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侍候过库布里克

一个带病在剪辑室连续工作268个小时的人。一个了不起的电影专家，一个放弃很有前途的演员或者是明星生涯，愿意为库布里克照顾宠物，打扫仓库，做各种你想得到或是根本想不到的琐事的人。一个为了这份无偿的工作，差点死在工作岗位上的人。一切大概都是因为他要和天才在一起，用天才的眼睛看，跟天才一起思考，成为天才的一部分。

可能有的人会问，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自己也当个导演。我想大概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于成为库布里克的一部分而存在，库布里克死后，他以继续库布里克的事业作为库布里克的一部分活着。有了这部把他和库布里克联系在一起的纪录片，应该就是对他最大的奖赏了。

残酷吗？是的。但因为这世界也对天才残酷，也许维塔利这类罕有的人就是世界对天才的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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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电影鉴赏家认为，库布里克是无与伦比的，他是用电影说话的“人类先知”。

他导演了一系列经典电影——

《闪灵》、《洛丽塔》、《奇爱博士》、《发条橙》、《2001：太空漫游》、《全金属外壳》等。

在人们眼中，他是一位古怪的艺术家。

他痴迷工作，注重隐私，但真实的他是什么样的呢？

或许只有他的贴身助手才知道。

里昂·维塔利（Leon Vitali）便是库布里克生前最重要的长期助手。

里昂·维塔利

今年5月11日，一部纪录片《我曾侍候过库布里克》（又名《电影工作者》）在美国上映。

6月上海国际电影节期间，本片也会精彩亮相，目前还有少量余票。

《我曾侍候过库布里克》主人公里昂·维塔利

导演东尼·齐耶拉以深厚的观察记录，揭露了库布里克和他的助手里昂维·塔利之间复杂又深厚的关系——

里昂是70年代的闪亮偶像新星。

因出演库布里克《巴里·林登》中的布林顿子爵，前途一片光明。

里昂饰演的布林顿子爵

但他是库布里克的超级粉丝，工作时深深折服于库布里克的创作能量。

于是他毅然决定放弃被普遍看好的演员生涯，侍奉大师身侧，展开了超过二十年、助理兼打杂的“超人生活”。

画左侧为里昂

里昂从司机、裁缝、剪辑、选角、收音到表演指导无一不包，甚至还要照顾库布里克的爱犬。

他一天要工作14个小时，一周7天无休。

里昂的工作计划表

堆满胶片素材的里昂房间

我们只知道伟大的《闪灵》、《全金属外壳》，却很少有人知道：

如果没有里昂，就不会有《闪灵》中的诡异双胞胎，也不会有《全金属外壳》中的魔鬼士官。

正因为里昂的选角精准和训练有素，才有了这些经典的角色。

《闪灵》双胞胎

《全金属外壳》魔鬼士官

里昂能够记下库布里克导演说的每一句话，导演一开口他就能找出每个镜头细节。

库布里克在拍摄完《大开眼戒》后与世长辞，也只有里昂能够确保影片的后期制作一切符合大师标准，让影片得以剪辑完成问世。

而里昂在履历表上唯一填写的职业，却永远只有五个字：

电影工作者。

里昂与库布里克在拍摄现场（左二怀抱小男孩的为里昂）

从里昂的回忆中，能感知到他和库布里克既相互支配又彼此依赖。

两人之间的妥协和奉献，都来自于对艺术的完美追求。

纪录电影《我曾侍候过库布里克》一共拍摄了3年。

观众可以通过非常详实的照片、影像、信件、笔记以及相关演员、剧组成员、电影业核心人物的访谈，了解里昂作为电影工作者的故事，同时也可以捕捉到大师库布里克真实的一面。

或许在部分人看来，里昂放弃大好的演员事业，成为“偏执狂”库布里克的贴身助手，几十年的经历就像一个万能工具人。

但对于里昂来说，即使那个万众瞩目、成就杰作的天才不是他，他也要像飞蛾扑火一样为库布里克、为电影出一份绵薄之力。

一个电影工作者的最高奉献精神莫过如此了。

里昂在大师身后为作品奔走，近似于殉道般默默工作，这是对库布里克的爱，也是对电影最深沉的爱。

这种爱远远高于工作、超出事业。

里昂曾说过：

我几乎把生命给了他，因为他把一切给了电影。

对于里昂来说，天才般的库布里克值得、电影值得；

所以即使永不停歇，也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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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评写不下，搬来这里。

我爱他，就是这句话，简简单单，让他在他身边三十年。一周工作七天，每天二十四小时，这会夸张，但我相信也差不多。他说他记得有次在看拷贝看了236小时，中间叫人来替他看下因为他要出去吐下。库布里克死后，华纳高层等许多人也开始对他不同态度，他不在意，不拿钱，在那边给库布里克展做向导，一个人在走廊一隅的办公桌上校对电影，不求报酬地做着库布里克电影的修复，档案的收集保存，所以看完电影想到2001 4k修复是诺兰牵头，反而觉得有点哪里不对了。

在电影开头是这样描绘的：

“So I‘m always caught in that dichotomy.

Is the ouurney the most thrilling part of it,

Or is it, I say end result,

I don't think you ever get to an end result.

You get to a result as close as you can get,

in the time that you need to get it.

And I think if you have a lot of curiosity

You kind of never feel like you've completed any journey

Because you're always changing trains.

It's a conundrum.

I thought about leon as a moth

That was attracted to the flame that causes the moth to burn its own wings off.”

（我总是被人生的两级困扰，到底是过程最有意思，还是所谓的终点。我觉得人永远达不到终点。你只是花费一点时间，达到一个尽可能终极的目标。我觉得你如果有一定的好奇心，就永远不会觉得你彻底完成了一段旅程，因为你总是在改变路线，然后不知不觉中，走向另一个目的地。这真是难题。在我看来利昂就像一只蛾子，飞蛾扑火，被火焰所吸引而烧掉自己翅膀的蛾子。）

不难看出，导演把Leon比作了飞蛾，那团火就是Stanley了吧。就这样开启了介绍Leon Vitali 和 他眼中的Stanley Kubrick。

在电影的最后，虚焦到对了上焦，就像模糊的人生一下明了起来：

“If you look back on your life when you were a child,

and you had aspirations and you had ambitions,

But they never really worked out the way you thought they would.

So there's a lot that can make you extremely frustrated and extremely mad

But at the same time it's kind of exhilarating

In many ways, it doesn't really matter if things work out exactly the way you wanted them to,

or they didn't .

The most important thing is the Journey.

Because the experiences can be so rich, and so valuable to you.”

（如果你回顾自己的童年，儿时的自己有各种愿景和梦想，但那些梦想并没有照你设想的样子去实现。你确实有理由感到非常沮丧或是生气。但同时这也非常令人振奋，因为从很多角度来说，人生没有照你设想去展开，这并不重要，哪怕跟你想的完全不一样。最重要的是旅程，因为一路走来的精力是那么丰富那么宝贵。）

所以，一个人投其所好，与火共舞，是多么的令人羡慕的事情。

意外，且感人至深。毛泽东说过：“ 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艰苦奋斗几十年如一日，这才是最难最难的呵！ ” 利昂·维塔利就是这样一个至纯至粹的电影工作者（Filmworker），在他的心中，斯坦利·库布里克毫无疑问地是电影艺术的具体化身，是他的信仰和动力，将大师交待的每一项工作巨细靡遗地完成妥当，是他的信念和决心。他做到了，此间，没有投机没有滑头，至为难得。利昂一心一意侍候著至高至上的电影艺术，隐身幕后身体力行，一生无怨无悔，值得从事艺术工作的人们深思与借镜。

我很不擅長給紀錄片打分，因為不曉得衡量好壞的標準到底是題材內容、還是展現手法，亦或是二者缺一不可相輔相成？最終我得出的結論就是，能打動人的、真實的、有價值的、好看的紀錄片就是上乘之作。《FilmWorker》讓我們了解到了庫伯力克背後的這個男人，和無數熱愛電影終其一生的工作人員一樣，他們非常偉大，以至於懷著崇高的敬意看完本片，真心為他們鼓掌。

雖然過分的講述有點類似訪談，可「帶領觀者認識其人生」本來就就屬於記錄的一種貢獻，不是嗎？希望我以後可以多看些紀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