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金宝《练功》2分 我之前看到网上说,有些片段感觉在应付人,这个短片应该是其中之一。故事很简单,就是大师兄带着师弟师妹偷懒被发现,和其他学生偷懒很像。这个片段感觉很敷衍。 许鞍华《校长》5分 这应该是另外一个敷衍片段。故事内容单薄,最后强行渲染。 谭家明《别夜》8分 从这个片段开始我感觉没有那么敷衍。一对情侣分别前的一夜,我感觉拍得挺好的。就是结尾有些简单。 袁和平《回归》8.5分 我感觉这个片段拍的最好。爷孙间分别前其乐融融的样子很让人动容。 《遍地黄金》7.8分 一个很搞笑的片段,同时也是很现实的片段,把握不住时机就是这样。 《迷路》7.8分 上了年纪并且好久没在这座城市呆着的人,老时归乡就是这种感觉。 《深度谈话》7.8分 很荒诞的故事,令我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我绝大多数电影都是中学时代一个人在家看的。这次终于一个人去电影院看了,写一写感受。 以前放假的日子,妈妈留了午饭后去上班。我在家哪里学得进去,只有回校才行。于是我就看一下午,五点关电视,回房间装模作样学习,等他们回来。偷懒的事人人都经历过,老师和父母都当过孩童,但有时他们并不拆穿。想起席慕蓉写青春,大约是他们也在我们脸上看到神情,回味少年的自己,怜爱地想让我们也体会到“得意”的感觉吧。
开篇是洪金宝的《练功》,也是关于偷懒。没怎么看过他导演的其他作品,只看过一点他演的。觉得这个“小短片”正如任何的“起步”,既是稚嫩的少年时期,又确实稚嫩。或许可以说习武之人,感情没有那么细腻。留下的记忆,多是刚毅和撼动他心灵的,由此便记了一生,指引了一生。故事简单,甚至单调,头上那道疤昭告世人此事为真。说他自我怀念和感动,诚然不假,但似乎我们也爱做同样的事。看港片听粤语歌,为这个电影前来回忆的人们,不也是怀念自由不羁和年少轻狂的黄金时代吗?
那是一个遍地黄金的时代,随便投资都赚的时代。但没做成那个果断勇敢的人、狠心的人。不过,大多数人的一生不就是慢慢学会承认“我其实也是普通人”嘛。要得到必要舍弃,便是选择的重要,选择和努力一样重要。杜琪峯的《遍地黄金》挺俏皮,那快节奏仿似香港给人一贯的印象,稍稍一点幽默。然后想起了《大空头》。谁说金融中总是无情呢?不过虽然有“情”,也多是伤感吧,只叹无常了。“机会一直垂在你眼前啊”。
谭家明的《别夜》也叹无常。它像一首诗,尤其是两个主角念诗,中英交错,十分具有美感。"Tender is the night."——夜色温柔。我真的好中意这个翻译。但其实最先蹦入脑海的是blur的那首《Tender》,歌词和画面都匹配:"Tender is the night, lying by your side. Tender is the touch, of someone that you love too much."它也很像舞台剧,两个人即将别离的拉扯,对白很多,拍人也很近,就如早期电影的形态。拍的80年代。女主说“不如我们一起死吧”的时候,其实我想到了《胭脂扣》。那也是80年代的作品,是梅姑走向她一个个高光时刻的开始。她和哥哥,短暂而灿烂的一生,在最美的年华留下光影,无憾,无憾。《别夜》中的二人 已是彼此初恋,是爱的第一个人也是最后一个。不过,对比起来,更觉得港片的衰落有其理由。除了环境,审美疲劳和题材难以推陈出新,还有青年演员,表现着实不佳。这个问题,在另外几个故事里也很明显。想想梅艳芳演《胭脂扣》的时候,她也只有24岁啊。但是另一个故事《校长》由吴镇宇出演,也觉得表演差点火候。去看之前补了许鞍华的《桃姐》,觉得真诚简单而动人。这个故事也简单,但篇幅过短,尽管王老师和校长可能有点什么联系,也没有具体表现,无法深入挖掘,只能做怀念作品,所以觉得平庸。
王老师是教英文的,在香港英文也算官话了。殖民的历史,大陆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那香港人自己呢?很难说,我也不知道。因为这是一个政治正确的时代,世界各国都是。所以产生作品总是不免想到那句"not forced at least not sincere" 这是外媒评价建国70周年阅兵场上的人的话。其实,我也不太赞同,因为除非是真的很恨很反对,“歌颂”时多少有一丝喜悦和参与的光荣吧。由此,在《回归》这段里,频频强调“功夫”“讲中文”“不吃洋快餐”以及坚守这片土地这类话,可能会有投大陆主旋律所好之嫌(不过对于袁和平导演的话,还是觉得他不至于)。但是,我还是愿意相信,说出这些话时,会有香港人是真的爱中国和她的文化。虽然可能老人居多,年轻人会叛逆不屑。但是,需要明白,你无法真正摆脱这个华人标签。文化是流淌在血脉里的,思维方式在童年就埋下种子。你看到月亮不会首先想到狼人而是故乡,你的肤色可能是枷锁。如果你真的向往异乡和其他文化,并不留念这里的一切,那带着最爱的中文书去别端彼岸。如果不能舍弃生养之地,又看她满目疮痍,那就尽力改变 使她更好。当然,文化没有高下之分,香港就把中西文化结合得挺好,只是你看她最后留在世界心中的样子,终究还是华人世界的缩影。
看到元华时真的感叹“老了”。最初认识他还是在《功夫》里。任达华倒还好,大约是“少年老成”吧(hhh)。
最喜欢最后两个故事,林岭东的《迷路》和徐克的《深度对话》。
任达华饰演的老爸从英返港,看路标建筑大变。三代人见证的变迁,希望“儿子”最后也能懂得,“因为他爱香港”。使我尤其动容的是老爸在城市中迷途。满眼都是人、天桥、高楼。我开始以为他是故意想回味老街旧址,就像我若舍不得一地,但同行人催我,我会私心多独自徘徊一阵,撒谎迷路。最近好像有个游戏叫《Stray》来着,猫猫的迷途回家路。但是我也想到idle这个词。上次和朋友讨论去一个城市喜欢在街巷乱走,不爱景点。只想随便坐一个公交车到一个站下了再乘另一辆,坐到不知道的地方,实在不行再打车回去。一路上无所事事,只是看周围,像"motion picture"换了又换,只想沉浸在此刻。所以看到任达华大哥在街头张望,镜头拉远又拉近,在车水马龙中转场,他停止不动,闪现,人们自由欢笑地交谈,没戴口罩时,我真的很喜欢。可惜大团圆是庸俗。他帽子飞出去的时候,我佩服这样的情节安排。也在想,或许停在这里也可。但故事倒叙了。倒叙升华,无可厚非。只是,有点想吐槽,“儿子”的演技实在过差啦。
《别夜》里女主角的墙上贴了一张大卫鲍伊的海报好吸睛,片名也包含“乐队”,音乐似乎一直没停过。摇滚和香港的黄金时代同生共死。我每次还是会感叹,这两样恰好是构成了现在的我。所以我也是个怀旧的人。小学时爱听陈奕迅的歌,戴好耳机,把几条轻轨线从头坐到尾坐了个遍。现在,听着绿洲乐队的歌,还是地铁到电影院。它在小时候学棋的一个商圈,真是回归初心了。轻轨站修得更复杂了,绕了两圈才找到出口,出来的步行街还是原样。两年我走过很多,走过这片繁华,可从来没参与那些吃喝玩乐。我像城市中不合格的浪游者。一座城的灵魂更在那些人和普通的生活里,我却少有了解。
《七人乐队》不是《我和我的祖国》那种宏大的故事,它停留在小故事上了。但是表达的也是对集体,归宿的思考。一直很想去香港的。香港和重庆挺像,什么赛博朋克,大厦霓虹灯,小街巷里泥泞油水。人们的故事也是江湖气十足,尤其是看到香港乐坛和影坛。香港也像在浪游,在新与旧之间,在走与留之间。回望并不可耻,但我更希望向前看。
噢噢,忘了!还有《深度对话》呢。我反正被逗笑了,香港鬼马无厘头的一面。一层层向外,透出大银幕,你看我我看你,原来观众才是精神病呀。看电影,不就是为了被骗嘛~生活不易了,需要骗自己在另一个世界让自己休息休息吧。
要是以后能去香港的话,一定得多喝几杯奶茶多点几种小吃啊!(确信)
已经记不得听说《八部半》开始筹划的时候距今已有多少年。那个时候的我,还不知道杜琪峰、林岭东是干啥的,认为徐克就是拍狄仁杰的,谭家明仿佛是个历史遗迹。
《练功》
看了三分钟能明显感到,《练功》就是拍练功。武师是香港电影全盛时期的中坚力量。现如今港片巅峰已过,武师日渐衰落,戏班的培养方式也不再为现代教育所接受。七小福的大哥洪金宝,对造就其辉煌的戏班生活,自然是一片深情,甚至过度美化。他不厌其烦的用各种俯拍和镜头运动来将他作为导演的眼睛与摄影机之眼同化,回望他的练功生涯。摄影机变成了他自己回顾人生的工具,而同时,他又反复展现戏班练功的情景,这又是他作为讲述者最简单的表达:让观众看他当年是如何练功的。一方面是极具个人情怀的回忆,另一方面又是面对观众的讲述,前者力图个性化,后者需要保持客观,两者的不兼容将短片变得索然无味,但或许这又是这部电影的一个注解:好像真的没什么限制,想拍点啥就拍点啥。
《校长》
真的无聊。
《别夜》
似乎提到谭家明,就要左手拿着戈达尔,右手捏着王家卫。或许《别夜》与早期戈达尔的最大差别,就是少了一个男人。色彩组合、跳切、情侣念书的情节、对话的人物姿态和调度、打乱行动顺序的剪辑方式,都透着戈达尔的影子。然而在戈达尔式风格之外,谭家明又在其中加入了被王家卫发扬光大的情绪表现方式。在《杀手蝴蝶梦》中,酒吧中王祖贤的父亲遭人羞辱,想要去找王祖贤的梁朝伟,望见王祖贤正在为讨人欢心卖力唱歌,忍住独自处理。两人都困在自己所处的情境中,而他们之间的话语联系又被阻断,只能在无力的目光下,任由情绪在空间中四处蔓延。类似的情境在王家卫的电影中反复出现,而在余雁飞和叶嘉琳面对别夜的无解时刻时,叶嘉琳坐在床头,余雁飞倚在窗前,类似的情境又复现出来。有趣的是,余雁飞不失尴尬的从窗前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一种行动是无效失能,使情绪更为浓重。略显遗憾的是,余雁飞最终还是不失俗套地将叶嘉琳拥入怀中。但又惊喜的是,余雁飞和叶嘉琳的身份发生了倒转,从叶嘉琳要出走,变成了叶嘉琳在挽留。在互相经验了对方所处的情境(甚至是不约而同的想到死亡)后,二者终于通过由情境的平衡转向身体的媾和,谭家明由此将性,赋予了一重新的含义。
《回归》
波德维尔曾表示,香港电影的一大特点,就是它并不拿好莱坞奉之圭臬的人物弧线太当回事。香港少见的在剧作上偏好此道的吴宇森早已因身体原因退出拍摄。在好莱坞风生水起的成龙,也一度有这种倾向。然而香港电影并不擅于通过环境和人物的互动,来表现人物所谓的本性如何一步步发生变化。仍然是《杀手蝴蝶梦》的例子,钟镇涛和王祖贤可以在十年中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钟镇涛摇身一变成为顶级杀手,而王祖贤则成为江湖大姐。两人十年间发生巨大转变的过程,被全盘忽略,仅由字幕提示就将十年一笔带过。在香港电影中更为关注不变,而非变化。有时是极端化的人物性格,疯癫式的人物形象最为明显,有时则是人物之间恒久不变的情感关系。元华与孙女的互动,是在一种祖孙之间的情感纽带中展开,而并不是中西文化上的彼此感召。事实上,为防身用的中国功夫并未加深孙女对中国的身份认同,元华学习英文更是早已失败告终。孙女一家在三年后的突然回归,是家庭亲情纽带的另一种呈现方式。尽管在香港这座城市,中国与英美的不同地域指向常常被赋予更为复杂的含义,而在《回归》中却抛弃复杂的意识形态表达,将地域选择、文化妥协转化为亲情的展现方式。武指半生的袁和平,用香港电影的方式,包装出一部亲情短片。
《遍地黄金》
杜琪峰对香港城市空间的展现,总有一些与众不同的方式。他总能在逼仄拥挤的香港城市里制造空间上的反差。他倾向用广角镜头拍摄街角,就连《柔道龙虎榜》中元华发传单的地方,都是十字路口。在《三人行》中,他也用空间的分隔和景深,扩大大空间容量。同时,他对防疫安全距离式站位的偏好,同样可以放大空间效果。然而在《遍地黄金》中,他反而不再试图制造空间反差,而通过近景特写,密集的餐馆座位,来制造空间的紧张。而短片结尾处,三人的分离,更是加入了方向,来强烈指示三人将走向不同的人生道路。不少人难免会将《遍地黄金》和夺命金进行比较,他们都同时指向金融市场乃至世界的无常。如果说长片中,金融市场存在于不同的场景,银行,ktv,交易所,不同的媒介:电脑,电视直播,而在这部短片里,复杂的金融市场被简单化约为参观中不断出现在话语中的数字和旁白电脑显示屏。而对无常数字的极致追求和对眼前吃饭的无视构成了杜琪峰对人物愈加偏好的戏谑嘲讽。
《迷路》
此片最独特之处在于呈现了不同时代对地点的感知方式,而现代生活在导航指引下变得目的性极强,而任达华之死则是现代城市的难以预知的凶险。
《深度对话》
在华语电影里应该还算新鲜,它呈现出人物同时处于观看/被观看的叠加状态,而又将这种状态指向电影与观众之间的关系。
其他
越写越潦草,想睡觉,不写完又睡不着。电影的主题曲叫《Long Long Ago》,看到这个标题,总会想到星战的开场,很久很久以前所指代的无非是一个高度架空的故事背景。而在这部电影里,无非是从上世纪中后期开始拍起,而除了《深度对话》外,都力图贴近不同时代的风貌。但仔细一想,不论是合拍片大行其道前的香港电影还是近三年剧变前的香港,都仿佛离现今很远。时间并非是一个数量上的概念。看这部电影,难免和我们印象中全盛时期或者说八九十年代的香港电影发生情感上的关系。除杜琪峰外,这几乎也是这些导演最为重要的时期。那一时期的香港电影,仿佛离现在已经很远。这并不是说所谓香港电影到底死没死的老命题,这就好比,旧好莱坞没了但好莱坞没死球。电影不过百余年的历史,哪怕是十年,都仿佛是很长很长。而现实或许比电影变得还快,短短三年,一座城市就可以突然死气沉沉。在一日不如一日的时期,每每回首哪怕是前一年,都可算是Long Long Ago了。
洪金宝、许鞍华、谭家明、袁和平、杜琪峯、林岭东、徐克联合执导的电影《七人乐队》于今日公映。自上世纪五十年代直至未来,七位殿堂级导演各自抽签负责一个年代,执导一个与香港有关的故事。深焦在第一时间撰写了影评,并采访到了杜琪峯、洪金宝、许鞍华、袁和平四位导演。希望通过这篇文章,能让大家对《七人乐队》有更多体会。
作者:奔兔吉尔
一只奔跑的兔子。
纵观香港电影漫长历史,素来不乏多位创作者一人一段、不同风格的拼盘之作,倘若撇开若干导演成全大局通力合作的案例(如《豪门夜宴》、《树大招风》)不谈,余下的短片合集,要么是《香港奇案》系列、《怪谈协会》那样的故事集锦,要么是《1:99》那样旨在抗疫打气的激励之作,又或是《拍得不错》、《十年》那样给新导演展示才华的练手游戏,在主题选择上除了短平快的商业考量,往往偏向鼓舞和援助,鲜有真正向电影本体或载体致敬的工程问世,所以《七人乐队》的诞生,某程度上恰好是为香港电影史上的这页空缺添砖加瓦。
这一项目由导演杜琪峯发起,旨在致敬胶片的美好年代,电影原名《八部半》,拟邀八位名导(洪金宝、许鞍华、吴宇森、谭家明、袁和平、杜琪峯、林岭东、徐克)各自以抽签形式选择不同年代,拍摄八个独立短片,故事背景由上世纪五十年代一直延续至未来。不过,由于吴宇森导演身体抱恙,无奈退出项目,《八部半》也因此改名《七人乐队》。
吴导演因故退出,使得最终成片独欠七十年代部分,不免有些突兀,或许不少观众深感疑惑,何以制作团队不另请高明,补足全貌?群众呼声最高的非王家卫莫属,后者独树一帜的影像风格,难道不足以代表香港电影吗?
这一观点看似在理,实际细想则不然,倘若我们仔细寻找这几位导演的共性便会知晓,王家卫导演其实并不适合这个阵容。
参与项目的八位导演共同点在于——他们的导演事业均是从七十年代起步。其中洪金宝和袁和平是从龙虎武师做起的“红裤子”,七十年代开始在动作片执导工作上开始掌握更大话语权,杜琪峯和林岭东则是从七十年代进入无线电视训练班,随后跟从师傅王天林开始编导工作,而徐克、谭家明、许鞍华也都是先在七十年代由电视起步,随后才投入香港电影新浪潮的洪流之中。当然,退出项目的吴宇森也不例外,他自七十年代进入邵氏替张彻担任副导演工作,也同样是在七十年代才获得独立执导电影的机会。
可以说,这几位导演均于七十年代开启导演生涯,随后至八十年代共同见证香港电影的高峰,而这次他们走到一起致敬胶片,正是因为他们都是胶片美好年代的见证者。但好似天意弄人,对他们最有意义的七十年代,偏偏成了最终空缺的那一段,是遗憾,又或许是冥冥中自有注定,既然承载了他们的青春,便也无谓多言吧!
七位导演各出奇招,七个短片亦各具特色,有些导演无需表明身份,见其影像风格和细节处理便知是谁,而有些导演立意突破,精简以往拿手的武打例牌,文戏处理情感真挚,同样令人惊喜。分开来看,它们是七个全然不同的小品,但凑到一起,便成了一张审视今昔对比、思考前程何在的现实画卷。
洪金宝的《练功》讲述五十年代京剧师傅于占元训练弟子们一事,光看故事本身,很容易令人想起罗启锐导演那部叙述同一事件的《七小福》,但这次洪在旧事重提的方式上别具匠心,整个短片几乎只专注于拍摄天台练功的单一活动,镜头直击学徒们接连展示各种武术动作,表面波澜不惊,甚至无甚戏味,实则剧作条理清晰,将师傅监督练功、弟子们狡猾偷懒、事情败露惨遭教训三个段落徐徐道来,期间一再加强戏剧冲突,用训练场面代替文戏叙述,直接促成故事圆满,与传统老师傅那无言的爱暗自吻合,大音希声。
结尾伴随着残酷惩罚的收场,一道伤疤换来一段苦下功夫的成长,镜头也从头破血流的少年转向已经年迈的洪金宝自己,完成电影时空中长达数十年的跨越,并由虚构向真实迈进。这段往事更偏向于导演的私人记忆,弥足珍贵的是昔日棍棒教诲下的旧日时光,虽然回忆有血有汗,但仍然值得细细回味。
许鞍华的《校长》讲述六十年代一位不苟言笑的校长春风化雨之往事,内里亦藏着一段暧昧且隐晦的爱。阿Ann导演很重视文学性的提炼,她在情感细节的把握上非常细腻,这部戏也不例外,且看戏中关于昙花一现的陈述,那些“松柏常青、菊花傲霜、红梅立雪”的铺垫,只为引出那没有枝叶却仍然在角落独自美丽的野草(马赛扮演的女教师)。吴镇宇的校长角色,由始至终都是以腼腆、含蓄的姿态出现,唯独在深夜一个人阅读龟兔赛跑的故事时才敢放声大笑,他为人师表的那份拘谨,同样流露出质朴年代的某种可贵。
谭家明的《别夜》精心描绘了八十年代一对青春情人因女方举家移民而被迫分离前的最后一夜。女主角余雁飞家中粉屋绿墙的装潢,无疑是重拾《爱杀》一片中色彩夺目的美术设计,而大胆且直接的情欲表现(接吻、性爱)与年轻演员间的化学反应,同样可见他另一套名作《烈火青春》中那种生猛无畏的青春气息,不得不令人赞叹他那精准的创作触觉,连导演技法都格外贴合年代。
当甄楚倩的《深夜港湾》响起,飞机在天台上空带走喧嚣,留下静谧深夜供爱侣缠绵,氛围营造可谓相当浪漫。但谭的野心绝非讲述一则稍显矫情的痴缠恋事那么简单,对于香港他同样有话要说,叶嘉琳对女友“你走了以后,很快就会不记得香港”的抱怨,以及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激进宣言,皆是对往日不再的沉痛缅怀,而恋人缠绵过后,镜头突然对准深夜街头,让电影在救护车长鸣声中戛然而止,更是耐人寻味,此时若联想到叶嘉琳那一场“共同死去”的梦,“你若离开,我也无法苟活”的悲情意味便油然而生。
袁和平的《回归》自标题便埋下陷阱,明明是以“1997”为故事背景,却绝口不提香港回归祖国这一标志性事件,反而花大量篇幅去描写少女与老翁的祖孙情深,到最后观众才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回归,是指大限过后,亲情依旧常在。戏中的爷爷愿意承认汉堡的美味,也同样甘心穿上夏威夷衫与家人打成一片,一家人虽然有矛盾,但是可以互相包容,八爷这次拍起文戏,丝毫不输他最拿手的功夫片,以家代国的设计,也相当精炼。
杜琪峯的《遍地黄金》乍看是对《夺命金》的复刻,同样的时代机遇下埋藏着危险,三位主角因无心插柳而收获财富,但与之不同的却是荒诞过后颇具警世意味的点到即止,正似在命运分岔路口看清迷局的收尾。
杜sir在这个段落中用两首歌的旋律作背景,一首是《倩女幽魂》,另一首是《似是故人来》,两首歌的歌词恰好凑成一句箴言,起初三位主角觉得自己太过恐惧而心生悔恨,但最后面对突发横财,却未因此更改初心而选择放胆一搏,从而点出“美梦似路长”的结局,其实是“醒后要归去”。杜琪峯没有忘记借电影与时代对话,面对变化中的环境,变化中的社会,“我们是不是太过恐惧?”之诘问,的确发人深省。
林岭东的《迷路》则抒发了他对于香港的真挚情感,当《文雀》中手持相机的任达华再次出现,已是沧海桑田。这一短片不仅具备强烈的保育意识,更有对于生命真谛的感悟(幸福的生活,本来就很简单)。龚慈恩口中刻意用普通话强调的“迷路”、内地人为香港人指路的黑色幽默,以及儿子用“微信”给老爸发去定位地址,皆表现出本土空间正在被蚕食的窘境,是以最终要回到它原本的模样——渔村,香港好似才不至于真的面目全非。
但在看待现代城市发展与传统文化消亡间的矛盾时,东San的态度却又相当豁达:“年轻人,将来是你们的世界,由你们做主”,他缅怀过去的同时也赞同进步:“对的,不发展又怎会有进步呢?”
徐克的《深度对话》假想出一个医患难分的未来社会,是七部短片中最具趣味性的游戏之作。在未来,医学进步到允许采用极度大胆的扮演与逼迫诊疗方式,可人们反而不再分得清谁是医生,谁是病人,老怪在把玩身份谜团的同时也不忘点明无处不在的目光,观看者同时也正在被观看,原来监视之外,更有无穷无尽的监视。
上述七部短片独立来看各自成篇,放在一起则恰如七位乐手合奏,同样呈现出意想不到的主题效果,以《别夜》为分水岭,反映出香港社会的悲情变迁。《练功》和《校长》均代表了传统年代的可贵初心,谈论师承和教化,关切寡言,爱慕无声,印记在身上,长情在心间,它们谈论香港,更多的是怀揣着一种对于朴实岁月、善良真情的追忆,而到了《别夜》所处的八十年代,随着《中英联合声明》的签订,引发港人移民热潮,面对生离死别,戏中角色的情感不仅不再内敛,反而变得奔放不羁,甚至面对僵局,不惜以死逼迫。
此后的几组短片调性也同样产生变质,香港一步步从老人守巢的移民狂城(《回归》)到危机四伏的淘金港岛(《遍地黄金》),再到因文化消亡而几乎面目全非的原始渔村(《迷路》),直至未来监视重重、人人疯癫的青山病院(《深度对话》),一再倒退,彻底成了时代发展的牺牲品。
即便悲观,但我们不得不承认,今日香港之辉煌,恰如那个美好的胶片年代,已经一去不返,但退回原点,导演们这份对于香港的眷注,同样因真切而不曾轻言放弃。与其纠结是否太过恐惧于城市迷局,或许现实的出路早已如歌词所述:美梦似路长,醒后要归去。
采访:电车
深焦DeepFocus编辑
深焦:最初想做《七人乐队》这个项目是什么时候?出于怎样的契机?
杜琪峯:《七人乐队》一开始的想法确实是来自于我,主要有两个目的,第一是找七位经历过胶片时代的导演,一同向过去的胶片时代致敬。胶片时代现在像是结束了,但胶片见证了香港电影最好的时代,那个时代也给予了导演们发挥出想象和才华,对我们这些电影人来讲有很大的功劳,也绝对值得纪念它的存在。
第二点则是向新一代的青年导演表明,香港导演一直都是团结的,尽管过往在不同公司服务,至今大家都仍然是好朋友。立于电影工业发展而言,导演们的团结非常重要。每个导演负责一个年代,希望都是每个导演去做自己想做的,讲述那个年代发生的事,是段记忆。当我提出来时,大家都很赞成,每位导演都觉得这个是对香港电影非常有意义的一件事。很希望我们这些导演做的事情,对于年轻一代的导演有所激励和启发。
深焦:为什么选择了这几位导演?谁最难请?
杜琪峯:所有导演知道要拍摄这部电影,都很高兴,很开心,都乐意来做这个事。都很快就说要参与这部影片,我相信导演们都很愿意来做这件事。
深焦:如何分配主题?后来哪些导演做了交换?您最想拍哪个年代?
杜琪峯:整个主题都是大家一起讨论的,一开始就是想说致敬菲林,将此定为主题,拍摄和菲林相关的故事,再就是还使用菲林年代的故事。建议所有导演抽签的原因,是担心大家最喜欢的时代,会有重复。所以我觉得还是抽签的形式比较好,全部交给命运决定谁拍哪个年代。
我其实每个年代都很喜欢,不过我抽到我的年代后也很满意,因基本离现代不远,在拍摄上更为方便,故事创意和构思上也更为容易。就抽了一轮,大家拿到手上的年代时,也有商量说如果不满意抽签结果,私底下去交换,但后来没有,看来大家都对于自己抽到的年代很满意。我哪个时代都能拍,都可以。
深焦:拍摄前有设定什么规则吗?
杜琪峯:对于各位导演限制的仅仅是预算和影片的时长,其他都没有,上面这两点也是大家讨论出来的。
深焦:为什么选择用菲林来拍摄?您觉得数码和菲林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杜琪峯:2010年我第一次用数码拍摄电影开始,我发现菲林基本就没有了,当时心里充满感慨,就想用某种方式来纪念菲林这个工具,因为很多经典影片和传奇性导演都受益于菲林,后来便萌发了用菲林拍电影的想法,向菲林时代致敬。菲林和数码都是拍摄电影的工具,没有什么不同。
深焦:对您来说,香港电影的“港味”是什么?
杜琪峯:“港味”这个应该是观众给香港电影的一种感觉。我从没想过香港电影的港味到底是什么。香港电影里面因在香港拍,肯定会出现香港的景、香港的故事、香港的人。
深焦:《遍地黄金》里对金钱的疯狂与无奈的伤感,是否也代表着您对香港的印象?现在的香港您觉得是“遍地黄金”的延续还是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杜琪峯:其实这个故事来自于我对于香港的感触,香港有其经济繁荣的一面,也有时候会有经济跌落的时候,在我的成长过程中经历的这种金融、经济方面的起伏超过三次以上。香港也是经济比较单一的城市,好多次比如地产、金融方面,经历经济衰退、不景气时会令人倾家荡产。每次的经济、金融风暴的影响,就好像很多人都被时代的命运给操控着。
有时候就会想,为什么我们这些人这么笨,就像股票,每次都是应该买的时候不买,不应该买的时候就买,人贪婪的时候我们要恐惧,人恐惧的时候我们要去贪婪,但多数人都做不到,还是不要贪婪,也不用恐惧,其实不是这个时代发生什么事,是人类发生什么事,因为人类永远摆脱不了贪婪和恐惧。香港地方小,人也不多,但有时候会有每个人争前恐后的去做一件事时,就会令这件事过热,然后又有每个人都不要,又烂掉。
“遍地黄金”是指的因金融市场的起来,高时候,肯定会有 “遍地黄金”,但又有谁能从中获利。本身故事讲的就是在经济、金融危机的时候,这些希望一下致富的小人物。
深焦:茶餐厅在您的其他电影里也经常出现,为什么选择这个场景作为主场景?
杜琪峯:茶餐厅除了解决吃饭之外,香港的菜餐厅也是一群人聚会的地方,香港人离不开茶餐厅的,故事里面茶餐厅部分仅仅是表现,那三个怀揣发达梦的年轻人,在菜餐厅里都不忘想要挣钱,用幽默的方式来表现这个点,所以才会在点餐时错把点餐号码当成了股票代码,也表现金融市场好的时候,买什么都会中。我偶尔还是会去吃茶餐厅,因茶餐厅是香港人的一部分,无法分割。
深焦:片中再现了影迷们所谓的“杜琪峰站位”(茶餐厅外的三人戏),您为什么偏爱这样的技巧?
杜琪峯:其实来自于拍摄现场的灵感,并非刻意。我都是靠灵感来拍电影,无论最后的成品好与坏,有时候没有灵感的时候,我就是怎么发挥什么都没用。
大家都知道。我拍戏都是没有剧本的,都是有了创意和灵感,在现场的时候有灵感了,拍出来那个故事,我都是拍摄完成才有全剧本。这可能是我工作上面的一种习惯,可能也是我自己比较在工作时,需要不同的动力,或者有些刺激,这些刺激不是随时可以来,好可能到最后,不是我创作出那个电影,而是电影自己创作了它自己,有个生命在里面,而我是跟随那个生命来做出来的。
深焦:如何看待现在的香港电影生态?年轻的香港导演有看到好的苗子吗?
杜琪峯:大家都很明显看到,香港电影新的一代好像没看到有很大的成就,我觉得在传承上,创意工作是需要人,无论幕前幕后都是。如果大家留意会看到,现在香港的导演,比如我们这个《七人乐队》的导演都超过60岁以上,很明显新的一代导演,有很多年轻有才华的导演,都未必会被你们认识到,他们会需要时间去证明自己。之前“鲜浪潮”就扶植了很多年轻导演比如《沦落人》导演陈晓娟、《浊水漂流》导演李骏硕等等,其实有很多年轻导演涌现。
在演员方面,你能看到的,刘德华、梁朝伟、周润发啊,都过了60岁了。会不会看到香港没有了承接力呢?我觉得,很显而易见地告诉大家,是,是这样一个情况。但我又不会太悲观,因为我觉得不同的时代会产生不同的效应,它当下的短缺,未必代表永远是短的。最近大家都知道,香港有个很出名的组合叫mirror,突然间12个人都红了,我看到这个就非常高兴,因为新一代的艺人出现了。另外,都看到这十几年来出现了很多不同的新的导演。我认为,只要有平台给他们拍摄的话,他们的未来也会很光明。我不会觉得香港电影,或者香港电影工作者,在更大的平台范畴上会没有前景。
深焦:您导演的下一部电影长片会是什么?《捉妖天使》《万王之王》《黑社会3》?现在到什么阶段了?
杜琪峯:其实我想拍很多故事,但现阶段暂时还没有想到要拍什么,因暂时我还没有创意和想法。
深焦:《练功》故事里哪些部分和您的童年经历有关?
洪金宝:《练功》仅仅是我回忆当年我小的时候,和师傅学功夫时候,那一瞬间的故事。其实在和于师傅学艺的时候,有很多经历我都想拍出来,但时长有限制。所以,我只能将其中的一小段放在《练功》里面,只是抓住我们小时候,师傅是怎么教导我们,师傅是怎么罚我们的这一段,就是这种感觉。《练功》这段十多分钟,所以要想好将哪些放到这个电影里面。
深焦:学功夫是那个年代的主流吗?需要选拔还是每个人都可以学?
洪金宝:学功夫肯定不能算是那个年代的主流,当时的经济环境所造成。每个人都可以学,家里没有那么多钱的,就送孩子去学艺,希望能进入武行,成为武打明星。我们那时候的学校是不收学费的,还包吃包住。现在,哪里还有这样的学校存在。
深焦:为什么选择拍摄这段时光来代表香港50年代?
洪金宝:我们抽签,我抽到的是50年代,看到是50年代,我很高兴,也很喜欢抽到的结果,先想到的是50年代很接近我从小练功的事实,我也很高兴可以把我小时候在学校的事情做一次深深的回忆。我们小的时候一起练功,像我和袁和平导演,还有其他很多人,一起小的时候,一起练功,像这种事情你和别人讲,别人不一定了解。所以我希望拍的这段小时候的故事,也是给我们师兄弟这群老人家来带回忆,也希望观众能从《练功》中也看出一种情感。
深焦:在指导小演员拍戏时,有哪些困难的地方?面对他们,有什么特殊的沟通技巧?
洪金宝:他们都是武校的,大陆的小朋友比较多。都有武功基础,但都没有演过电影,不懂表演的。沟通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困难,就是需要耐心,因都是小孩子,不能吓的只能哄了。会和他们讲下我要什么,他们要怎样怎样做,不能复杂,要一点点和他们讲,让他们明白,要表演给他们看。
深焦:为什么选择了洪天明作为主角?小时候是否也会让洪天明练功?
洪金宝:是天明他自己非常想演我师父于占元。这次天明演我师父,我觉得他演的于占元师父我很满意,当天明知道要演于占元师父,他很开心,他想了很久了,太想演于占元师父了。和我当年比较来说,我当时演于占元师父的师父太过年轻了,天明的年龄就差不多,感觉比我好。天明和我小时候相比,练得要少很多。
深焦:现在在香港还有学功夫的小朋友吗?和你们那个时代相比有什么区别?功夫精神与香港电影精神有哪些共通的地方?
洪金宝:很少了,现在很少有小孩子去学功夫的。那个时代是因为经济落后,就送家里的孩子去学功夫,那时候可以和小孩子说,功夫练好了,将来去做武打明星。但现在的孩子,你叫他去学功夫,但将来做什么?小孩子练功要受苦受累,但将来做什么,现在香港武行基本算没落了。
现代年轻人,在学习过程中跟我们那时相比要舒服很多,如果用我们那个时候的教导方式,很多师傅、老师肯定都会被抓起来了。我觉得我们这种技术、或称艺术,好像也在慢慢没落,现在已没有我们时代的那种技术方式去训练学生,如果能够传承下去,真是好事,因为经过那个过程,才能造就我们今天的本事。
深焦:片中既有敬业的练功桥段,也有娱乐的偷懒桥段,很像很多人对香港电影的评价。您认为香港电影的特质是什么?
洪金宝: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因为香港电影有很多特质,这些特质都是香港本身的环境、文化,电影产业内的电影人赋予的。每部香港影片都有它独特的特质,每位电影导演也好,演员也好,其他的创作者也好,都赋予了香港电影独特的个人特质和气质。所以,如果要说就是整个香港电影行业造就了香港电影丰富、各色的特质。
深焦:《七小福》现在制作到什么阶段了?谈谈七小福在香港影坛的影响。
洪金宝:我好想拍《七小福2》,讲我师父带我们小帮小孩子去美国的故事。但一直没有拍,我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其实那时候我们这些来自于“七小福”的孩子,等于成长的时候,刚好赶上香港功夫电影、香港武行鼎盛时期,出来了袁和平、成龙了、云奎等等。都是从武行做起,到动作指导、到成了电影明星、到自己做导演,也成为了那时香港影坛的中坚力量。
深焦:您对六十年代香港的总体印象是什么?为什么选择了《校长》这个故事?
许鞍华:《校长》这段主要讲述了一个60年代的校长,在天台学校做校长,他的工作及生活方式,包含一个很幸福、温情的爱情故事,其实这段也是从60年代跳到了21世纪。我个人很喜欢60年代,也很熟悉。刚好拍摄的是十多分钟,除了是一个爱情故事,同时也想讲60年代淳朴的人情味,包括老师、学生之间的关系等。没有想过其他的故事,当时只是觉得这个校园间的故事是最能表达我想要讲的感觉。
深焦:影片虽然是以校长为主角拍摄,但点睛之笔却是昙花一现的王老师,剧本是如何构思的?
许鞍华:当时大家抽签,我一下就抽到了60年代,我特别高兴,因为我很喜欢60年代的,也没有想过和别的导演去交换。
60年代我刚好是12岁到19岁,所以印象特别深刻,所以我一直都很想拍60年代的戏,不过要拍年代戏非常不容易,尤其是60年代,那刚好有机会拍一小段,我就特别高兴。其实那个时候我在学校的事情印象都不深了,记得那时有位老师总是骂我,但她也是我对于英文文学的启蒙,她当时很新潮,比如教《莎士比亚》时,因为文字很闷,她会演出来,我们当时都很惊讶,也觉得老师教的很好,也让我理解其实文学艺术都是来自于生活。也有那种只想育人,不求回报的好老师
深焦:《校长》中饰演王老师的马赛气质与角色特别搭,如何找到她的?当时选择时出于哪些考虑?
许鞍华:因故事设定是在60年代,那个年代的女性给我的感觉都是窈窕,都是瘦瘦小小的,但又带有一种女性的古典气质。不是很好找,有次我看杂志,刚好看到马赛的封面图片,就突然觉得她给我的感觉就是王老师,她穿上旗袍,就好像就是60年代的人从画面里面走出来了。我就觉得王老师这角色时非她莫属了。拍摄的时候也是,她在镜头里面,走在学生和课桌的中间,就令人觉得这就是60年代的情景,很真实。
深焦:吴镇宇是个百变的演员,眼神凶狠的蛊惑仔、面露温柔的文人都能演好,您喜欢哪一面的吴镇宇?他身上哪些特质最吸引您?
许鞍华:对于吴镇宇,因一直很欣赏他,看过他的很多电影,之前仅在我拍摄的短片《我的路》里面合作过一次,大家合作也很愉快。之后都没找到机会再次合作,但这次在《校长》里面,虽然校长是一个普通的人物,但对于演技要求很高,跨度也很大,从30多岁要演到70多岁,吴镇宇形象和那个是反的,非常有意思。因吴镇宇会给这个角色本色与活力。其实,他来到现场,大家一沟通他就上场演了,演的非常好。
深焦:《校长》中王老师在街边吃糖水的一段戏当时是怎么构思拍摄的?如何塑造出怀旧感?
许鞍华:《校长》这部影片里面的景,美术道具他们都是花了功夫的,是专门去找的实景,而且我也经历过60年代,印象很深刻。在拍摄的时候,就会去想60年代那时,我走在街上看到了什么,那时周边都会有什么,影片中的那些其实都是我那时的记忆。那个时候有些学校也是会在天台上上课,不过不多。现在更没有了。
深焦:客串了徐克的《深度对话》,怎么看待他在短片中对你性别的调侃?性别对于一个导演来说重要吗?
许鞍华:徐导叫我去演的,我觉得很有趣。很多人总说女导演适合去拍哪些故事和题材,哪些故事题材女导演会拍的更好。但我不觉得,女导演也可以去拍功夫片,因为本身是女导演,那个功夫片与男导演拍摄出来的相比就本身会有女导演的特质在里面。
如果要说男女导演最大的分别就是体力上的,因为做导演要特别能熬,身体上女导演比男导演相比要吃亏。
深焦:最近的几部长片都是关于三四十年代的故事,为什么钟情于这个时间段?这个时间段的香港又有什么魅力?
许鞍华:每个时代的香港都有其特别的魅力。之前拍摄的基本电影其实都是来自于我爱看的书,我比较喜欢看《张爱玲》的小说,不过我也喜欢看金庸。没有说特别钟情于某个时间段,其实影片来自于创意和灵感,可能这个阶段,我觉得我有想法和灵感对于某个故事、某本小说,或者我听到、看到的事情,突然有想法去做,就会去做。
深焦:在您导演的作品中,您最喜欢/最能代表您本人的是哪一部?为什么?
许鞍华:每个作品我都很喜欢,其实作为导演很少会回顾前作的,因已经完成的作品,哪怕当下有遗憾,但也无法改变什么。起码自己当时在做的时候,已经尽全力去做到最好。每部作品都像自己的孩子,有父母不喜欢自己孩子的吗,而且每部作品也代表了我的每一个成长阶段。
深焦:如果拍当下这个年代的香港,您会选择什么故事?下一部电影长片会拍什么?到什么阶段了?
许鞍华:还没有想过你这个问题。因为,后续我计划开始休假一段时间,大概一年多吧。下部影片也都没有想要拍什么。
深焦: 关于“回归”这样重要的时刻,为什么选择讲一个亲情的故事?
袁和平: 是抽到这个年代,才想到的故事。所以我就想到90年代确实有部分人会选择移民去海外,我就想拍摄一个关于家庭的故事。一家人要移民国外,因爷爷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不会适合外国的生活,爷爷还是决定一个人留在香港,因家人的离开,一个孤单的爷爷的故事。家里边的孙女因不会马上离开,会陪着爷爷几天,就是这几天的相处,爷孙之间从当初的有矛盾有代沟,到两人之间的互相了解。
比如爷爷教孙女功夫,孙女教爷爷英文,其中也带出一种幽默感,到后面孙女也离开了,就剩爷爷一个孤独老人家,但家里人又回归,老人有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回归》的主题就是讲述家人间亲情的故事。
深焦: 片中多次出现黄飞鸿的桥段,您觉得黄飞鸿电影为什么能被翻拍80多部?黄飞鸿故事的魅力在哪?
袁和平: 影片中出现黄飞鸿桥段的镜头,主要为了体现爷爷是练功人的身份,同时也表现他过去老的实物的依赖。黄飞鸿是个大家都知道的有情有义的英雄,所有很多人都会想要去拍他。
深焦: 怎么找到元华来拍摄这个短片?如何评价元华?
袁和平: 其实我一开始定下爷爷这个角色时,想过很多人的。但我又想元华比较合适,因为他的年纪和他的演技都很不错,而且功夫他肯定会,他外形上扮演爷爷这个角色,他做那个造型,留的胡子。我觉得很像一个功夫宗师和很固执的爷爷。所以,我觉得他比较适合演这个角色,我就找他来演了。
其实,元华跟我合作很久了,之前我从学校出来时,他刚好才进学校,后来我做武术指导时,他就跟着我入行,跟着我拍了好几年戏,他也有做演员。我觉得他非常好,演技、动作都很好,都拍《功夫》的时候觉得他演技更上一层楼,演喜剧都演的很好,就觉得他真的非常适合爷爷这个角色。
深焦:如果有年轻人想入行担任动作指导这一职位,您会给出什么建议?
袁和平:我建议年轻人如果想做动作指导,一定要进学校那些,从基础来学习,因通过自己的学习,才能在过程中掌握到真本事,本事都是跟着自己的,将来如做动作指导、功夫明星,前期下的苦功都是将来成功的基础。
深焦:一部好的功夫片,你觉得需要掌握哪些要领?可以从镜头、音效、调度等展开聊聊功夫片发展的历史,从最早硬桥硬马的年代,到后来加入了喜剧元素,再到特效升级带来的改变。如果不考虑观众,您最想拍的是什么类型的功夫片?
袁和平:好的功夫影片,肯定各个方便都需要的,软硬件都需要。其实我自己一开始拍功夫影片,不太喜欢依靠于电脑特效的,喜欢一拳一脚的那种力量感和美感,后来拍了《黑客帝国》,其中一个很简单的招式,他们用电脑特效做出来,我看了觉得很新鲜,当时就在想如果把特效加在功夫片里面,比如那个圈落在人身上,人的反应和那个力量的力度感,从那种真实感来出发。
哪种类型的功夫片我都喜欢,没有什么最新拍什么之分。这次《回归》也是一次很有意思、很新的尝试,里面也有打功夫。
深焦:港片、好莱坞、内地电影,作为动作指导在合作方式上有什么不同?对于演员的指导是否也有区别?
袁和平:我觉得每部功夫电影的戏都不一样,每个合作导演的要求也都不同,不管是港片也好、好莱坞影片也好、内地影片也好,都是要提前和导演、演员去沟通,确定导演真正要表现及表达的是什么,所以过程都是一样的。而且每个演员的角色性格也不一样,基本每个角色的动作设计都要合乎这个角色的性格特征,包括角色身份特征等,需要考虑的很多。
其实说白了还是要用心去做,你去看那个剧本,看每个人物性格,功夫的高低层次,自己要去想要去设计,怎么打法,时装片、功夫片、武侠片角色和功夫层次有何分别,肯定是要去做到好看,不一样的。
深焦:下一部电影长片会拍什么?到什么阶段了?
袁和平:有计划,但没办法说,签了保密协议的。
百老汇电影中心与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驻北京办事处携手呈献的“历久弥新·经典永存”主题,庆祝香港回归祖国二十五周年电影展将于7月29日至8月7日在北京百老汇电影中心、北京百老汇影城apm店两店进行展映,现已全面开票。影展排片及购票方式如下:
编辑:芝芝味桃桃
Everything comes full circle.
-FIN-
除了林岭东、谭家明两个名字略生疏点,其他五位导演都耳熟能详。 洪金宝拍了一段他自己的童年回忆;许鞍华是一贯的隐而不发的情感细腻,爱学生在细节里,男女之爱也在细节里,而一切都自然克制;谭家明的少男少女,面对别离率性真实,年轻时候的感情是撞的生疼,中间大段诗的旁白是炽烈是浪漫是青春;袁和平的隔代亲情里,祖孙二人的代沟,是彼此的潜移默化,是为对方妥协让步,是一同经历;杜琪峰这次没有内鬼反转的戏剧性,讲了三个普普通通的港人,立于时代潮头,仿佛深思熟虑又仿佛不经意的每一个决定,走向各种未知,诠释了生活中的戏剧感;林岭东穿插叙事告诉大家幸福其实就是回归简单生活,有得到有失去的人生,悲喜都波澜不惊;徐克已经在玩了,他全然不在乎什么电影不电影,他用卡夫卡套子般的场景,用被窥探被监视的所谓病人,日日重复的戏中戏,嘲笑自我嘲笑社会嘲笑去踏马的XXX! #一部电影里的四两拨千斤
当寰亚电影在2015年宣布影片的拍摄计划时,它的片名本是《八部半》——借了和意大利电影大师费里尼名作的中文名。当时参与这个项目的导演除了洪金宝、许鞍华、谭家明、袁和平、杜琪峰、林岭东和徐克之外,还有吴宇森。大家达成的共识是,这八段影片必须用胶片拍摄。它以五十年代的香港为起点,八位导演各自抽选一个十年作为背景展开故事,并以最后一个“半部”作为对香港未来的展望而收尾。可惜的是,在此过程中,吴宇森因身体状况不佳退出(让他抽中的七十年代成为令人遗憾的空档),而林岭东更于2018年因病去世。寰亚在2019年携着林岭东的遗作部分重整结构,终于成为了现在《七人乐队》的模样。
也许直到看完全片,回溯影片的整体样貌,我们才会意识到《七人乐队》和前两年在国内一时火爆的“我和我的XX”系列影片几乎处在同一个序列里,我们甚至可以依此给它取一个更通俗易懂的副标题——“我和我的香港”。这七位在香港电影史上占据重要地位的导演,各自在十多分钟的时间里给香港写了一封带着强烈个人特点又心意绵绵的电影私信,从中我们看到了他们每个人眼中过去、现在和未来香港的模样。
当摄影机徐徐移动走上高楼天台,一群身穿练功服的神情严肃认真的少男少女列队出现在摄影机中,我们大概可以迅速想到这部片的导演是谁。洪金宝的《练功》是这七个片段中最能激起观众好奇心的作品。一方面,作为香港功夫电影的开创者之一,他此前从未执导过纯粹的剧情片;另一方面,作为演员,他又是香港功夫片明星中文戏演技最出色的一位——早年在《八两金》中和张艾嘉的对手爱情戏至今让人难以忘怀;我们经常能在他喜剧化夸张的表演背后,看到一丝率真的情感流露。
果然,作为《七人乐队》的开场之作,这短短的十分钟便浸透了洪金宝对于逝去时光的深情追忆:在七十、八十和九十年代叱咤香港影坛的大哥级人物,如果没有儿时勤奋汗水铸成的磨练之路,怎会有随后的风光无限。但这一段儿时的练功回忆并非是苦涩不堪的痛楚,反而被洪金宝渲染出了一股独属于八十年代港片的轻快和乐趣。在练功、偷懒、被罚与刻苦等不同情绪动作的转换中,似乎洋溢在旧时功夫片中的动作灵魂和喜剧精神又回光返照般回到了银幕之上。镜头中练功的孩子们脸上充满了如此自信,因为他们相信一个无可限量的未来在前方等着他们。正是这一点,现在看来让人无限感慨不禁泪目,叹息那辉煌不再的香港电影正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褪色而去。
《练功》中浸透着的轻盈又动人情感让人赞叹洪金宝不为人知的细腻感性一面,同时它的形式也几乎囊括了后面六部短片的所有构造特点。首先,秉承着香港电影对于叙事的不同观念,这七部短片几乎没有一部是以讲故事方式展开的。相反,它们着力追踪的是超越故事之上的情绪展现,而这一点是在跨过了故事情节的束缚之后,通过人物的形象和关系塑造而展开。《练功》中的师傅与徒弟,《校长》中的老师与学生,《回归》中的爷爷和孙女,《迷路》中的父亲与妻儿都是带着传统中国意味的长辈与晚辈关系;而谭家明的《别夜》和杜琪峰的《遍地黄金》则是现代社会中人与人情感与金钱关系的写照。
其次,除了徐克的《深度对话》,其他六部短片都采用了拼贴式的剪辑手法,将人物的状态、情感、动作和不断变化着的节奏与画面触感结合起来,这同样也是香港电影受到八十年代动作片潮流影响后留下的“后遗症”:形式化的表现主义特征抹去了讲故事的“习惯”,而采用更加感官化的方式去感染观看者的视听神经。
杜琪峰的《黄金遍地》几乎是拔得了港式形式主义的头筹:三个炒股炒房做发财梦的年轻人坐在茶餐厅里语速快如连珠炮般的吐出财富泡沫,在发财、亏本又发财的跌宕起伏之间体验着瞬间坐过山车般的心理动荡;但高速切换的片段却突然在某一刻静止了下来:当三个人站在茶餐厅门口,看着店主在深夜将非典时期住在淘大花园的一家人挡在门外,禁不住喃喃自语:“我们能帮他们点什么呢?”。如果说其他人都在用温情和感动刻画个人与城市之间的关联的话,那杜琪峰是真正抓住了香港的脉搏所在:金钱充斥了香港人的大脑,但共情也是这座城市潜藏的朴素情感,它们看似矛盾,但又是港人不可分割的个性一体两面。
形式主义在谭家明的《别夜》中则变成了对法国新浪潮的一次致敬。在一间墙壁漆成绿色的公寓内,一对男女渡过了分别前的最后一夜,他们用诗、照片、情歌、性爱、交织着甜言蜜语和悔恨绝望的对话填满了封闭的空间。具有断裂感的人物特写和剧烈起伏的人物情绪拼贴在一起,形成了这位“香港戈达尔”最独特的个人影像标志。这就是谭家明的悖论魅力所在:他的诗意形式风格曾经是王家卫灵感的源头,他剧作的内容是香港一代潮流青年的个性写照,但他的内核却是如此曲高和寡以至于最终无人能真正理解他的表达。
看过了林岭东的遗作《迷路》,我们也终于可以体会到大陆电影和香港电影的一点差别。无论是《我和我的祖国》还是《我和我的家乡》,几乎每一个故事都通过人物围绕着主题做的一件事来凸显他们和地域的依存关系,它几乎可以等同于“奉献即爱”的内在情感表述模式。但当《七人乐队》的导演们通过电影表达对于一座城市的喜爱时,更多的是沉浸在过去的时光里回忆。影片中并没有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建设香港”的片段,但仅仅是生活在这里几十年的时光,就足以让人物对它产生难以割舍的情感,特别是在人物即将离开这座城市时(《别夜》《回归》《迷路》),它显得尤为伤感浓重。哪怕是《迷路》中,返回城市的主角在偶然的车祸中去世,也无法剥夺它对这座城市和它的历史沉迷般的喜爱。
只有在影片的结尾,徐克戏谑的《深度对话》摆脱了这样一种对于这座城市无法诠释因由的沉醉迷恋状态。在无法设定年代的将来时中,人物们似乎在努力辨清自己的身份,却又不断沉入到病人与医生的错位转换之中。幻想成为他者,却又忍不住对这样的心理进行一次次诊断的状态,也正是香港这座城市无法规避的文化心理症候。在此,《深度对话》似乎善意地嘲笑了前六段在情感上的过分沉迷,但同时自己却也陷入了无法判定身份的困惑之中。而以如是喜剧性的荒诞来结束对一座城市的情感表达,体现的正是香港电影独有的举重若轻娱乐一切的独一无二个性特征。
挺有意思,每位导演的个人情结、风格都很明显,一般都是片尾才出导演署名,不用等署名就能看出是谁拍的了。胶片感、复古美术和妆容让人一度有种看老港片的感觉,大部分导演都对过去显露出深情的怀念,尤其林岭东的发问,新的就一定是好的么?为什么一定要改旧的呢?只有徐老怪完全不恋旧,已经放飞在新的高科技时代里了……哈哈,人和人的心理年龄不一样。蛮喜欢杜琪峰的三段式金融风波,有短片体裁的机灵劲儿。可惜吴宇森导演退出了。
本身担心被独行月球挤得很惨,看完两部觉得全院线都排月球算了,减少冤大头。p1知道是洪金宝不抱希望但看完很难不为浪费十三分钟的人生骂街;p2看完许鞍华字出来心凉一大半;p3演员颜值和演技出来默念没事还有一大半部;p4第一眼,又是功夫,好吧,知道杜琪峰徐克放后仨还行,但是你们真的写剧本了吗;p5之后大家的掌声让我明白前四块是真的很无语,我的提案我朋友糊弄我也不好说但我一定好好做;p6剧本没丢剪辑师丢了;p7徐老怪真的谢谢你,年轻的思维好珍贵,您自己把这段放网络还能小出圈。今年怀念港风港乐之气盛行,但看看金像获奖名单,会想起披哥大湾区的摆烂,浪费胶片和浪费情怀都很气人。(ps观众看完会知道我和我的家乡、我和我的父辈的好)
徐老怪撒欢的玩,导演演员观众互相观察,互相觉得有病。杜sir的夺命金番外果然最犀利真的没看够。林岭东的温柔有意外到。谭家明的寓意蛮深,就是演员拉胯到频频想翻白眼【情怀命题,港片困境,也是渔村困境,似乎只有过去,看不到未来】
personally To>Ann>老爺>八爺>洪金寶>林桑>Tam 每個人都有在做自己 吳鎮宇用力過猛as 近年always 老爺其實不應該被這樣比較 他完全在自己的宇宙放飛(kinda重複)自我 但不減可愛 譚家明實在太拉垮 可惜了余香凝
师父的皮鞭抽打出留了疤不流泪的精神,校长的学费退回了昙花开无可追的时光。爱人记得别离的房间念过的诗,爷孙记得相聚的街头打过的架。一爿冰室菜单搅扰股号错失暴富梦,一间病房医生混作病号难辨真患者。香港的旧貌在与新颜交替,返回的人迷了路,分别的人失了魂,有人错过了机遇,有人分裂了心神。
谭家明在干什么啊?我跟旁边的女孩看得白眼直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期末考试议论文,杜琪峰满分答案,徐克写了小说,林岭东提前交卷,袁和平抄了背好的范文,谭家明新概念读多了,许鞍华保送了随便糊弄,洪金宝拿出了自己的小学日记。
杜sir的最好,一水温情怀旧中唯一戳了大都市痛点的部分。作为一个时序递进的编排,老怪的结尾算是对现在和未来的消极抵抗。香港电影,活在过去,但起码活过。
个人喜爱度排行:杜琪峰≈谭家明>徐克>>>>其他人。《天台练功》《校长》《回归》《迷路》就是过时的故事,死气沉沉的镜头,平庸勿扰的演技,无趣拉跨。《深度对话》要是认真你就输了,根本没深度,就是玩。《别夜》和《遍地黄金》比较有趣,也挺有导演特色,是我的菜。
戛纳2020片单→FIRST青年影展开幕片。也就看在几个很尊敬的导演面子上不送一星了。改名叫我和我的HK不香吗?也太对付事儿了吧,连故事都懒得编了吗?里面唯一用了点心的是林岭东的「迷路」(有个很有意思的幽灵叙事和档案影像的用法),但所有七部都缺乏打磨,真的连「我和我的」系列都不如。不是当年戛纳病急乱投医这片哪有机会啊。实话说,港片完了就让它完了吧,相见不如怀念。
嗯,怎么不算《我和我的香港》呢
1950-2030,越活越苦的八十年。七个导演是不是商量好了,水平咱可以参差,但调子得唱齐了。
第一档:杜琪峰、谭家明、徐克;第二档:许鞍华、林岭东;第三档:袁和平、洪金宝。在篇幅与命题作文的限制下,各位的发挥都有限,但杜、谭、徐仍然能在故事、寓意、结构上玩出花样而不只是贩卖情怀,不过整体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是几位大导演对于香港的记忆、情感与爱,因为导演名会放在每部短片结尾,所以大概会猜下是谁的作品,不过风格和关注的点其实都还蛮有辨识度,或者叫导演标签吧。而这种标签刚好是这套短片集的魅力所以,是我们曾经喜欢这些导演的原因。如果个人选,最爱的或许是谭家明一段,很有旧味。
七个殿堂级导演拍了五段不知所谓又略催眠的学生作品。杜琪峰以小见大,拍出了世事的无常,以及无法预料和阻挡的历史洪流。徐克最会整活,调侃谈笑间不失深度。杜琪峰>徐克,其他人并列倒数第一。
气人乐队
乍一看还以为学生毕业作品……洪金宝的《练功》,枯燥但真实。许鞍华的《校长》很私人,略伤感也略无聊。《别夜》当爱情片看矫情做作,当恐怖片看还有点意思。袁和平的《回归》中规中矩,但也仅限小打闹。杜琪峰的《遍地黄金》以小见大,造化弄人,个人的命运淹没在时代的洪流中。林岭东的《迷路》怀旧感伤,但也割裂,让人不明所以。最后许可的《深度对话》看似轻描淡写,嘲弄讥笑,但充满深意,让人思考。整体没有什么框架脉络,更没有主题,七拼八凑,各玩各的。代表香港,回照历史?不见得。
洪金宝,你在拍学生作业?
尽管有不同年代的限制,但撞题的还是有,三位都选择了“移民”有关的题材,两位都出现了同样仰拍视角的楼宇飞机等。短片的体例,迅速让老导演们变回学生,他们都不太习惯在这个时长内做出表达,各自堆砌不同的怀旧元素,剪辑和结构稍欠,显得匆匆忙忙,只能当成他们重回初心的短片习作了。更多的是真诚,有思念故人,有“去”与“留”的得失,有“归来”的乡愁,有“昙花一现”的美好,还有对香港“身份认同”的属性。
短片集锦最不友好的一面就是导演水平直接的竞技比拼。非常尴尬,杜琪峰的水平是远远地把其他导演甩出了两条街,大概也就只有墨镜王上阵才可以抵挡了。杜琪峰最上层的发挥,一定是叙事+调度双配合情况下的张力气氛营造,这部几乎可以看作夺命金翻拍版短片的精髓是三人组的三角张力,餐厅女老板、牵线人的呼应则是另一层助力的张力。三人组的面相选择也相当讲究。一张无辜脸,一位改良的嫰版林雪,一位中性职场面孔女性,化学反应是这么来的。之前一直高速运转的影像张力,临到收尾显现杜琪峰站位,又以吉他慢板“似是故人来”的配乐卷起,轻柔的勾起情怀,直抵心田,通透。谭家明好像一直是活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又是高度形式主义包装下的烂俗言情故事。袁和平与林岭东的段落是纯纯的情怀喷洒。看到最后突然有点想念拍过《胭脂扣》的关锦鹏。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