 对这种绝对信念感天然有一种恐惧,无论当下看着是好是坏
虽然内容惨无人道,形式上确是平凡常见的工作会议。
对话太密,看得窒息。90分钟时间他们用对话屠杀百万犹太人,并且以此为升官发财的数据支撑。
他们像是在讨论如何处理一千多万工厂残次品 而不是人
无论多么邪恶的计划都能被冠冕堂皇的讨论。这对我们这个时代尤其有极大的教育意义
片中的发言有的听起来非常熟悉,但要知道,之所以熟悉可不是因为熟知或反思历史,而是因为在那几十年后、直至当下,海德里希和艾希曼的逻辑仍然在有的地方盛行。当作恶的链条足够长,长到里面的每一个环节都看不到两端的时候,那么他们每一个人都会觉得自己是无辜的。
一个符合二战后流行文化规训的纳粹想象,但深入纳粹风暴的核心来解读最终解决方案的诞生、实施人类灭绝的屠刀落下,似乎有更好的视角和路径。这部只做到了忠实、准确和严谨的会议纪要。
他高叫把死亡奏得美妙些,死亡是来自德国的大师,他高叫你们把琴拉得更暗些,你们就像烟升向天空,你们就在云中有个坟墓躺着挺宽敞。
平实,甚至可以说平淡,几乎不加任何修饰。这与其说是一部电影,不如说是一堂历史课。让我们能够通过一场会议的内部视角,去观察这个历史性的决定在这样一种体制中是如何做出的。这是一堂异常昂贵的课程,也是一场始终未被充分吸取的教训。可以肯定的是,类似的事情还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也正在发生。
一堂历史课。在恶魔眼中,生命只不过是一页页PPT中的kpi而已
只要不去在意会议主题是种族清洗,你可以看到一场常见的讨论组建新业务的跨部门会议,头头脑脑们所有的讨价还价、勾兑妥协都让人非常熟悉乃至感同身受,只要不去在意会议主题是种族清洗。。。这种会议纪要式拍法完美展现了什么叫平庸之恶
以一种系统性的体制机制管理运作的官僚行政系统的例行会议,来讨论种族灭绝和大屠杀,这才是不寒而栗的地方,即系统合法且合乎程序的推行反人类的灭绝政策。为了大局(the greater good)长远规划,高效、科学、精确的程序,加上宏大叙事的煽情、口号式的意识形态宣讲和复述宣传以重申思想身份的认同,一整套下来会议逻辑得到普遍认可,恶的界限更加模糊,被逻辑支配说服,而不去选择思考和质疑这一“逻辑”的荒诞和不妥,也就只有尚存一点人道主义的会潜台词发出无论何种形式都是在屠杀的疑问,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自己和大环境所沉默。单纯就会议与会者来看,权责不清、媚上贪权、派系斗争、官僚主义、利益媾和、贪腐、推诿、一些权力移交后的历史遗留问题,魏玛掌权的没落遗老和三德子当权新贵间的唇枪舌剑的话术博弈还是很精彩的。
说的都是人话干的全都兽事没有半点血腥没有一声惨呼——史上最恐怖会议:万湖会议
一不小心可能会被犹太人,又或者,一不小心就是坐在桌上讨论如何处置犹太人的人
可怕的人类。
从影像来说,就just so so,给个三星的原因真的是有警世作用的还原,但不如真的就索性更真实一点的来个纪录片。
改编自真实历史事件,让人大为震惊。二战时德国就如何处置犹太人开了一个“万湖会议”。会议上各部门的头头为了自身利益相互博弈,会议召集者为了达到目的软硬兼施。与会者在一番讨价还价,让利得利之后,终于达成一致。大方向统一之后,大家还就如何执行讨论了许多细节,比如执行地的选择,火车运输能力,执行这件事的时间能否满足要求,成本是否超过承受能力,执行后果是否可控等等。看起来仿佛和现代公司开的任何项目的会议差不多,可这是决议对欧洲约1100万犹太人进行清除的会议。1100万人的生命,在他们口中如同1100万元的方案一般轻松。
严谨又优雅地讨论着恐怖程序,1100万生命15人花两小时决定,跨部门区域合作的效率巅峰。杀小孩是帮助了反正都没了父母的他们,有混血血统的做绝育免伤家人感情,动态清零
疫情时代又一部精彩的低成本室内电影,就像《人民的名义》一样,看官僚们唇枪舌剑的会议也比很多大场面还过瘾。“远程无接触的屠杀可以减少执行者的负罪感”,德三真是把人性玩明白了。虽然这段历史早已耳熟能详,但是再看一遍仍然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