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重庆喝了点酒,夜里坐渡船回来,打起了瞌睡,竟然掉进了江里,我在江里飘了一夜,却一直没有醒来,被河水冲到了下游。第二天早上,江边的农民救了我上来,我在那村上住了两天,体力恢复了才往回走。后来我走了好长的山路,一路辗转才归,,这路上,我想了很多,这农场的主任不给我做,也就罢了。”
电影三分之二处,一向分外严谨的丁务源满身狼狈,给秦妙斋讲述自己这段时间的失踪。这段笔记小说一样的奇遇,在原著中并无体现。
原著中的丁务源同样失踪了一阵,但当他回来时,“已把副主任弄到手”。
那个步步为营、试图营造秩序的丁务源,在此时,被一个卷入意外的、荒诞失序的丁务源所取代了,这个恍恍惚惚的丁务源,像是从当下的时代和自身的逻辑中挣脱了出来,非理性而又极度理性,如超脱于世的审视者般,质疑了意义和存在。
虽然几秒后,当秦妙斋说出“我有办法斗倒尤主任”时,丁务源又迅速回归了算计,可这短暂的出离,或许就是时光的裂口。
身处于时代中的老舍先生,对一切都是有看法,有答案的。丁务源无能钻营,可恨,秦妙斋虚伪空洞,可笑,尤大兴有能力,肯实干,却斗不过麻木贪婪的一众人。对丁务源最终的胜利,他更是有着旗帜鲜明地嘲讽与憎恶。“他们就像没开化的虫子一样,只知道吃喝偷懒。”尤大兴的话,非常能代表原著的精神。它所给出的,是对一个麻木、糟糕时代的批判书。
而如今,六七十年过去,当距离产生,那个时代所自带的动荡与不安被呈现出来,答案和立场就很难那么鲜明了。那个处处谋划的丁务源会在淌过一条小溪时,对手下人说:“苟且性命于乱世,有一口气活着就好。” 而彼时四下静谧,树低水长。
小人物的钻营和挣扎,放到动荡的时代中去,就多了无可奈何。
还有一处改动。
在原著中,秦妙斋单独路过农场,就留宿了下来。而电影中,多了一个神秘的“吴教授”,这人跟秦妙斋一起下船,说了句“你帮我看着行李”,然后就消失无踪。
这个吴教授再无人提及,直到最后,丁务源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这件事,秦妙斋又因为那个吴教授的失踪而被捕,这个设置的荒诞感非常强。这一笔的延伸,或许也是当代的创作者回望那个时代时,所感觉到的不确定和无序的浓缩。
“都扯了也没有关系,我会给你画!我给你画那碧绿的江、赭色的山、红的茶花、雪白的大鸭!世界上有那么多美丽的东西!”
微妙的氛围中,我们会感觉到,即便是一无是处、坑蒙拐骗的秦妙斋,说着这样的话时,眼睛里也是闪闪发光。至少有一秒钟,他自己也相信了自己说的是真的。
在原著中纯属批判的话语,落到电影中时,就展现出丰富性。这样的段落还有很多,现代性被体现为多义性。
原作中数语带过的股东家眷们,如今也被以工笔勾勒了出来。从他们身上,我们得以窥见农场外整个时代的社会秩序——农场内的小秩序来说,对错是鲜明的,然而到近乎混乱的大秩序中,就并非如此了。
“咱不管谁好谁歹,谁是谁非。”丁务源的这句话,在原著中是小人物的辩白,而到电影中,成了一句无奈何的留白。
“向上的路是极难走的。理智上的崇高的决定,往往被一点点浮浅的低卑的感情所破坏。情感是极容易发酒疯的东西。”这是原著中的一段话。而电影在展现这一层面时,试图给出一个小小的问号——即便如此,在这辛苦的人世中,一切是否值得些原谅呢。
当年封闭空间内,带有很强象征意味的警世寓言,在有了时代的视角后,被酿作人情世事的浮世绘。而两个时代的作者,也在这样的互闻中形成了交流。
这是一部容易被忽略的电影,拍得很淡,演得也很淡,特别感谢评审有耐心看到它的妙处。 ------第53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男主角,范伟
今年我在电影院里总共看过两部内地黑白电影,一部是《八月》,一部是《不成问题的问题》。巧合的是,这两部电影也都在去年的第53届台湾电影金马奖的颁奖典礼上大放异彩。俗话说:好饭不怕晚。在获奖将近一年之后,《不成问题的问题》终于悄然登上了内地大银幕,让期盼已久的我终于看到了这《不成问题的问题》到底是什么问题。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吃得开的人,不管在哪本武侠小说中,总有一个八面玲珑的客栈掌柜,这种人通常是胖乎乎,满脸油光,不管看见谁,总是一副春光灿烂般的笑容,不管正道邪道都跟他是好朋友。在《不成问题的问题》里,范伟饰演的丁务源无疑就是这个吃得开的掌柜。
面对三太太时,他乖巧的用上海话说出“会呀会呀”;面对上工偷懒大牌的工人们时,他和蔼的用四川话说着“要得要得”;面对心有成见的佟小姐时,他又会拽出句英文。八面玲珑,一团和气,这么“懂事”的一个人,自然是谁都喜欢。
如果丁务源只是个“管家”,那他自然值得钦佩,可他的身份却是个“管事”,是树华农场的主任。树华农场作为抗战大后方的一个物产丰富的农场,怎么看都不应该是个赔钱货,可它在丁务源的手上却偏偏是亏损,这着实让人想不通,但其实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人情世故”总得用钱,丁务源又不是魔术师,所以这拿钱的手自然就只能伸向树华农场的账本了。
单纯看丁务源这个人并没有多精彩,但把他和后来的主任尤大兴对比起来看,便有意思的多了。他们两个就像是一个物体的正反面,有着截然相反的不同。丁务源为人圆滑,但对农场管理一窍不通,在他的管理下农场线路老化,管理混乱,工人们偷鸡摸狗,迟到早退,农场物资不是被工人偷去换钱便是被丁务源拿去做人情;而海归博士尤大兴则为人正直,熟悉日常管理的各项事务,来到农场后积极改造生产生活田间,给工人们制定严格的规定,遇事亲力亲为,没多长时间,农场便实现了盈利。
如果你是树华农场的老板,你会选谁来管理这个农场?相信所有人都会说选尤大兴,可偏偏结果是尤大兴灰头土脸的走了,丁务源却志得意满的回到了农场,接受所有人的祝贺。为什么能者走而庸者留呢?,这其实就是片中“不成问题”背后的“问题”,而答案也很简单,因为这是在中国。
在中国社会中,“人情”有多重要已经不需要我多言,各位心中都有数。你给我个面子,我给你个台阶,你好我好大家好,这是千百年的时光里沉淀在中国人骨子里的东西,而这种东西,就是我们所谈论的“水平”。不论在企业还是事业单位里,领导们几乎都是把“水平”放在考察下属的第一位。你能力不够可以慢慢学,品德不好可以慢慢改,但水平不够,不懂得向领导表忠心,不懂得向下属表关心,不懂得向同事表爱心,那你能力再强也得滚蛋。就像有人说过的那样:“你再厉害我就不用你怎么的,你把人得罪光了谁还给我干活?”
片中有个小细节很耐心寻味,那就是在丁务源管理农场的时候,进出农场时要经过一道小独木桥,桥面极窄又不稳,谁都在上面都怕掉下去。尤大兴来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这小独木桥改造成了高大的木板桥,宽阔又结实,走在上面稳稳当当。而到了影片最后,这个地方再一次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那个宽阔的木板桥没了,取而代之的还是原来那晃晃悠悠的小独木桥。个中原因,不言自明却又耐人寻味。
关于丁务源,没法说太细,说太细了就不和谐,但每个人都能在他身上看出点什么东西。就连我很少看文艺片的女朋友,在看过这部电影后也丝毫不觉得无聊,还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我终于知道当年那些国企是怎么倒闭的了”。
在这部电影里,丁务源是“极有分寸”的典型代表,而有个人则是“极没有分寸”的典型代表。那就是秦妙斋,秦妙斋这个假艺术家其实也象征了一部分中国人,他们总觉着自己的演技天衣无缝,成天想着从别人那里空手套白狼,这种小伎俩偏偏佟小姐那样的“白莲花”还勉强可以,但在丁务源和三太太这种高水平的人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这种人看似精明其实却傻得可以,让丁务源几句忽悠便奋起高呼,成了别人手中的枪。
在我看来,一开始丁务源只是把秦妙斋当做自己的一个玩物而已,既可以调剂一下无聊的生活,又能帮着骗点无知文艺青年的钱。可当秦妙斋喊出“这是咱们的农场”时,丁务源的杀心恐怕便有了。蠢不要命,没有分寸才是真的要命,秦妙斋就像是书中的“阿Q”,动不动就拿自己当赵家人,可在人家赵家人眼里,你连条狗都不如。像秦妙斋这种的人,在我们身边也总是可以找出一两个的。
而除了影片中大放异彩的几位男性,本片中镜头不少的三太太这个角色也值得玩味。作为农场幕后老板许老板的三姨太,三太太这个枕边风吹起来那可是相当了得,在她看似漫不经心的三言两语中,丁务源成了勤勤恳恳的老黄牛、尤大兴成了居心叵测的乱臣贼子,就连“他跟我是自家人”的佟老板,也在三太太的撒娇和委屈中,成了许老板堤防的对象。
三太太这个角色的设置,仿佛也为我们解释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很多贪腐官员在落马时,往往都是夫人陪着一起被抓,甚至有的人是在夫人被攻克之后,才迫不得已当了“贪官”。枕边风,这个随着中华文化流传了千年的厉害之物,如今看来,依旧是法力无边。
影片的最后,殷桃饰演的尤太太孤独地站在那里,身后是一片模糊,却又吹来阵阵大风,让这个单纯又孤单的女人站立不稳。片中那些“问题”在现实中看来都“不成问题”,像坚固的蛛网,像无处不在的风,历经千百年都不会改变,所有人都不太舒服的身处其中,却又幻想着自己是那个能适应一切“问题”的人。
正如影帝范伟所说,这是一部拍得很淡,演得也很淡的电影,但细细品味却处处都妙不可言。黑白的画面,固定的镜头,时而出现的中国古典乐器的声音,让这部电影变得极像一副泼墨山水画。镜头像个旁观者一样,远远的瞧着故事中的众人,几乎很少凑近了让我们看清楚每个人脸上的细小表情。这也让坐在银幕前的我们,能够以一种更远的角度去看这个故事,当你站到足够远的角度再去看这部电影时,你会发现每个人的面目都很模糊,每个问题的答案也很模糊,像一滩滩墨迹,互相纠缠,哪怕过去一千年,依旧散不尽,化不开。
老舍的故事总是比较温厚。就是那种老实人想骂人,想了想,先说上几句自己。说着说着,自然也没有了骂人的下文。梅峰就此改变的电影,是敞开了骂,但每个人都会觉得和自己无关。
一个电影总有些微言大义,未必栽道,未必含沙射影,于是有人就觉得这总是说中国做事很难。做事的人被赶走,那个混日子的终究卷起雪白的袖子,继续岁月静好。然后总是忙不迭地自嘲:献丑献丑。真的很想站在这样的人面前,你是很丑,谢谢。
那么你倒是讲讲这个讲了什么。
这就讲。
树华农场叫什么农场在这个故事里并没有有什么深意,大抵就是个很好看的地方。用老舍先生的话讲:江水让人愿意跳进去,山上没有什么,青青的一片里,便是这个农场。农场里物产丰富,但总是赔钱。就像桃花源里虽然很好,但桃花源的人还是希望又好,然后还是钱变得越来越多才好。小说的结尾说只有长得多的瓜果还想起来那个被赶走的人。那些人又回到了丁主任手下的牧歌年代,只要稍微做些事情,不至于自取灭亡的那种偷懒就已经足够。像尤主任那样的好,大有牺牲了这一代,或者不过牺牲了这一代的惰性,农场便可蜜流成河,奶积成湖。钱所以是不会越来越多的,如果还想桃花源是个桃花源的话。
丁主任的口头禅是不成问题。这个该是触怒很多人的地方。问题简直泛滥成灾,甚至血流成河。怎么亏得说出不成问题这样的浑话,简直诛心,简直……因为这些问题实在不是一个人的问题。
譬如农场不赚钱,农场的股东却不去想“农场的北平大填鸭,意大利种的肥母鸡,琥珀心的松花,大鸡蛋鸭蛋?桂花、腊梅、红白梅花,和大朵的起楼子的芍药、牡丹与茶花?山东大白菜,绿得像翡翠般的油菜与嫩豌豆?”这些支出本也是要做在账上的,也不管老爷们的应酬,生日,三节四庆,甚至某股东女儿失恋了,不想活了,就要添些东西,去香港走一走,那挂在那么好看手臂上的镯子,这些都要从丁主任随身从兜里拿出的“把这些放在账上”的几张钞票里贴补。书里几乎都没有谈,电影里这一次次的私款公用连丁主任最后的这一点点狰狞都给弄得那么低声下气。他总有中饱私囊,他总有徇私舞弊,可是他也总有捉襟见肘,也总有:不成问题,我来想想办法。
不成问题实在是句非常困难的事情。譬如大人物弯下腰问有问题吗?这就像问How do you do 你敢说自己很好啊。谁会在乎你好不好。一来二去,所谓成熟就是拢起袖子来堆着满脸的谄媚:不成问题。
于是干练的人就不满地去有问题啊,很多问题啊。身先士卒,死而后已。我都自己去死了难道还有问题吗?
难道就大家和和气气地把问题混过去?
就电影而言,农场的问题固然是各种物料的产能不足,产出也被各种虚耗、挪用。最后股东可以分配的资源少了,这个少是和一个预估的收益去做比较的,但这个预估的收益究竟是多少,究竟是如何测算的。付之阙如。留洋的主任大刀阔斧,提高产能,堵住漏洞。最后大家好,大家涨工资。这个链条表面上问题不大。
但问题从来不仅仅是表面上。
两个股东的勾心斗角真的因为是农场的收益不高?其中一个股东叫人来抓汉奸真的是天下兴亡,不是匹夫也有责?
【浮生恰似冰底水,日夜东流人不知。】
一片高歌猛进,丁主任避开,甚至如他号称的避入了水底。这里的问题却因为收益尚远,鸡蛋可以以眼见的速度拿不到了。于是所有的问题随着鸡蛋送入了新主任的后院,轰然起火。洋主任浑身金刚不坏,老婆总是凡人。又或者说他自己仅仅只是去种树,铺桥就真的抓住了问题的本质?
当然最为理想其实似乎是尤主任做实务?丁主任做人事?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无非觉得问题是可以分为春天的问题,夏天的问题,秋天的问题。
中国做事很难,被赶走的人不是因为只会做事不会做人云云,而是中国的事情,乃至不是中国的事情,从来分不开哪里是人的问题,还是事情的问题。
不成问题,说出这句话所以要有多么艰涩的“随意而安”。
站在山上看着农场,站在农场远眺江边,人都是那么自说自话地觉得那些问题只在那里,不在这里。
电影结束于丁主任的官复原职,不免让人觉得问题终究不成问题了。
那是小看了问题,还有“不成问题”。
2016年,范伟凭借《不成问题的问题》提名金马奖最佳男主角,并以此获奖。很多人都说出乎意料,甚至媒体报道的文章标题也频频使用“爆冷”字眼来表示惊讶
这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以前的演员、明星想要获奖或是出名,至少需要一首传唱度很高的歌或是主演一部优质的电影,而现在,只需要是漂亮的“小鲜肉”就可以了。 但是,作为一个几十年来认真塑造每一个角色的老演员而言,最佳男主实至名归。 这座金马不仅嘉奖了范伟的精湛演技,而且也鼓励一部分与娱乐圈绝缘,专心打磨演技,耐心表演的非明星演员。 这部电影改编自老舍先生的同名小说。 相较于老舍先生在《微神》中写出的“我再晚死一会儿,便连住在你心里的希望都没有了”这样撕心裂肺的句子,《不成问题的问题》显得寡淡而悲凉。 “在中国的任何地方都是靠人情关系,而不是靠本事、靠业务、靠科学;一个人只有处事圆滑以及强大的人际背景关系,才可以在社会上寻求一席之地,否则,一切都无能无力。” 作为电影而言,影像极简,镜头克制。通过运用大量的中景镜头,表达客观,娓娓道来,宛如一部从白雾中走出的民国老电影。
虽然,中景有利于传达背景和角色关系,但是演员需要通过特写或是大特写捕捉人物的表情和神态,并将此传达给观众。 范伟很聪明地通过对细节的捕捉和刻画弥补了镜头缺失,比如洗脚时,手指的小动作,透露了丁务源内心的波澜
范伟是由相声出道,他自己也坦言,虽然不做相声多年,但是依旧从这种表演形式中汲取营养,比如相声的节奏性对舞台表演的借鉴。 但是,范伟真正出名并被全国人民熟知,还是通过与赵本山合作的春晚小品和一系列农村喜剧题材的电视剧
范德彪、王木生、厨子。 在小品的舞台上,范伟一直是赵本山的配角。小品作为一个集中片段,需要演员有瞬间的爆发力,夸张的演出。特别是春晚小品,上台之后,短短数十秒,包袱就一定要响。就这一点而言,赵本山有着无可比拟的天赋和优势。 但是,电视剧与现实较为接近,需要时间的铺垫,也正是由于范伟在这些作品中独特的形象、幽默的语言、甚至其略带结巴、大舌头的讲话风格,受到观众的喜爱。 比如范德彪,虽然世故而圆滑、自负却又没有本事、喜欢耍小心眼、喜欢拍马溜须、欺软怕硬,但是人生坎坷,为人善良,对待亲人感情真挚而热烈。 虚构的人物却有着撕裂皮肉般的真实,在某种程度上,这类人就活在你我身边,或者,他就是你我的写照。 由于出演了大量的喜剧,人物刻画深入人心,在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认为范伟饰演的“彪哥”是“东北第一保镖”。 但是,这也招致了一些“不良”后果。 我很清楚地记得,在2009年,我和父母去看《建国大业》,范伟饰演厨师,刚刚出场,还没有说一句台词,电影院里已是笑声一片
观众对于范伟,已经是非常脸谱化的认识,认为他就是喜剧演员,而且角色特质就是“憨”“傻”。对于一个致力于塑造角色多样性的演员来说,这是非常危险的。 喜剧,其精髓在“剧”。由人物的复杂性,多面化,推动剧情的发展,在此过程中,通过冲突,误会等制造笑料。而不是借屎尿屁的网络段子,时不时摔一跤,或是装疯卖傻来硬生生地捅观众的胳肢窝。 因为人物立体,虚构的人物才能立的起来,他做的事才是理所应当,剧情发展才会合理。观众也不会产生“这个人物没死,是因为导演不让他死”的感觉。 其实,即便是春晚小品,范伟也尝试了多种角色,《拜年》中的村长,《红高粱模特队》的范老师
人物丰富,不拘泥于某一类角色,“可土可洋”。 就范伟本人而言,其实比较内敛,作为好友,老梁在做节目时曾说过
很多人,包括他本人,总说自己“不合时宜”。 “几年前,范伟做了好些个带着观众的电视访谈,‘就做了几次,我觉得特别崩溃’,他想象观众都在期待一个多幽默、多生动的人出现,但自己一说话,明显就冷场了。” 同时,也因为媒体对范伟以及其私生活知之甚少,在斩获金马之后的媒体发布会上,记者提不出什么问题而一度冷场。 但是,正如我之前所说,认真演戏,把演艺作为事业,不炒作的非明星,我称之为,演员。 随着层出不穷的综艺,真人秀的涌现,摄影机已经可以带着观众拍到明星家的卫生间,明星也非常识时务的塑造自己“亲民”的形象。 但是,缺少了神秘感的演员在演戏时,观众会难以忘记演员真实的样子,而对其演绎的角色失去认同感。 比如,邓超(就事论事,粉丝轻拍)。 不可否认,邓超在《烈日灼心》中表演出色,并获得了金爵奖。但是,我无法忘记在电影院里时不时传出的笑声。 他在一系列真人秀中,表现出的疼老婆,爱孩子,亲近粉丝,为人谦逊有礼貌的逗逼形象太过深入人心,而这种类型的人,在表现罪犯的挣扎时,又怎能不让观众出戏?
逐步回归到大荧幕后,可以看到范伟对角色的用心,并且在一点一点褪去“脑袋大脖子粗”的形象,例如在冯氏的商业片中, 为了表现《手机》里河南农民的形象,特地去河南农村,偶然看到了一个当地人的穿着,并作为沿用
农民不一定都是红配绿,或是头上裹一条毛巾,全国各地的农民,都各有风格。 再到《私人订制》里那个干部,已是游刃有余
与此同时,范伟接拍了很多青年的导演的文艺电影,打磨自己的演技 《跟踪孔令学》中的语文老师,一开始风度翩翩,侃侃而谈
最后,由于不堪小混混的骚扰,精神面临崩溃
拿捏得当。 帮助他获得影帝的《耳朵大有福》,范伟所饰演的王抗美,在下岗之后,生活困顿,整部电影上上下下也透露的心酸,但是主角依旧乐观豁达,面对妻子的病痛,女儿家庭不睦,努力坚强,这种真实感让观众笑中带泪。 影片最后,王抗美释放性的舞蹈,类似于《白日焰火》中廖凡的那一幕,让人百感交集。
所以,通过这几年的细心耕耘,获得金马影帝,水到渠成。 “今天站在这里,天时地利人和,差一点都不行。我要感谢天,感谢地,更要感谢人。我跟导演说过,这是一部容易被忽略的电影,拍得很淡,演得也很淡。” 这获奖感言也颇具几分风骨。 忘记春晚上那个缺心眼的胖子吧,金马影帝,不成问题。
朱津京,电影摄影师,广告导演。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梅峰的学生、好友,本片的摄影师,亦参与了剪辑)
本文摘录于《不成问题的问题——从老舍小说到梅峰电影》,《电影中的风景:和谐中的不和谐的人》是朱津京的创作阐述,原文较长,此处摘选了一部分,供网友交流、欣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我觉得在影像的处理上,要让每个单独段落中的人和风景都成为客观的叙述者,具体的方式就是不按照传统的该给谁情绪的时候给谁情绪、该给场面全景的时候给全景,而是把纪录片里画面、声音和行为不匹配的方式放在这部电影中,让视点的转移发生在每个角色的身上。大胆的尝试,会令整部影片形成很独特的风格。
…略…
注:这部分其实很有趣也涨知识,可以参见影视工业网的一篇采访《最文艺的片子悄悄上映,就用一只50年代库克镜头拍摄》
……本片中,摄影不再有意帮助叙事,而着重强调表演、剧作、节奏感,摄影后退一步,用朴实的方法来表现画面。……
(1)镜头选择
我们采用了库克(Cooke)32毫米这一颗镜头,没有用到太多变焦。这种果断的的选择是因为这部电影需要一个稳定的视点。……
(2)视点退让
在秦妙斋煽动工人的戏中,我们选择用全景的方法,将摄影机远远地置于一边来观察明暗光影中的人物。这样的处理也是梅老师所认同的——我们对于流言蜚语的恐惧,来自于没听清楚。所以在这部电影中,我们不使用将摄影机凑到演员身边的特写,而是在事件发生时,选择往后退一步,将局面看清楚,再做决定。在影片中,越重要的事发生,摄影机就越往后退,因此很多重要的戏都是全景,这样为电影营造出一种整体气氛,坚持到最后就成了它的风格。我们不能因为某个女性角色好看,就凑到前去拍摄特写,这样就属于摄影的失控。……
(3)用光参考
用光的部分我参考了卡拉瓦乔的用光法,回避能被看出痕迹的方法。有光就有影子,中国古代绘画中很少有光源存在,所以很少出现光的痕迹。本片也借鉴了这些方法,将影片尽量处理得没有明确的光影。如果有,也一定是以叙事为主,而不是以光的效果为主。影片中存在的光,不是为了让画面更好看,而是叙事的需要。
我们聊民国影像的时候,重要的不是刻意还原民国是什么样子,而是通过老舍先生的原作、剧本,把已经刻画得入木三分的人物用影像呈现出来,通过美术、录音、服装、道具等老师的共同努力,让整部片子达到均衡的状态,让角色在自己的空间中完成事件。
因此,我没有在黑白调色上花费太多心思,把彩色调成黑白后,为了避免影片再次变回彩色版本,我将色温调错,使之成为不可逆的状态。我也没有对灰色调再做更多反差。后来有人看过电影,认为焦点不实,但那个年代产生的技术就应该是影片所呈现的那一刻,就应该是那样子的,因此观众看起来不会觉得电影过于锐利。……像费穆导演那个时代,没有发明跳剪、正反打、跳轴这些语言,如果在影片中使用了,反倒会损伤影片的真实感。所以,在这部影片中,我们没有给观众过于强烈的视觉刺激。
注:本片署名剪辑为廖庆松
拍摄后,我对影片进行了粗剪,因为拍出来的长镜头比较多,比较好剪,我也比较清楚拍摄的节奏。但在剪辑时遇到了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就是片长太长。我们在保留老舍先生原作的表述后,添加了小说中没有的女性角色,这也是梅老师影片中的一条重要线索——对女性的关注和爱护,以及对情感的发掘。因为不能改动镜头的内容,所以我们只好将周边的线索都剪掉了。另外,最后与导演商量后,我们决定把表现农场整体样貌的镜头也剪掉,从而将其变成卡夫卡的城堡——观众从来没有见过农场确切的样子,见到的都是农场的牙、农场的眼睛、农场的嘴、农场的胳膊、农场的手,在含混中没有方向感、时间感,从而在等同的距离感中为角色创造舒服的表演环境。
感觉还是可以剪得短一点,而且这种比较静的电影在电影院看太煎熬了,开不起房的傻逼情侣的调情声、睡觉的中年人巨大的鼾声、手机消息提示音等等全都被放大到了普通电影的十倍以上,这个真的很成问题!
三星半,所谓文人电影,片子故意的压和忍,范伟演这种角色实在游刃有余,其他角色就略差点火候。其实相比老舍的原书,讽刺味是略弱了些。加多了女性角色,也加多了些愁的东西。与预想略有距离,却仍是一部值得关注的片子。
同学们,这是职场教科书啊!!
秦妙斋可能投胎成了靳东
秦妙斋戏太足,整个第二段都笑死了……不是喜剧的喜剧,不成方圆的方圆,不算世故的事故,不成问题的问题……特定环境下的生活哲学,年度华语佳片Top3.
要说“丧”,这种电影才是最“丧”的。那些不成问题的问题,能杀人于无形,能消解所有意义于无形。让满足于沉睡的人永远沉睡,让试图醒来的人无力前行。
1,大户人家的小姐都这么好骗的吗?请给我介绍一打。2,秦妙斋这个角色放到现在,就是网上带节奏的那种人,打着正义的旗帜,目的却是各种占便宜。3、丁主任这个人八面玲珑,可悲也可恨。4,屁民永远都是屁民,乌合之众。
清淡至简、烟云雾霭的水墨风,远望冷冽清明,近观暗流奔涌,克制之下戏剧性依然强劲,三幕剧相辅相成,人物牵绊情节勾连,细处草蛇灰线;民国韵味的舞台腔,方圆门框里的玲珑诡谲,以一农场映鉴世事格局,照射千秋人心不古,终章照明度愈低,风雨悲兮,时代的车轮终究没有碾压过他们,永恒的醒世寓言。
这电影还需要过多解读吗?鲁迅先生和老舍先生都看透了国人,只不过鲁迅先生是火,想点燃,想烧毁,想重生。老舍先生是水,想冰释,想消融,想蒸腾。结果,先生们,对不起,我们还是这逼样。
拿奖不是问题(哈哈/梅峰多年编剧的能力真是毋庸置疑,故事非常好,对小说的改编也非常到位,年度喜爱华语电影/摄影厉害,固定机位+长镜头,一点也不腻/三段式剧情,写意的水墨画面流畅展开/以小见大,简单的农场也是一个社会,错综复杂的关系,各自的小九九,戏谑的方式呈现,惊喜/
老练,强势,文如其人。换句话说,你有多少城府,是会在电影里露出马脚的
要叫范伟老师了 分寸真的是个迷人的东西
#金马53#账目不对工资不够,不成问题,有小聪明就行;非亲非故一事无成,不成问题,有嘴皮子就行;农场经营不善,不成问题,秉公任直即可。官僚腐败,政治立场,片中小事不成问题,综合的大问题毫不显山露水,却渗出无穷内涵。低饱和的黑白画面融合配乐加之人物表演站位,韵律富含其中。精彩至极。
要维系是非黑白不分的一团和稀泥人情社会,首先要好好团结不事生产不事艺术却车大炮了得的文艺青年,利用文艺青年解决掉能真正处理问题的理性能人,最后少不了“百花齐放”过河拆桥~云烟水墨腔调足,中式黑色幽默最大化,估计是年度华语最佳了
看似改編老舍,實則拿老舍、錢鍾書、《小城之春》三者混搭自己要的民國風情。民國電影必須珍惜,因為在民國題材等同票房毒藥的現況下還執意拍的,只有深被民國中西古今堆壘的混沌吸引,並體現這渾沌的本質即當代華人的終極困惑「中國是甚麼?」的才子癡人。王家衛是、徐浩峰是、梅峰亦是。
【台北金马影展展映】老舍小说改编。农场成为中国社会缩影。丁务源无能无才却能左右逢源上下贯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秦妙斋身无分文却能口吐莲花侃侃而谈,吃住全靠骗嘴耍赖。尤大兴正义有才,却不懂人情世故,被憎恨污蔑,排挤打压。很好,这很中国。范伟表演很棒。女性角色弱。后面稍显拖沓。四星半
丁主任:不是我针对谁,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四两拨千斤,螺狮壳里做道场,小成本,不小气,留白,剪影,音画极佳,冷冷小幽默,富含了职场政治学,中国问题大缩影,厚黑学的另一种演绎,会做事不如会“做人”,高情商土鳖主任联合流氓学生赶走夺权的海归改革派,取得胜利果实,顺便借刀杀人把流氓学生打入了大牢,清君侧,继续大腹便便衣食无忧。
回归国产老片腔调和文人气质,范伟老师不显山不漏水的把中国式人情社会展现出来——保全面子和给足面子。三幕循序渐进,直至看到规矩在人情社会中的瓦解,方才醒悟,因为它早已变得习以为常。
58/100 小说中园丁面对不同领导下的心理变化是串联整个故事的最核心的一条线,而这条线在片中表现几乎为零。却增加画蛇添足的情节,比如两股东的猜忌,把一个具有普世价值的故事直接降格,弱化了作者比喻社会的理念。电影语言贫乏、调度灾难,最大的败笔是黑白片,世外桃源般的树华农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