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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掮客》是日本导演是枝裕和继《小偷家族》之后的最新作品,宋康昊、姜栋元、裴斗娜、李知恩主演。宋康昊凭借这部影片在第75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斩获影帝。
讲述了无法养育孩子的母亲素英把婴儿丢在“婴儿暂存箱”前,婴儿被尚贤和东洙偷走打算进行人口贩卖,隔天素英却回来找孩子了,最终她为孩子找到更好的父母,加入了这一趟荒诞的蔚珍之旅,然而他们已然被两个警察盯上,并计划在他们交易的时候实施抓捕······
这是一部典型的公路片,也是一部鲜明的作者电影,主题上一如既往地关怀现实议题,一样的边缘小人物、遗弃的孩子,以及非血缘关系的重构家庭。
因此这部电影的讨论离不开导演前作《小偷家族》。
如果说《小偷家族》着重展现了这种家庭模式的深刻依恋与羁绊,那么《掮客》似乎是这种模式成型的一个过程,被抛弃的边缘人最初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就像是“前传”一般。
《小偷家族》所描述的家庭,之所以情感紧密的前提,是他们经过了多年磨合,生活在同个屋檐下,慢慢建立了深刻的情感联系,和谐得像真正的家人。
而后者的组合是不和谐的,对素英来说,尚贤东洙是才认识几天的陌生人,甚至还是要卖掉她孩子的掮客,存在身份的潜在威胁,短短的几天旅程里,能有多深刻的依恋和羁绊呢?
有些观众也许期盼看到《小偷家族》式的浓郁情感,但在这个故事的语境中,是不可能的。
我们不能忽略人物之间的潜在威胁,导演并没有忽略这一点的描绘。出发前一晚协商的场面,昏暗的房间,所有人的脸都隐藏在黑暗中。
这个构图,除了两个人剪影位置体现出的权力关系,画面中清晰可见的是背景中的婴儿羽星,而婴儿的位置更靠近尚贤,而不是妈妈素英。这个画面强调了威胁——羽星被他们掌握在手中,想领回没那么容易。
尚贤东洙一高一低,不平衡的构图,只有右侧有微弱光源,两个人的脸一半是黑的。
虽然没有暴力威胁的台词,但是镜头语言都说尽了。
第一次尝试交易,其中一个镜头是远景,摄影机以一种旁观的姿态冷眼看着,人物都是剪影,被潮湿黑暗的空间包围的画面提醒着这是一场非法地下交易。
注意每次交易都是由尚贤或东洙抱着孩子的,而不是给素英抱。难不成是体恤女性,怕素英累吗?演员李知恩在发布会上说,为了角色学习了抱孩子的方法,但实际拍摄很少有抱孩子的机会。
为什么这样设计?从掮客的立场,如果交易时素英抱着孩子跑了怎么办?钱不就没了?
残酷的层面看,一开始这个孩子就被当作货品、人质,而非个体生命。
因此,《掮客》人物间最真实的情感关系,恰恰是以“无法亲密”的前提开始的,带有威胁的、利益的关系,在慢慢了解对方的过程中,也始终有种不和谐的、别扭的游离感。
因为每个人都有着“遗弃与被遗弃”的过去,互相在彼此身上看到影子,东洙在素英身上看到抛弃自己的妈妈的影子,尚贤在海进身上找到了当爸爸的感觉(摩天轮两两互为对照组)。
影片中段,他们才互通真实姓名和故乡,不容易的亲近。
到了后半段游乐园坐摩天轮,才小心翼翼地确定彼此的情感联系——东洙的“求婚”、尚贤的“洗车约定”。
素英和警察合作、自首,尚贤确信素英会出卖他们。关系本就不稳固的五人的最终解体自然也不具有《小偷家族》那样的力量,似乎导演也没有想“用力”让观众感到惋惜,而是轻描淡写地。
就像摩天轮“到顶了”,自然而然地会下来,迎来一个结束。
因为有结束,才有可能“重新开始”不是吗?
素英这个人物最想要的就是“重新开始”,但她被现实摧残了太久,不相信能重新开始。前面也说“雨会把昨日的我冲洗干净”,也是想重新开始的意思。
固定机位让人关注到景框内的所有视觉元素。画面中央羽星的小手一直在抓素英的头发,若有若无的触碰,十分可爱。
雨水的意象是贯穿全片的最重要意象。在电影中,水往往代表情感的流动,在这部影片中雨水可以多重理解:
情感上首先是牵扯不断的羁绊、令人痛苦的情绪,也对应到因客观状况的改善,从而情绪上由痛苦转为平和,从开头的暴雨,到后来的晴天小雨,再到结尾完全的风和日丽。
即使雨一直下,东洙说有雨伞就行了。对应后面素英说如果下雨,你带着伞来接我。两人之间的情感升温1°,这条感情线极其克制,点到为止(值得韩国导演学习,不是什么情况下都要谈恋爱的···)
雨也起到烘托氛围的效果,开头便给人强烈视觉印象的暴雨渲染了沉重、阴郁、潮湿不适的氛围。
同时,理想化的寓意层面,雨水对应到冲刷洗净、焕然一新。有趣的是,也可以对应到洗车情节,洗车时海进偷开窗户让水喷进来,不仅把车洗了,人也洗了。
大家都笑了,内心轻松了很多,不仅压抑的情感得到释放,对于观众也是“喘口气”的时间,有缓冲、平衡节奏的效果。东洙拱起身子护住素英和羽星的细节也很暖。
因为公路片的主要载体是车,而车是封闭、局促的空间,封闭式镜头较多,因此“窗”就成了故事的“出气口”,“开窗”的动作就值得留意,让风吹进来、水喷进来的时刻,可能会带来一些微妙的转机。
有一个和雨水、开窗有关的场景,也是我个人特别喜欢的一幕——下过雨之后,粉色的小花落在警察秀珍的车窗上,镜头特写她伸手去摸那朵花,不是一下子摘掉或捏起来,而是将被雨水淋湿黏在一起的花瓣展开,慢慢才顺着车窗拿进来,她拿着小花看了看,然后松手了。
原本很直白的台词,因为这一系列小动作而变得意味深长,是枝裕和的电影有很多类似的小细节可以品。
表面上就是思索问题时无心的小动作,显出她对待这个问题的困惑,似乎也有一点点秀珍身世的暗示。
深层看或许这朵粉色小花就是秀珍眼中的素英?被淋湿而变得皱巴巴的素英,但莫名想将她“展开”来看看她为何要丢下孩子?
秀珍把小花拿进来而非丢在外面,也与后面对素英态度的转变、帮助素英照顾羽星的情节走向相合。
虽然秀珍这个人物的篇幅过少,有点可惜,但是个有弧光的角色,看起来正直干练的女警,为了抓掮客们而“钓鱼执法”。从完全不理解、一心想抓人,到说出“最想把孩子卖出去的是我”。
这一幕的构图,只有车窗外的游乐园灯光是亮的,而车内是一片黑暗,秀珍只有隐约的轮廓,仿佛在外面的尚贤他们才是正当的,里面的秀珍她们才是犯罪分子,用这样的构图平静而克制地表现出自嘲与讽刺。
这部电影的人物塑造几乎都是这样,没有集中地刻画某个人的形象,没有传统韩影的爆发式演技高光时刻,而是三言两语,淡淡地点出善恶人性中微妙的交错点。
比如东洙,这个人物给我整体印象是“温吞的好人”,一直抱着孩子有种奶爸的感觉,后面发现他也有耍狠的一面,两下就把黑帮小子勒晕了。而这点早在领养机构阿姨问伤口那里就铺垫好了,果然没有一句台词是废的。
尚贤则是反复说黑帮小子是“熟人的儿子”,大概说了2-3次,好像很讲人情的善良大叔,最后却把这熟人的儿子杀害了。
没有直接展示凶杀场面,而是用新闻和尚贤的反应来暗示——尚贤原本低着头没注意,听到和自己有关的新闻一惊,很快恢复淡定拿起饮料喝,一系列反应,虽然有惊讶一下子,但马上喝饮料代表对这件事是知情的,暗示凶手就是他。
另外,场景设置在人来人往的车站,用意有两个。
一是暗示他准备坐车逃亡,二是人们会在等车无聊时看两眼新闻,车来了就离开,不会真的关注新闻内容,就像电视机画面的镜头中,原本有两人入镜,一句话的工夫,左边的人已经离开了,车站就是忙碌而冷漠社会的缩影。
在是枝裕和的电影中,他会用很多镜头与拍真实生活的琐碎和沉重,对比之下对死亡的处理总是很轻,甚至“不在场”,想想《步履不停》是不是也如此?
讽刺的是,这条凶杀新闻的下一条新闻紧跟着是讲“家庭”的,但尚贤的表情变得黯淡、麻木。他是渴望家庭的,但他也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回归家庭了,无论是前妻和女儿的家,还是和素英他们的那个“家”。
秀珍、东洙、尚贤,其实都是有点“反转魅力”的人物,在导演冷静地注视下,人物的善恶微妙地交错,最终给出了一个温暖的人道主义开放结尾。
素英服刑对应到“把昨日的我冲洗干净”,片尾在阳光下奔跑对应到“重新开始”,经历过抛弃后,主动选择的“家庭”,结构上是很完整的。
在这部电影中导演关怀的社会议题,包含了“弃婴”、“堕胎”、“领养”,而掮客的非法勾当就从社会对这些议题的无视中滋生。
其实是很尖锐的题材,但是枝裕和的影像风格使得影片总体呈现出一种趋于保守的批判性。
相比导演的经典之作《无人知晓》,这次明显力度是弱太多,又没有《比海更深》那种静水深流的感觉,故事放在韩国背景中有点“浮”,不够“沉”。个人认为这点稍微遗憾。
另一方面可能和现在审美环境有关。
我们首先是要符合三观,这个条件下再尽可能多的戏剧化情节塞满满,情感充沛有升华;对于韩影的期待则是强劲又黑暗的讽刺,以及反抗过后的绝望感结局。观众似乎在其中投射一种痛快的补偿心理。
可事实上,是枝裕和导演哪种都不符合,《掮客》就是一部本质是文艺片的作者电影,商业性甚至没有《小偷家族》强,所以注定不是一部现在的主流会喜欢的电影。
不过,《掮客》在国际上的成功也证明了日本大导与韩国演员的组合还是很有吸引力和潜质的!明年会有一部OTT原创韩剧《Connect》播出,是日本电影导演三池崇史,与韩国演员丁海寅的相遇,令人期待在文化、语言都有差异的情况下创作出的作品,究竟会有怎样的火花?
日本著名导演是枝裕和新作《掮客》(Broker)今年早前再一次入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这是他第二次在国外拍摄影片,也是是枝电影走向“泛亚融合”的初步尝试。不过总体而言,《掮客》仍然是一个非常“初步”的尝试,甚至比三年以前在法国拍摄的《真相》(La vérité)还要更加“初步”一点。这不简单意味着是枝裕和开始固步自封;恰恰相反,《掮客》的问题是多种原因叠加而成的,这样一部看似失败的作品,背后隐藏着成熟创作者遭遇的巨大困境和与之匹配的勇气。
不得不说,观看《掮客》的过程几乎是一种煎熬。前一个小时几乎无甚可观,后一个小时又过于矫揉造作。影片总是试图呈现一种复杂性,但这种复杂性充满人造感而不具有真实的质地。片中有两个被普遍给予好评的桥段——摩天轮上遮住对方双目的告白和四人轮番“感谢出生”,而这两个段落却是最让笔者诟病的。它们彰显了是枝裕和创作上拧巴的状态:既需要加入情感戏,但不想太直白,解决的办法是把台词写得弯弯绕一点,结果是让本该有巨大情感力度的重点场景变成了一场让人不太能摸得着头脑的文字游戏。
从是枝裕和的角度看,这样的对白创作一定非常有层次。比如摩天轮那一场,东秀(姜栋元饰)与文素英(李知恩饰)进行了一番十分“暧昧”的对话,看起来既像是在表白,也像是对作为母亲的文素英的劝导,还像是与自己生母的精神对话,可谓一石三鸟。然而,且不说“他永远不会原谅我”“那我原谅你”这种对话与三流国产剧之间到底还有多大距离,单说这种挖心搜胆终于找出一句话能把三重身份凑在一起的编排举动,也实在过于生硬刻意无趣,可谓是深化二人关系手段里的下下之选。这样的例子在《掮客》里可以说比比皆是,随处驻足都能看到创作者多么极力地穿凿附会。
如果说在是枝裕和中前期的作品,比如《无人知晓》《步履不停》里,人物关系之间的复杂和暧昧是通过不透明的性格和行动,从简单、平实、日常的对话里自然生长出来的,故此也是足够令人回味的,那么在这部新作里则完全相反:人物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性格和行动,单靠几句充满“深意”的对话就想毕其功于一役。“感谢你的出生”(Thank you for being born)——这种在日常生活里根本不会用到的怪话,连捋顺它的意思都要让人按下暂停键想一想,更别提通过它与角色共情了,而这种故意寻怪,恐怕也正是对所谓“是枝风”“是枝美学”最大也最令人遗憾的背叛。
之所以在寻求复杂性问题上如此费力不讨好,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这回脱离日本本土的创作和拍摄。这里需要厘清的一点是,脱离本土创作并不对是枝裕和的创作造成必然的冲击,譬如其在法国拍摄的影片《真相》确实并不比其在日本的创作更好,但也并没有太差,其原因在于《真相》仍然立足于其所擅长的(原生)家庭,使得影片看似是一个相对保守的创作,某种程度上说又捕捉到了家庭关系最本质、最普适的部分,各式人物之间也可以很轻松自然地产生复杂的情愫,即便出现各种制作问题上带来的轻微失控或“水土不服”,也不影响观者对家庭中各个角色的判断。
这里顺带一提,是枝裕和中前期擅长的典型的原生家庭故事(例如《步履不停》)之所以充满张力,是因为其对家庭具有十分深入的观察,总是能在血缘羁绊与原子化个体的冲突之间寻求平衡,且二者撕扯的总体力量往往是向外的,所以也可以直抵传统家庭关系不可避免的分崩离析(正如小津所描绘的),给人以复杂的心理感受。到了后期,是枝裕和开始了偶合家庭(例如《小偷家族》)的探索,创造出了另一种张力,这种张力在无血缘利益与情感共同体之间寻求平衡,且二者撕扯的总体力量往往是向内的,正是这个过程给人以巨大的震撼和感动,让人重新思考人性的复杂与美好之处。
比起《真相》,《掮客》既不再探讨“原生家庭”,实质上也不太属于下一个阶段的所谓“偶合家庭”,相当于一下子迈出了一步半:片中四个主要角色从头到尾也没有找到自己所处的位置,内部关系既有血缘也有非血缘,既非完全边缘也非完全底层,利益关系驳杂,临时拼凑感更加强烈,很难捏合成一个类家庭组织,因此也就难以产生那种能与原生家庭一一对应的、自然的、先天的关系。
这样的四个人,表面上看的确可以让是枝裕和更加自由地在本土以外进行创作,不局限于社会学意义上的家庭结构,实际上对创作者本人和观众都构成了极大挑战:他不得不徒手无参照地构建起一组几乎全然原创性的关系,其难度是可想而知的指数级增加。最终他能做的,就是不断扣入一些只能用嘴讲述的人物前史,把婴儿作为这个组织的中心和情感连结点,而这种人造的辐射型关系显然没法与不言自明的传统网状家庭关系同日而语;每个角色与婴儿之间的关系也只能在“共同体”的约束下走向善良,其他复杂的想法惟有付之阙如。简言之,通过《掮客》这部作品,是枝裕和或许已经触碰到了家庭或类家庭组织概念的边界,尽管是以一种比较失败的方式。
这里必须承认的一点是,是枝裕和绝不是一个懒惰的创作者。近几年以来,他一直在寻求对所谓“是枝风”的突破,最重要的突破口大体有两个,其一是上面所提到的对家庭概念本身的突破,是类型内部的重要探索;其二是类型外部的融合性突破。前者以深,后者以广,都有着相对来说不错的成效。从类型外部融合角度看,是枝裕和后期创作一直都想把家庭融入到其他类型当中,最明显的包括将犯罪悬疑和家庭糅合在一起的《第三度嫌疑人》。
与之类似,《掮客》也想走这样一条道路,将家庭和公路两种类型融合在一起,只是从某种程度上说,家庭和公路很不巧地正好处在两个极端:前者通常依靠大量对话构建复杂深刻的人物关系,后者则长于以少量对话构建简约疏离的人物关系,二者想要融合在一起并非全无可能,但若只就是枝裕和的这次创作来说,还是存在非常明显、难以弥合的撕裂和骑墙感,人物对话在日常与抽象之间打转,人物关系在“不那么在乎”和“突然很在乎”之间游移;观众也很难在毫无特点、甚至被刻意回避的空间中,体会到某种类家庭人物之间微妙的情感流动或逐步深化。更不用提那条堪称无用的警察线索——大概正是是枝从公路类型里提取出来的鸡肋。正如之前所述,所有这些当然都与国外拍片有关,但锅不能全给别人背,最大的问题还在创作者自己。
其实,无论是选择单一的原生家庭,还是类型内或类型外突破,是枝裕和大抵都有可能获得成功,毕竟所有路线都是他已经走过且走通的,但这回他偏偏选择了最困难的办法:放弃原生家庭的同时进行类型内外突破,且是在国外拍片。四重难度叠加,失败几成必然。可以想见,作为当前世界范围内最成功的导演之一,是枝裕和难免陷入一种被批评固步自封、自我重复的恐惧当中。于是,对自身的(暴力)突破开始了,只是这种贪大求全的做法,反而愈发彰显出其创作的困境和局促——我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还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更好吗?这固然是典型的来自金棕榈大导的凡尔赛问题,但值得深思的是,脱离自身框架所能带来的可能不是自由,而是更大的不自由。关于这一点,他的前辈们,无论是成濑还是小津,恐怕都能给他更多更好的启迪。
最早得知《掮客》的消息还是在21年初,看到《看电影》杂志发布的电影资讯心里一喜,心想这阵容和题材,肯定错不了。是枝裕和+宋康昊+裴斗娜+姜栋元+IU,结合这个围绕人贩子与弃婴展开的故事,肯定值得一看。
虽说是惦记上了这片,但还是没过多久就把它抛在了脑后,直到今年4月份得知其入围了第75借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掮客》这才又被我拉回眼前。毫无疑问,《掮客》和《分手的决心》热度非常,是枝裕和和朴赞郁的正面交锋,任谁都想看看到底鹿死谁手。最终朴赞郁斩获最佳导演,而宋康昊则凭借《掮客》荣获戛纳影帝,这两部电影热度一时风光无两。
直到昨天,在大家心心念念的期盼中,《掮客》资源终于流出,影迷终于可以一睹电影风采。
电影以一个第三人称视角开篇,目光追随着一个背影来到了“婴儿暂存箱”机构,李智恩饰演的年轻母亲将自己的儿子遗弃在了机构门口,冒雨离去。
在该机构工作的东洙(姜栋元饰)联合自己的搭档尚贤(宋康昊饰)将孩子偷抱走,准备进行贩卖
翌日,素英回心转意,想要重新接回自己的儿子羽星,却被东洙领回自己家中,将自己准备贩卖儿童的计划和盘托出,并承诺给予其一部分的酬劳,原本打算报警揭发二人的素英,在鬼使神差下同意将羽星卖掉,并决定亲自与二人同行为羽星找到合适的父母,殊不知,在背后注视着一切的眼睛,早已盯上了他们。
掮客一词含义为 :为买主与卖主之间签订买卖(如房地产、货物或证券)契约(合同)收取手续费或佣金的人;类似于或比喻为这类人的人 。通俗一点来说,掮客即为中介,而在本片中,掮客可以称为大家熟悉的另一个词:人贩子。
不同于以往大家对人贩子的刻板印象,宋康昊所饰演的人贩子并非凶神恶煞的形象,反而和蔼可亲,与人友善,就连把孩子卖掉这么残忍的行为,在他嘴里说出来也是:为了让孩子有一个更光明的未来,把孩子从漆黑迷茫的未来中拯救出来。
他对自己的定义也并非是做恶之人,而是守护孩子的丘比特。
巧舌如簧的说辞把恶行美化成了善事,看似人畜无害的和善大叔,却是一个多次贩卖人口的惯犯,在角色形象上给观众带来一个较大的反转冲击感。
三人一同踏上卖婴之路,前往釜山寻找买家,尾随其后的还有早已盯梢许久的警察秀珍(裴斗娜饰)和其助手。
从电影中可以得知,在当下的市面上,一个健康的男婴,市场价为1000w韩元,按现在汇率折合来看等于人民币5w元出头,而女婴价格则更低,看到如此低微的价格,让人不适的不仅是对生命的蔑视,还有就是生命价格的低廉,当一个鲜活的婴儿可以被市场明码标价出售甚至讨价还价的时候,社会的道德和伦理是在崩溃的。
在接触到买家之后,买家以孩子长相不佳为由,讨价还价想以400w韩元(人民币20465元)的价格将孩子买下,甚至提出要分期支付。
第一次交易以失败告终,三人继续踏上卖子之路。
以孩子的成长为核心的家庭故事一直是是枝裕和的拿手好戏,无论是其代表作《无人知晓》、《步履不停》还是前作《小偷家族》核心均是如此,本片亦是借男婴将主角三人粘合起来,在卖婴之路上三人彼此敞开心扉,渐渐在路上三人对彼此有了家人的归属感。
三人之中,素英的角色最为神秘,不知底细的年轻母亲,带着看似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孩子,她背负着的秘密不得已让她必须把孩子甩掉,但是身为人母的情感却难以舍弃,带着纠结,素英摇摆不定的踏上了卖子之路。
在寻找买家的过程中,素英不停地在审视着对方,思索着对方能否给孩子带来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审视对方的同时,素英也在不停地询问着自我,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自己是否配称得上作为一个母亲。自己又是否真的应该生下这个孩子。
东洙在本次卖婴之旅中改变最大,从一开始鄙视将孩子抛弃的母亲,认为自己贩卖人口的行为没什么大不了,甚至还多次与尚贤反复要求平均分赃。东洙与素英的矛盾从一开始便横在两人中间,二人势同水火。
直到尚贤将东洙也是遗弃儿童这一秘密告知素英后,素英对东洙的仇视才有了消散,因为自己也是遗弃儿童的缘故,东洙在福利院长大,对这些被抛弃的孩子们关爱有加,在路上也对羽星产生了一些难以割舍的情感。
尚贤因为与妻子离婚,失去了对女儿的抚养权,在卖婴路上也对羽星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情感。人物情感也由一开始对于金钱的渴望转变为打算金盆洗手,做完最后一票就转行其他工作。在卖婴路上,羽星的存在就像一面镜子,照在三人的心上,三人对于羽星的关爱,掺杂着对自己内心的救赎,将心中最宝贵的那一丝温暖,全部笼罩在了这个孩子身上。
在摩天轮里,东洙和素英都是第一次彻底的袒露心扉,一组简单的正反打镜头,给到两个演员各自的特写表演。东洙隐晦的表达了不用着急把孩子卖掉,或者是咱们选择放弃,直接找一家好的家庭寄养也可以(咱们不卖孩子了)
在没得到素英肯定的答复后,东洙再次提出,这个孩子我们可以养着,甚至在面对素英的询问后说出:我可以当孩子的爸爸。
从两人的面部表情和情感传递来看,可以确认对彼此都有好感,并且两人有一起走下去的想法,但是素英还是说出了残酷的现实: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素英的杀人犯身份(被杀者为羽星父亲)早已被警方锁定,被捕只是时间问题。
东洙这是用自己的左手挡住了素英的眼睛,其意在表示在新闻报道中,会对犯罪嫌疑人打马赛克的形式来保护其隐私,但东洙此举又有以个人身份来保护素英的含义在,即使是我对这件事情帮不上任何的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此时遮住她的双眼,用来保护她。
东洙这时也点破了素英一直想要丢掉孩子的真正原因,“不想让他成为杀人犯的孩子”这也是素英在极力克制着不去照顾和关心羽星的原因,害怕自己放不下孩子,但又怕孩子跟着自己要受到一辈子的骂名。东洙也借此说:“或许我妈妈也有不得不抛弃我的原因吧。”实则也是在为素英开脱,但素英说道:“那也不用原谅你妈妈,她是一个糟糕的母亲。”这里也是在暗示自己不可被原谅,素英自己也是一个糟糕的母亲。随后东洙说:“我替他原谅你,素英。”
然后一个大约8秒左右的镜头,素英嘴角略微上扬而后立刻摇头,既感动又否认,感动于对方对自己的安慰,又认为自己不值得被原谅,不到10秒的镜头里情感进行了三次反转,诠释的极其到位。
二人借这段对话,彼此袒露了心扉后,又相互治愈,东洙从素英的眼神中看到了母亲对自己的愧疚,素英从东洙的话里得到了抛弃亲子的原谅,两人在此彼此救赎,相互取暖。随后就是两人沉默对视,给予对方,也给予观众时间来消化这段情感抒发。
随后接上的是秀珍的镜头,她对助手说道:“现在最想卖掉孩子的反而是我”,略带自嘲的话术反而更能推动剧情情感的抒发,原本看似十恶不赦的人贩子和妓女自我救赎,回心转意,而本应代表着正义一方的警察,却试图促成这邪恶的卖婴交易借此来抓犯人现行,又借助手的嘴来说出更为讽刺的话:“反而我们更像是掮客了。”双方仿佛身份互换般的情感诠释,既深化了主题,又带来了更强有力的情感刺激。
电影的结尾,温情的有些像是童话故事,素英提前释放,在努力地工作生活,羽星被秀珍领养照顾,一家三口快乐的生活,即使是曾经想要买下羽星的夫妇,也时常来看望孩子,羽星得到了所有人的爱,在幸福中茁壮成长。
善良的警察,善良的夫妇,善良的人贩,以恶开篇以善结尾,这或许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但也正是如此,社会底层背德者身上人性的闪光点才会如此突出,用没有血缘关系的社会边缘人物相互取暖的温馨故事来温暖观众,用自己内心向往的真善美来洗刷时间的肮脏与苦难,这或许就是导演想要传递给大家的心声,即使这是一场幻梦,那也是一场人人都愿做的美梦。
要不是因为老田的分享,我真不会去看是枝裕和的这部新作,毕竟豆瓣评分摆在那儿。但即便做了心理准备,影片依然让我大跌眼镜,怎么可以烂成这样:失败的《小偷家族2.0》,伪善的反堕胎宣传片,全是尿点的伪底层生活剧,没有技术含量的演员演技,强行合家欢的烂片结尾!这可是拍出《海街日记》《比海更深》《如父如子》《无人知晓》的是枝裕和啊,怎么可以交出这样的东西!
更可怕的是,这部片子不仅存在剧情平淡乏味问题、人设脱离现实问题、剪辑详略不当问题,更有大是大非的观念问题。人贩子就是人贩子,什么掮客、婴儿转运站都是美化!我不想了解人贩子的艰难处境和走上犯罪道路的原因,不想知道杀人犯的人生故事和堕落轨迹,不同情没有生育能力的人口收买犯,不认同只考虑生不考虑养的伪善反堕胎观!美化犯罪,同情罪犯,就是恶的帮凶。一车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却无比尊重一颗受精卵的生命权、无比关心怀中小婴儿的未来,这不是扯淡吗?!这部片子的观点放在美国取消对女性堕胎权的宪法保护、天朝人口拐卖crime依然猖獗的当前,简直就是为虎作伥、粉饰罪恶,不可原谅。
观念问题是硬伤,片中多次出现的剧情和人设bug也让人无法直视。女主文素英一开始在雨夜中将自己的孩子遗弃在教堂保温箱外面的地板上,连铺块纸板都没有,这是存了沙娃的心呐!后面在寻找买家的路上,对孩子的关爱还不如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孩子哭了连看一眼都没有,还是对面的妇人主动过去哄,这非常有违母亲那种天然的反应。但如果你说她是个狠心的缺乏母性的人吧,又不尽然,某些时刻她会有护子心切的表现,比如破口大骂嫌弃自己孩子不好看的买家、激烈回怼指责其弃子的女警。合着自己的娃只能自己虐、别人说一句都不得?真不知导演究竟想塑造一个怎样的母亲形象。
一个在城乡结合部开小裁缝店、负债累累的loser,一个孤儿院出身、在教堂当临时工的底层,他们的积蓄居然可以支撑三个大人、一小孩一婴儿数天的吃穿住行和看病费用,还能住有沙发台灯的酒店房间、买高档的婴儿背带、坐高铁逛便利店……女主还一路带着摆满台面的化妆品、带几个月大的婴儿居然能睡整觉……导演和编剧脱离真实、脱离底层人民的生活究竟多久了啊?连观察和想象能力都缺失了!这个毛病在《寄生虫》里也存在,穷人不像穷人,富人不像富人,剧情全靠脑洞和意淫,居然还能斩获无数奖项,真是无语。。。
是枝裕和导演继2018年凭借《小偷家族》夺得金棕榈大奖之后,今年又携新片《掮客》重返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主演宋康昊拿下戛纳影帝。日本导演再次助力韩国影人近两年的国际奖项夺奖热潮。
是枝裕和将《掮客》描述为《小偷家族》的“孪生兄弟”。这两部电影同期开始筹备,题材和结构也极其相近,同样描述一个由道德上有瑕疵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们组成临时家庭,并在日常生活中逐渐走近彼此内心,成为真正一家人的故事。
是枝裕和导演,加上宋康昊、姜栋元、裴斗娜、IU李知恩主演,一流的阵容,效果差强人意。不只是因为对是枝裕和的期望值过高,也因为这次的故事有些漂浮,像是匠心独运的行活,有些对不住这样的幕后阵容。
当然是枝裕和毕竟是是枝裕和,一个能把命题作文也拍出作者风格的优秀电影人,《掮客》延续了一贯的“温暖”内核,慢节奏以及出色的摄影表演,依然贡献了不少动人时刻。
宋康昊和姜栋元是两个落魄男人,为了生计秘密操作教会婴儿箱系统,把一些被父母遗弃的婴儿转卖给需要孩子的夫妇。李知恩因为自身黑暗经历,不得已把婴儿放在婴儿箱,但转天却又回来想看看孩子,宋康昊和姜栋元说服她接受转卖的现实,她决定跟随两人一起,观察他们如何进行,路上他们又收留了福利院男孩海进,拼起一个四口之家。这一切都被警察裴斗娜看在眼里,她一路跟踪,准备收集证据抓捕他们。
像导演的大部分电影一样,主角形象并不完美,他们或者是孤儿,或曾过失杀人,或有偷盗勒索的前科,他们因为生活困境开始从事明知非法的婴儿转卖,但他们依然“内心纯良”。
宋康昊并不认为自己做的是坏事,婴儿已经被亲生父母抛弃,与其在福利院中不被关注的成长,不如找个条件更好的家庭得到更好的照顾。姜栋元本身就是孤儿,他对这些婴儿充满天然的同情,他恨自己的父母。
李知恩本想让孩子自生自灭,但又终于放心不下,她始终观察着宋康昊和姜栋元的行动,又逐渐开始照顾婴儿,她给孩子取名“羽星”,希望将来孩子长大成人,能飞上天空,变成星星。
宋康昊在列车上问她,你曾经说你把婴儿放到婴儿箱,是还想着回来看望他,是不是真的?列车突然进入隧道,一片黑暗。李知恩黑暗中停顿片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我们早一点遇到,就不会丢下他了。宋康昊说,现在也不晚。列车驶出隧道,恢复明亮。李知恩没有听清楚,问宋康昊说了什么,宋说没说什么。
这一段光影明暗的运用非常是枝裕和,《步履不停》中也有类似的镜头。仿佛在黑暗中,电影中的人们才敢暴露自己的内心,说出真实的想法。明暗交会间,人非圣贤,人心难测。
电影情感高潮是临近结尾处,游乐场“表白”和酒店“告白”,三个大人两个孩子组成的临时家庭,互相袒露心声,却又欲言又止。宋康昊是失去孩子的爸爸,李知恩是即将失去孩子的妈妈,姜栋元和福利院男孩是两个没有爸爸妈妈的孤儿,他们的感情无处安放,人生已经缺了一大块,如何体味、如何表达感情于他们而言陌生又困难,不知所措。
最后只有通过李知恩,依次“告白”:
海进,谢谢你出生;
尚贤,谢谢你出生;
东洙,谢谢你出生;
羽星,能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谢谢你!
孩子海进接着说:
素英啊,也谢谢素英出生!
这是电影最温暖最催泪的段落。
而这感恩时刻,依然是在黑暗中进行,很难说这是对情感表露的矜持,还是对暴露柔软的恐惧。
谈起这场戏,是枝裕和说:“在酒店的那场戏是一个非常微妙、短暂的时刻——而且是一个永远不会再发生的时刻。这就是为什么它是如此重要。我想在每部电影中,我都希望有一个赞美生命的时刻。”
电影结局并不“圆满”,大人服刑、逃亡,孩子被收养,这个“家庭”表面上已被拆散,但通过女警裴斗娜的旁白,观众可以知道,这个家庭已经成为永远在一起,他们只是天各一方,等待团聚的一刻。
裴斗娜的视角就是观众的视角,她被导演安排来近距离观察这个特殊家庭,从最初的深恶痛绝,到后来的“最想卖掉婴儿的反倒是我”,到最后帮忙照顾婴儿,她已经从内心理解了李知恩,理解了这个家庭。这是导演期待的结果。
对于西方观众来说,关注点可能放在了电影对“堕胎”的暧昧态度,中国观众也许对“贩卖婴儿”更加敏感。电影主角的行为当然与直接偷抢婴儿的恶行不同,但贩卖婴儿是实,看过《亲爱的》《失孤》这样的电影,很难对“人贩子”共情,大量的相关社会新闻也让人们带着对现实的不满、对人性的怀疑严苛审视文艺作品,《掮客》这样一部以转卖婴儿者为主角的电影仅从“家庭之爱”的角度做了剖析,“转卖婴儿”行为本身却不是叙事焦点,而是作为推动家庭之爱的动力。如此尖锐且宏大的主题,被架空在“小偷之家”上,只有“家”,没有“偷”。
如果把电影当做批判现实的武器,是枝裕和的习惯做法一直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他追求的不是用疼痛惊醒社会,他要用温情抚慰人心。作为长期关注底层社会、边缘人物的导演,是枝裕和对“人”始终保持信心。面对残酷世界的洗礼,相信“人”,相信“美好”,不是一厢情愿的单纯,而是一路向前的勇气和能力。
在充满焦虑、浮躁、阴郁、困惑的当下,很适合看是枝裕和的电影,收拾一下散落的日常,重温片刻相信的能力。
跟《真相》一样,《掮客》也有一个老问题,是枝裕和“水土不服”了吗?答案是肯定的。
在缓慢的抒情之中讲一些文字描述不出的残酷,《掮客》保留有他几乎完整的创作特点,也因此,相比以前的作品,我反而能从中捋出他的创作痕迹。它让我恍然大悟,原来以往那些看似浑然一体的是枝裕和电影,是存在某种套路的。是枝裕和把套路移植在《掮客》和《真相》里,于是它才会现出了形。
如果详细展开说这种水土不服,主要表现在:一是视听和剧本、表演系统的不匹配,二是枝裕和叙事与韩语文化系统未做到匹配。
视听和剧本、表演系统的不匹配很明显。个人觉得,《掮客》有很类型的故事结构、猫鼠游戏式角色设计。《掮客》并不依靠好莱坞式悬念来推进冲突(请想象一版奉俊昊式的《掮客》),而是靠加重对道德困境的描画,让人物游走和摇摆于灰色之中,不断接受情感的考验。人物在故事里的位置没有变,但人物在道德天平上的位置不断在滑动。
在是枝裕和以往作品里,这种道德滑动是含蓄的,是无法也不能直说的,《小偷家族》直到最后才交待出一份关键信息,同时刺激影片的情绪达到高点。《掮客》则似乎让是枝裕和陷入两难,他担心说得太直白,但不得不把很多不可说的东西借人物嘴巴讲出来,比如几场裴斗娜的车内对白戏,如果不讲出来,这个类型化的故事在逻辑上很难经得住审视。
宋康昊、裴斗娜有更多类型片表演经验,他们的情绪浓郁且富有表现力。我们不妨与树木希林相比,后者更善于将情感拉长、拉薄,呈现一种绵长、耐人寻味的内心戏。
树木希林孤坐在海边,是枝裕和用一组镜头去呈现,那就是表演,换了宋康昊不太行,宋相对更需要他人递戏或者递给他人戏。宋康昊的时间是加速的,树木希林的时间趋于静止,更接近时间本身,也更接近是枝裕和视听系统的本色。
是枝裕和不得不对自己进行调整。剪接略显混乱,还有不少空泛的镜头,说明他试图从中建立自己的节奏。现实却是他一直被宋康昊的表演推着走。比如,缝扣子那一段室内戏,影片选择了不断切换单人表演镜头,其实很《如父如子》,却韵味不够。
至于是枝裕和叙事与韩语文化系统的未做到匹配,这一点不太好说明白。我本来想说“不匹配”,这个不匹配原则上不成立,它完全否定了任何可能性。但我还是想就个人感受简单谈一谈,论述“这一部未做到匹配”更恰当。
韩语和日语在表达上非常不同,《寄生虫》声调高、铿锵有力,《小偷家族》周正、客气、缓慢,即使最缓和的偶像剧韩语,和最激烈的类型片日语相比,两种语言也有很大差异。是枝裕和的镜头节奏与日语和日本文化密切相关,无论是法语(偏稠密)还是韩语(偏激烈),都会给他带来一定的挑战。
我们试想一下,在同一组“是枝裕和”式镜头里,日语对白,日式室内、街道的规整布置和色彩,能够让你更容易做到心平气地沉浸其中,但韩语语调,韩国街道的稠密与凌乱,则有可能让你心生烦躁而无法进入,你可能更想要一种洪常秀式的“戏剧间离感”,或者朴赞郁式的类型元素,来让自己保持沉浸。
再把语言想象成一种电影里的雨吧!是枝裕和的雨或许是急雨,也或许是绵雨,他的雨点似乎始终是一般大小的,雨和人的关系犹如愁绪没个尽头。但李沧东们似乎更爱大雨,雨滴大小不一,有的像把刀子,砸在身上生疼,有时则粘粘的,甩也甩不掉,那是韩国人被一个激烈时代撕裂的象征。
描画韩日两种不同的语言系统,两国导演有给出完全不一样的答案。是枝裕和倒也不必深入韩语系统里去,但他应该为这部电影找到适合的表达方式,这种方式依靠他的观察能力而生发出来,能成为他突破创作瓶颈的支点。
影片关于韩国的国民性描写也是匮乏的,不是没有,但基本属于游客水平,一些市场、街景、车上吃泡面等等,都是众多韩国影视剧里最常见的场面,且没有作为符号空间,予以特别呈现。当了解停留于浅表,他无法为故事给出深刻的国民性,也就只能让“善”和“爱”成为这部电影的终点了。
于是,我们看到一个很普通的结尾。(纯属短评写长了。)
是枝裕和自2018年凭借《小偷家族》夺得金棕榈后,以韩语电影《掮客》首度回归戛纳主竞赛。
这并非是枝裕和自《小偷家族》之后的首部长片,也不是这位日本导演首次执导外语片。有法语片《真相》练手,回归亚洲的文化风土拍一部韩语片,是枝裕和应已游刃有余。
影片《掮客》围绕为弃婴雨盛寻找家庭的主题展开。在釜山开洗衣店的尚贤和在孤儿院长大的东洙从“婴儿暂存箱”中捡到被素英抛弃的男婴雨盛。两人本已开始着手联系买孩子的家庭,素英却回到釜山,加入尚贤和东洙为儿子寻找买家。
三人一起踏上了送子之路,然而素英的秘密、尚贤的债务和非法买卖孩子的生意,让警察和黑道一路紧紧尾随他们。
以孩子为核心的家庭故事一直为是枝裕和所长。《掮客》也不例外,剧本颇有《小偷家族》的味道,除了人设上基本换汤不换药,剧情主线用找买家代替收养,也让尚勋、东洙和素英三个本无关联的人之间产生了家人般的亲密感。
跟前作《小偷家族》最大的区别在于,在这个看似戏份均衡的群戏当中,故事的题眼低调地落在了李智恩扮演的素英的身上。她的身世和秘密使她不得不抛弃孩子,但她对孩子将送不送的摇摆与冷漠的态度,也让尚勋和东洙这两个真正的掮客感到困惑。
在寻找买家的过程里,素英审视着那些有可能成为孩子父母亲的人,同时自己也成为了被拷问的对象:作为雨盛的亲生母亲,不能够将孩子养大的她要承担什么责任和惩罚。
同时被拷问的不仅有素英,雨盛的存在像一面镜子,照在他们所有人身上,因为在这辆从釜山出发的寻亲车中坐着的所有人,都各自经历了家庭的不幸。他们都将自己有关幸福的心愿,加在了雨盛身上。
行进中的旅途作为剧情的推动力,人物复杂性在路上被一层层地展开,这个过程非常清晰地展现出了是枝裕和的深厚功底。他总是可以将人情世故拍得绵里藏针,让人物内心的情感自然流露。
当然,这也要归功于演员的表现力,宋康昊与姜栋元一如既往发挥稳定,将人情味与朴实的善意融进一举一动。
最大的惊喜来自李智恩,相信无论是她的忠实粉丝,还是只知道“歌手IU”的观众,都会被她在《掮客》中细腻又不乏冲击力的表演惊艳。她丰富的舞台经验非常帮忙,台词清晰中气足,无论爆发戏还是细腻情感流露,分寸拿捏都刚刚好。
从类型上来说,是枝裕和拍摄了一部典型公路片。强调“典型”是因为《奇迹》可以算作他的“非典型”公路片,尽管主角们是一群不会开车的小孩,但借用新干线这一工具,在电影的后半段完成了旅行和途中的成长。
相比之下,《掮客》的公路片性质更纯粹,旅程之所以开始,就是为了送孩子去到正确的目的地。而途中的全部人各怀心事且自顾不暇时,交易孩子逐渐成为了一个不可能达成的目的,旅程就此结束,电影也进入收尾阶段。
诚然《掮客》的精彩可圈可点,但是枝裕和似乎还是让不少期待他的观众失望了。很多媒体对《掮客》持保留态度,有些是出于对是枝自我重复的不满,也出于对这个过分天真无邪故事的不耐烦。毕竟在现实中,一个买卖孩子的非法生意里几乎不可能一个坏人都没有。
英国《卫报》甚至尖刻地批评,这部电影中的人物刻画浅薄得令人厌烦,而秘密与阴谋的部分没有一个字是真实可信的,连“婴儿暂存箱”这项服务都荒诞得令人发笑。
这些批评并非没有站得住脚的地方,因为电影里有很多细节并未被仔细打磨。比如雨盛作为一个婴儿很少哭闹,而素英无论身体行动力还是照顾孩子的方式,都体现不出是一个刚生产的母亲。
虽然有几幕非常精彩的戏,为几位主角的情感发展做了一些铺垫,但接近尾声时的相亲相爱还是有过分做作之嫌,推高的痕迹过分明显,反而让情感过分纯粹到了不自然的程度。
总而言之,是枝裕和的温柔一如既往。观众可以非常安心地走进他的故事,享受一场心灵的按摩,观摩一个没有坏人的世界,看矛盾是如何产生又如何消解的。
很多人抱怨是枝裕和在重复讲故事,父母子女的关系都不再新鲜,反复剖析来去也只是新瓶装旧酒,但这是一个致命的缺点吗?自我重复并非错误,艺术家一生中感兴趣的事情毕竟也有限,他们能够将自己的兴趣耕耘到其他人难以企及的深度,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如果抛弃对“是枝裕和作品”产生的额外期待,单看影片《掮客》的质量,这次是导演的稳定发挥。是枝裕和的招数依然有用,能够触到观众,且有出彩戏码,这足以让《掮客》被列为他的水准之作。
即便一个导演有十八般武艺,没有一项能镇得住观众的也只是徒劳。是枝裕和对动人细腻情感的刻画总是能触及到观众的内心,稍有不慎就被他拖住。这是看家本领,不得不服他的老练。
观众纵有自己的期待,但《掮客》的讨喜之处,不就是曾经在是枝裕和的其他作品里感动过他们的吗?那些感动,总不会过时的吧。
作者| 蓝詹;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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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喜欢过是枝裕和,包括海街和小偷。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对社会失望却对人温情的他,只适合彻头彻尾的童话,并在童话中探讨没有结论的社会/哲理议题。在用「父忧母难」形容新生命的诞生并情感道德双重绑架了子女长达千年的东亚社会,「感谢你被我生出来」是颠覆性的宣言,也是我的泪崩点。
太——日了,韩国演员和日本电影真的不太兼容,也就裴斗娜这种有“去国别感”的演员才能两头适应了
日本导演拍的韩国电影。我倒不是是枝裕和的粉丝,对他的风格谈不上研究,总体看着还舒服。“一事多人”,围绕着卖一个孩子的故事牵扯进了六七个人物,剧作上倒是写得清楚、节制,几笔写出各个人物的历史及心理,显示了功力。韩国大演员宋康昊演的角色戏并不多,戛纳节到给了他个最佳男主角奖,看来是评委们平衡的结果,也许是照顾了以前他的《寄生虫》吧。
这也…太难看了。弥漫着“我们大家今天聚在一起就是要努力拍一部‘是枝裕和’”的疲惫感
是枝裕和还是那个是枝裕和,就是韩味冲天,我接受无能
跟“小偷家族”同样是临时拼凑的家庭,却缺少了深入人心的力量。可能这个无巧不成书的道德困境剧本更适合冷眼旁观的法哈蒂吧,被是枝裕和的温情鸡汤调兑后反而失真。看到大家都善良成这样了,中国拐卖儿童的人贩子估计梦里都会笑醒...
是枝裕和过于天真和温柔,试图延续《小偷家族》的童话:在不完美的背德者之中寻找人性的真善美,用没有血缘关系边缘人相互取暖的余烬温暖观众。这一次,掮客、妓女、杀人犯和孤儿组成的小家庭,美则美矣,但着实无法洗刷浪漫化苦难的嫌疑,特别是结尾,每个角色都做出完美正义地抉择,圆满却难以服众。“谢谢你降生于这个世界”的宣言,不是宽慰,更是让作者留下了他对性别政治和堕胎议题微妙的态度。IU很美,摩天轮戏份可能是年度最浪漫场景之一。“姓名”无法界定身份和归属——是枝裕和用这样的暗喻试图合理化他走向国际的创作路径,但他无法淡化强烈的作者印记。这个“韩国”故事看起来不够韩国,之所以成立,依然要感谢人类社会共同相信的某种普世价值体系。
3.5 期待值非常高的首映,但看到煽情片段的时候心想:完蛋了自己无法在这个时刻流泪…阳光小美女+东京教父+小偷家族 釜山版 #Cannes 2022
C. 看时感动,看后下头。是枝裕和仍然能用信手拈来的“小确幸”赚走暖意和眼泪,但过分关注于写单场戏内的细节,情绪的断点全靠“氛围感”轻飘飘地连接,不仅无法服众,在人口买卖和生育这样的严肃议题面前,甚至是极具欺骗性的。“谢谢你降生在这个世界”固然治愈,但当弃婴的正当性建立在“出生之前杀了他就不是罪了吗”这样的台词之上时,所谓的治愈也变成了作者对于性别政治令人不安的自我感动。是枝裕和的“童话故事”经不起任何“因为所以”的推敲,而观影过程中被撩动心弦的那一丝触动,也在稍作思考后变成了古怪的回味。2022.5.26 Debussy
这是什么童话我的天…一边赞叹剧本写作character study叙事效率 一边哭到断气 摩天轮和thanks for being born是double kill吧 和陈凭轩走出Bazin一路哭到马路边 谢谢是枝裕和
3.5,不得不服是枝裕和厉害的地方还是很厉害,不但没有水土不服,还让IU就这么打进影后竞争了。但整体太煽了,除了摩天轮那场戏很有张力之外,其他片段的情感表达都让善与爱显得过分圣母。
低配版《小偷家族》,奉俊昊打卡上班,姜栋元“忠武路小生”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IU像个AI,说她是戛纳影后有力争夺者真是辱唯了
📍5.27戛纳首映 韩国旅行版《小偷家族》,是枝裕和最擅长的血缘亲情,但人物构成更复杂。结尾太糟糕了,一瞬间以为他们也要经中国广电审查(半星给我为是枝裕和排的队,半星给iu看我美貌杀人)
不知道外國人啥感想,反正本看日劇的只想把坂元裕二的woman拍到失智臉上,出身不幸還單身帶娃只會最後帶到絕症,後續都給你想好了,就說別生了!!!!PS結局令我感到找了一群韓國人拍晨間劇
宋康昊慈母般的憨笑,把裴斗娜都感化了。这趟孩子转运之旅,犹如细水长流,点点滴滴都是爱。是枝裕和,啥时候也能来中国拍一部呀?
很多人抱怨是枝裕和在重复讲故事,父母子女的关系都不再新鲜,反复剖析来去也只是新瓶装旧酒,但这是一个致命的缺点吗?自我重复并非错误,艺术家一生中感兴趣的事情毕竟也有限,他们能够将自己的兴趣耕耘到其他人难以企及的深度,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Cannes 2022 刚看完首映和今天的记者会,是枝裕和的个人品牌烙印太深,音乐运镜都是一绝,就是人物神圣到让我怀疑世界,仍旧是市井气不足的日式温情。IU的角色有无数个故事演绎层面,可惜她一个都没表现出来,扁平寡淡稀薄,最后只留给我“有着高度偶像自觉的小白花" 的印象。
一转眼,当年的国民妹妹也已经拿到母亲的角色了。从至安到满月社长,再到这里的素英,这些角色所传达的情感,这一路的成长与蜕变,都深深的刻在我的心里。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样用心用实力拿出作品的IU,谁能不爱呢👌
75cannes首映/中庸的故事,与我相悖的生养观,一无是处的女演员,是枝裕和的复杂与细腻全都丢失了,很多设计(eg摩天轮的运用、火车灯光)太平平无奇,刁亦男都比他有创意,导演老啦。另,还是认为男导演请慎重触碰女性题材(滨口龙介除外)。
剧本散成一盘,时时莫名其妙。女主到底在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