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的时候有介绍说,在越南拍电影挺难的,都是studio制。有一群人来越南做了个workshop,做得好了,变成了独立发行方Ateliers Varan(具体信息请参见//www.ateliersvaran.com/en/dans-le-monde-atelier/workshop-vietnam)。该片导演Hà Lệ Diễm就是在这个workshop出来的一个,而且她还特别有才华,这部《云雾中的孩子》在阿姆斯特丹的欧洲最好电影节拿了奖。
Diem在越南北部的一个少数民族部落Hmong跟拍了三年少女Di的故事,首先呢,Diem跟他们是“语言不通”的,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当地有自己的语言,其中一幕,老师来Di家里造访,还有人提了一句“有人会讲vietnamese吗?”。其次,Hmong有一个“kidnapping brides“的习俗,本片跟拍的少女Di的姐姐La,就是在2015年,十四岁的时候被“抢走“了,现在十八岁已经怀了二胎。
Di是这家第二个女孩,她妈妈很爱念叨着一句话“要是你也离开了,那我去喝酒,谁帮着喂猪呢?”她的妈妈,曾经也是下午四点后不让出门的女孩,结果被她爸爸kidnapping走了,可见这是真的“代代传的习俗“,哪怕如今越南规定了18岁才能结婚,早婚生的娃不能有出生证,这个习俗还是在当地很流行。
Di有时候帮着家里务农,还帮着采割靛蓝植物染料,没事拿着手机跟朋友掰着手指数着她ex的五次背叛。本以为这个故事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看完少女三年,而那个“kidnapping"只是个背景知识。谁知道因为一次好玩,Di跟男孩出去一晚,结果第二天回家家里就来了人要提亲,故事还是切入了正题。
在其中她妈妈的反应特别有意思,哪怕自己也是这样的习俗下长大的人,也依旧很不舍女儿,一方面在知道女儿不愿嫁教女儿“拒绝话术“的时候,也会在学校老师劝阻时表明自己才是家长(大意有点嫁女的推波助澜的意思)。同时呢,在女儿第二次被男方家来人连拖带拽的要带走的时候,妈妈半推半就的样子,终于在导演Diem对她吼叫她做点什么的时候,方才拦下了要带走她的男方家人。
这个纪录片的导演大概是我看过最具参与感的那个:从跟Di同住一晚的对话,到最后Di被“拖走”时候晃动镜头的阻拦。有人会辩论说,纪录片导演是一双冷静的眼睛,不应该带着自己的情绪的,但是我却特别理解她,试图阻止一个十四岁小孩走向自己不愿早婚生活的““kidnapping brides“习俗。
好在最后Di还是留了下来,男孩也终于妥协,跟她喝了两杯"break up wine"。(喝完她就吐了出来跑走了)
真诚的希望Di可以好好念书,像她说的那样,带从未出过村子的妈妈去看看那些不一样的世界,看看不一样的生活方式。
世界大着呢,girl go go go.
*写完看到了DB长评里,“澄清石灰水“提到导演Diem讲述的Di的后续故事,十七岁结婚生了娃.......纪录片就是这点“惨”,电影结束了,人生还在继续..............
*更新一下,这部纪录片得了今年DOXA的最佳feature纪录片。
*现场因为技术原因没有播放DOXA 2022 对导演的采访,
后来看了这段采访----
“你怎么遇到Di一家的?“
因为workshop,他们去了越南北边,这一家是当时workshop的“参与者”。
她花了三个月跟Hmong族人相处,跟着她们到处走。她之前有一个朋友是Hmong,也是早婚。
“怎么跟他们关系变亲密的“
原来这家人都是有表演欲的lol,以为很喜欢镜头,所以带着导演到处走。Di家妈妈不太会说越南语,一起唱歌跳舞做饭喝酒的,久了就开始聊故事,kidnapping story
Hmong人觉得kidnapping bride是个挺正常的事情,“能够让poor man有个老婆““谁是第一个kidnap你的人,是最适合你的丈夫“
“现在Di一家怎么样了“
她父母还挺好,Di已经有了个女儿。
Di 去过20km之外的寄宿学校,学的很好,得到了澳大利亚500欧元的奖学金,在学校只有6个人得到了这个奖学金。而且这个奖学金资助,能够让她在高中毕业后,在越南去任何一所她想去的大学,他们会支付她的学费。
不曾想,一年后,Di遇到了个男孩,离开了学校,搬去了他家。现在有了个女儿,还挺开心的。
导演觉得还挺担心,因为Di 高中辍学,没有文凭。“在越南,一般找工作需要大学学历的。”
只能祝Di开心了,一个非常有主见的姑娘。
虽然无力,但也看到一丝希望。我不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说里面的每个可怜人都活该,因为我们拥有的和见识的,有时从出生起,就被不公平的分配好了,我只是幸运的那个人。
纪录片是导演耗时三年跟拍名为琪的赫蒙族女孩,记录她“少女阶段前半生”的情感、生活和被抢婚经历的处女作。可能有人会觉得导演存在刻意丑化村民的嫌疑,我觉得不是。但我确实不喜欢片中,他们对某些情境的置之一“笑”,我不认为他们没有善良的一面,只是有些事不应该当成玩笑。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女孩身上,也都无法举重若轻。
影片里最让我难受的不是“未成年少女14岁已婚16岁生二胎”、“孩童们肩负的繁重农活”、“农历年被抢亲是被默许的习俗”、“父亲们天天醉酒并懒于农作及家务”、“母亲们常常操劳过度而抱怨羞辱家人”、“村里的男男女女们热衷于调情嬉笑、出轨不忠”等内容。而是所有人,甚至包括被害当事人少女,他们的“笑”都刺激着我,或者说刺痛了我。
表达“快乐”的表情,本不应该触目不适。但片中某些语境下的“笑”,麻木不仁以掩他们当下的懦弱鄙陋,例如:“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我也是这样被绑过来的”、“我没有想到会这样”、“我们在玩假装抢亲的游戏”、“你要委婉拒绝他们,不然会被骂作”、“他有钱吗”、“我们不是在拒绝你”、“你是女人,不是男人”、“那你死掉时就要永远带着他们的小鸡鸡”、“最好先检查下尺寸”、“我可以帮我儿子绑架你吗”等场景。这些话大多听起来像是玩笑,但把严肃的事情当成儿戏,灾祸降临之时,看客们又如何袖手旁观羔羊是如何被宰的。
在野蛮的抢婚习俗的长期影响下,去抢的无知少年可以在大人们的默许下大胆去抢,被抢的天真少女却只能在大难临头的时候,哭着向唯一的“外人”导演求助。在这样闭锁的原生民俗环境中成长生活,不能说其“内部”的人本色即是“恶”,他们的本心应该并不是这样,但为了融入集体生活就必须麻木自己。虽然无知不是罪,但他们每个人不完全无辜。
村子里的男性群体是这个陋习的“始作俑者”,是最初的加害者。默许并忍受的女人们,既是受害者,也是这场恶行的推波助澜者。在她们亲生女儿被抢的时候,母亲们怯懦的不作为,甚至在“嫁”女儿时盘算自己得失多寡的行为,无疑是给蒸煮自己的锅炉里也添上了一把火。每当我看到镜头里他们的笑,我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觉得简单纯粹,一方面又觉得可怜可恨。
然而任何人深陷在这种泥泞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泥沼”中,都很难依靠个人力量挣脱出来,而最终沦为群体的一份子,顺势摇身变成下一个帮凶和加害者。这种“生生不息”的循环是无力的,这种现象不是个例,是日积月累、根深蒂固的身教言传的结果。但受教育就能够打破这个局面,平等、自由观给了孩子们挣脱强迫婚俗束缚的能动性,外部力量的介入拥有撬动这块“封闭的顽石”的能力。不论村里教师们的介入,还是导演长期跟拍当事人少女带来的正向影响,似乎使得这坚厚的黑暗巨墙,裂开了一个能透射进一束光的缝。也许,这些“外部力量”已经在慢慢松解这个“似乎看不到头”的循环,也许未来能够驱散the mist of the children,孩子们能看到迷雾下的美好风景,女孩们能把握自己的人生主动权。
看到琪被男方家三四个人连拖带拽地想绑回家时,真的太令人难受了,琪的挣扎和哭喊是那么惨白无力,她妈妈虽然让她自己做决定,却在琪被拖走是袖手旁观,默许这种腐朽的传统,真是让人心碎..印象深刻的是琪问简,你是不是讨厌我了?为什么讨厌我了?简跟她说,因为你把这当成游戏,却掉入了陷阱。简是一个好的纪录者,她本应只是记录,却在不断地提醒琪,甚至在琪被绑时想过去帮一把。 再谈谈教育的重要性吧,显然片里的老师观念都是正确的,但是没有受过教育的琪的妈妈,却一直把学校老师放在对立面,明明自己就在受苦,却还要遵循这种陈腐的传统,这也许不是她的错,而像琪所说的,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不同,她没受过教育,没有接受过正确的观念,所以才在琪被绑时袖手旁观。所以普及教育真的很重要,学习真的很重要,我觉得片里最伟大的是那群老师,比如谈种植罂粟,就算挣得再多,去坐牢了也没有意义;比如劝琪和她的朋友逃来学校躲避绑婚;比如去琪家里跟双方的家人说这是犯法的。总有那么些人,他们在努力地,努力地帮助他们所知道的那些人,尽量避免让他们惨遭不幸。
这个纪录片,我没看完,因为看到其中一个女孩的命运……我按下暂停键去擦眼泪了……
我以为无所畏惧 可是我到底只是一个人 我就不叫她、她们
我看的那段故事,是一个容貌姣好,正直豆蔻年华的女孩。她叫琪。 镜头里的她,腼腆的她、大哭的她、微微笑的她、抽泣的她——都不过是一个、还在上初中的年龄、却被至亲以“传统节日”之名去嫁人(那个人还是她表哥)……
身边,明明全是她的至亲,可是她只能对着摄像机大哭“简,救救我”! 她的父亲,在这个纪录片里,云淡风轻着说着“我老婆四点之后不能出门,她有次偷溜出门,我就绑她回来”,说完便像恶魔一样发笑……镜头一转,她妈妈默默擦着眼泪 没有说话……镜头再一转,她那个所谓要嫁的表哥,笑的傻乎乎的一个孩子,对着镜头说“我还是个孩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娶她……” 看到纪录片后面,我看着她好不容易喝下“断交酒”,被解酒烫的弯下腰地她却无比快活地跑开了,留着他表哥一脸茫然若失,我仔细想了想,这个男孩也是受害者,不过长大之后,“男孩”变成“男人”,继承了父权掌握一切的他,变成了“施害者”;
女孩最后说“我要读很多很多书,我要赚很多很多钱……” 可悲的是,琪通过纪录片的帮助逃过了14岁嫁给表哥的命运,但仍在高中辍学被迫嫁人,最后因难产而死……
可是,她本应该“读很多很多书,赚很多很多钱的” 我突然想起我的我奶奶 她是佛教的忠实信徒,我被她照顾的的时光里, 她跟我传授了很多关于佛学知识,我差点就信了……真的……直到自己被诈骗 我才发现善良这个词,其实也许并不是一个好的品德。
奶奶房间里那座佛像,什么经书,什么大悲咒,那句幼年回荡在耳边告诫我的话“说着什么一生做好人就会上天堂……什么坏人必须下地狱……从来就不存在
可
我看见的
是
地狱空荡荡 恶魔在人间.
对不起,写不下去了,哭去了……
鄙人出生云南,所住的地方离中越边境大概只有400km左右。小学时还曾与家人从河口口岸出境,在越南沙巴一日游。因此我对越南一直有一种特殊的情感,相比起其他国家,越南是离我们最近的社会主义同胞,不仅在政治上,我们的文化在骨子里也是相通相连的。(但毕竟是两个国家,几十年前的自卫反击战也提醒着我们这一点(保命狗头🐶))看完这部片子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在新中国成立前,这种绑婚抢婚的故事在云南的少数民族中也会发生。看完后真心感谢党和国家废除这些封建残留的习俗。
这部纪录片的镜头非常真实,而且导演尽可能地保持了纪录片应有的理性与客观。导演虽然在相处中已经跟琪非常熟悉了,但在关键时候(如:琪被拖走时向导演简求助)导演简仍旧只作为记录者拍下这一切。虽然从运镜时我们还是可以看出导演明显的倾向,但如果换做是我我真的直接上。尤其是最后简被拖走时,我直接一挑三。
开头随着导演的阐述,大雾逐渐淹没山林,漫过乡村,标题《Children of the mist》出现。这个开头真棒!
故事中让我印象很深的是那个绑婚的男孩子旺,他在故事中没说什么话(也可能是不善于表达),导致于观众默认给他扣上了坏人的帽子,在被拒绝后还死皮赖脸想要绑住女主做压寨夫人。但是我觉得归根结底还是绑婚这个习俗的问题,15-16岁的孩子哪懂什么叫爱,他不过是正好荷尔蒙上头,而绑婚又正好给了他发泄荷尔蒙的机会罢了。感觉他到后面其实也想放弃了,只不过男孩子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就这么轻易放下。女孩也一样,在荷尔蒙上头时跟男孩走了,等劲头一过,立马后悔。
其实这种劲头每个青春期的孩子都有,绑婚就是利用了这种劲头,趁男女孩最冲动的时候添了一把催化剂,从情窦初开直接到定终生。实属是不合理。当然我这只是从这部电影看到的情况来分析,男女主在纪录片里至少还相互认识,老师和家长至少还给了女孩选择的权力,老师还运用了法律武器来保护女孩。但如果绑婚被坏人运用,路上随便看到一个姿色尚可的女孩直接绑走,那女孩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例子见国内电影盲井),别人问起坏人他们还可以用绑婚的习俗开脱。从这个角度看,绑婚真的早应该废除。
想到什么说什么,逻辑混乱,大家看个看笑话罢。
*本文原发布于纪录公社微信公众号://mp.weixin.qq.com/s/o1gyI3N2H18mQ0ti9UtbXQ
《云雾中的孩子》(《Children of the Mist》暂译名)为越南青年导演Ha Le Diem的第一部纪录长片,在2021年荷兰阿姆斯特丹国际纪录片电影节(IDFA)上获得最佳导演奖。该片讲述的是在越南北部云雾缭绕的山区一位名为Di的12岁赫蒙族(在中国为苗族)少女在儿童与成年之间徘徊的故事。她将面临着抢婚,这个许多赫蒙族女孩会面临的命运。赫蒙族女孩结婚通常非常早,在农历新年庆典上女孩们可能会被她们未来的丈夫拐走,之后两个家庭之间会进行谈判。
影片导演 Ha Le Diem 1991年出生于越南东北部山区的少数民族泰族(傣族)。她离开家乡河内国家大学所属人文社科大学学习新闻,并于2013年毕业。《云雾中的孩子》是她拍摄的第一部纪录长片。
我们在IDFA的线上放映看到这部影片,被影片的真诚所打动,之后联系到导演,于是有了这个采访。
以下为整理的采访文字
纪录公社:首先祝贺你获得今年IDFA最佳导演奖。可以先和我们分享一下你的专业背景以及你是如何走上拍摄纪录片的道路吗?
Diem:我的教育背景是新闻传播,大学毕业之后我开始接触纪录片拍摄,在2017年我开始拍摄《云雾中的孩子》,它是我的第一部纪录长片。
2017年,我参与了一个我的赫蒙族朋友在越南北部给当地赫蒙族孩子组织的课程,我们住在后来我的纪录片主人公Di家里。我看到Di和她的朋友们在村子里玩耍的时候,想起了我自己的童年时光。我也是来自越南北部的少数民族傣族。我当时萌发了拍摄一部纪录片的想法,希望记录下他们美好的童年时光,以及童年是怎么消失的。
纪录公社:所以当时你并不确定电影会围绕抢婚这个主题,对吗?
Diem: 我跟拍Di一年后,她已经长成为一位非常美丽的姑娘。她开始和朋友们出去玩,喝醉后才回家。我很担心她,因为我了解到赫蒙族有抢婚的习俗,而且Di的一些同学在回家路上被强奸拐卖。这让我很担心她的未来,所以影片的主题从童年时光的美好,变成一种更为激烈的情感。
纪录公社:所以一开始你仅仅是想跟拍Di的成长故事,那么现在版本的《云雾中的孩子》是如何成形的呢?
Diem:这个过程对于我来说是比较奇怪的。了解到赫蒙族抢婚习俗后,我开始担心Di的未来,我感觉我随时可能失去我的“妹妹”(我的主人公),我不希望它发生,所以我就继续拍摄。
纪录公社:基于你对Di的了解,当时也拍摄了一段时间,你是否预知到她身上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Diem:我只是很担心会发生什么,我知道每年农历新年是抢婚的日子,而且在赫蒙族内是被允许的。Di的母亲告诫过我们,但是当抢婚发生的时候,我感到很害怕。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赫蒙族抢婚的全过程。
纪录公社:让Di以及她父母同意拍摄方面,你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Diem:对于我来说不是很难。最开始拍摄的时候,我们像朋友一样相处。Di去哪儿我就跟拍到哪儿,她的父母也带着我去喝酒,去种水稻。对于赫蒙族人来说,让一个外来人和他们一起生活是很难的,但幸运的是,我有很多赫蒙族朋友,这让我们很快亲近起来。
纪录公社:你举起相机拍摄的时候,他们的行为会有改变吗?
Diem:当我带着相机的时候,Di放学回家路上遇到的一些男孩就不会再骚扰她。我意识到我的相机其实是可以保护我们的。
纪录公社:你觉得Di有意识到这一点吗?
Diem:我不觉得她这么想。那种感觉有点像你有个姐姐,带着相机到处跟着你。她不能自在地和朋友聊天。所以有的时候,她会让我不要跟着她。我就会试着说服她。她更小的时候,我告诉她我想拍一部影片记录她的童年生活。她同意了我去拍摄,我觉得是因为她能够感受到她的童年马上要离她远去。
纪录公社:我们看到影片中当她要被抢婚的时候,镜头后的你试图阻止。你如何看待你在里面的介入呢?
Diem:Di的父母曾经告诉我,如果他们试图再次抢婚的话,我是可以作为姐姐去阻止的,因为在赫蒙族只有兄弟姐妹才有资格这么做。所以当他们再次抢婚的时候,我试图把她拉回来。但是Di的奶奶阻止了我,那个时候我意识到我只是个局外人,我在这件事情面前无能为力。这也是为什么我将相机转向了她母亲,希望她能向前帮忙。
纪录公社:在你拍摄Di的时候,你有感到过危险的时候吗?
Diem:我没有感觉到危险,因为抢婚只是在赫蒙族之间,而我不是赫蒙族。但是我很担心Di,她是赫蒙族,一旦发生抢婚,她将很难做决定或者说服她父母。我觉得抢婚对赫蒙族的女性来说是危险的。但是当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试着去理解他们,试图通过我的相机去理解Di的父母,理解Di以及理解抢婚的男孩。
纪录公社:拍摄的全程都是你一个人吗?
Diem:是的,因为我不会说赫蒙族方言,我只能和Di以及Di的父母说越南语。我问他们一些事情的时候,他们只能简短地用越南语给我翻译。当抢婚发生的时候,我在村里的翻译过来给我解释他们在说什么。在拍摄三年的时间里,大家说方言的时候,我都听不懂,我只能通过他们的行为猜测他们在说什么。
纪录公社:在拍摄的三年时间里,你大概在Di家待了多长时间?
Diem:具体记不太清了,每个季度我要去Di家住三四周,然后回到河内。但是2018年和2019年,我在村里待了很长时间。
纪录公社:你的相机应该不大吧?因为你得离拍摄对象非常近。你是把素材带回河内,然后在拍摄空档的时候剪辑吗?
Diem:是的,我用的是个小相机,我会把素材带回河内。我的制片人和老师会看素材,不过是没有字幕的版本。最开始拍摄的时候,拍摄结束后我会让Di和她的家人解释给我听大概发生的事情。三年半后,我们获得了一笔资金支持,然后才可以把所有的素材翻译为越南语,这时我才能完全理解素材中的所有内容。
纪录公社:从剪辑的角度,你们是怎么去组织素材的?
Diem:我的拍摄素材超过100个小时,我们先把素材翻译为越南语,然后翻译为英文。我的剪辑师也是我的制片人Swann和我在最开始剪辑的时候,很难找到影片的框架。我们考虑了很多,后来我的剪辑师建议,我们先按照赫蒙族的节令来剪。他们在夏天的时候种水稻,那么我们就在冬天剪片。
纪录公社:剪辑过程花了多少时间?
Diem:花了很长的时间,大概有一年。
纪录公社:主要是你和你的剪辑师吗?
Diem:是的,我的制片剪辑Swann和Thao,我们三个人一起做剪辑,我们还有一个赫蒙族方言的翻译。
纪录公社:我们看到你的这部影片获得了许多的纪录片资金支持。你是有制片人帮你负责提交这些申请吗?
Diem:我的制片公司Varan Vietnam是由一群独立电影人组成的机构。我的制片人,他们自己也是导演,也是我的老师。当我开始这个项目的时候,他们便加入作为制片人来帮我,是他们帮我申请那些资金支持的。
纪录公社:你们是如何使用所获得的资金支持,比如哪笔资金进来,你们可以做什么?
Diem:最开始我们非常幸运能够获得釜山国际电影节的资金支持,然后我们赢得了韩国DMZ的创投。我的制片人认为我们剪辑会需要很多的资金,还需要支付工作人员的工资。DMZ之后,我收到了IDFA Academy、Hot Docs、Sundance的邀请与支持。这是我第一次拍摄纪录长片,在抢婚之后,我还继续跟拍了Di一年,我不想将我的影片停留在抢婚,我想表达的是童年是如何消逝的。这些电影节和纪录片培训工作坊让我能够去表达自己的想法,去探讨,例如我从IDFA的剪辑导师Ollie Huddleston那里,收获了很多建议。
纪录公社:他们有建议你把抢婚作为影片的高潮吗?
Diem:我觉得抢婚是影片很重要的一部分。因为在你成长过程中,肯定会发生一些事情,让我们经历很丰富的情感波动,然后我们必须像成年人一样去思考。我认为抢婚迫使Di开始作为女人去思考,这是标志她童年结束非常重要的一个事件。
纪录公社:影片中所表现出的复杂性非常打动我,它表现出个人、现代和传统价值的冲撞。我不知道Di有没有意识到,她是被各种力量往不同方向拉拽的。那么影片对你和Di两人的关系有没有产生什么影响?
Diem:第一次抢婚的时候,我问Di的父母他们的想法,他们说不想让Di这么早结婚。但是当他们见到抢婚男孩家人的时候,他们说的方言,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从他们的行为我能看出他们所做的与他们和我说的不同。那之后我开始不相信任何人,对Di也很生气,因为是她自己让自己处于这种困境之中,却只想逃避而不正视她的问题。我也对她的父母感到十分生气。Di也生她父母的气,因为她认为她的父母没有站在她那边,而是站在传统习俗那边。她也怪我没有去帮她。抢婚之后,我们的关系变得非常糟糕,我关掉相机,离开Di的家。六个月都没有再回去。之后我才再次回到Di家,和她还有她父母坐下来把事情说清楚。这段谈话我拍了,但是没有放在影片中。
纪录公社:你对影片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有没有计划将影片用于女性相关问题的讨论。
Diem:是的,我热爱纪录片,因为我能够去倾听别人的观点。我想为孩子拍摄纪录片。我希望我们可以在越南开一个移动影院,也希望这部影片可以放映给孩子们看,给赫蒙族的孩子,还有世界上其它民族的孩子。在走完影展后,这部影片会回到越南,我们将开始影片在越南的发行。也许我们会和越南的一些组织和学校合作。
纪录公社:前面你有提到,你的制片人在资金申请等方面帮助你很多。你对影片和角色本身有很棒的直觉,而你的制片人的帮助也让你可以更加专注于内容本身。我们也注意到你成立了一个叫doc cicada的组织,为年轻的纪录片工作者举行培训工作坊。请问你们是如何组织这些培训工作坊的,你认为哪些培训内容可以更好地帮助到年轻的纪录片人?以及你如何看待越南的纪录片产业?
Diem:我想分享一个故事,两年前,我对提案和纪录片工作坊完全没有经验。我认为越南并没有真正的纪录片产业,越南国内没有支持纪录片电影人的基金,所以我们才必须向国外寻找相关的支持。我第一次参加韩国DMZ纪录片工作坊的时候,我和另外一个电影人朋友一起去的。我们在那里见到了很多电影人,感觉他们是有一个群体的。我感觉在越南,我们是没有这种群体的。我想也许两三年后,等我们有了更多电影拍摄制作经验之后,我们也可以从这些电影节、纪录工作坊学习到更多,然后将这些经验带回越南。我们会先做一些面向年轻电影创作者的小型工作坊,帮助他们写故事概述、提案等等。我们可以从小规模做起,这也是我们在河内成立doc cicada的原因。
纪录公社:这是一件很棒的事情,我们纪录公社也在尝试做类似的事情,希望你们能一切顺利。
Diem:谢谢!
《云雾中的孩子》主创团队
导演:Hà Lệ Diễm
制片人:Swann Dubus (Varan Vietnam)、Trần Phương Thả
摄影:Hà Lệ Diễm
剪辑:Swann Dubus
开头的抢婚游戏和结尾的拖行同样恐怖。但让我觉得很伤的是那一段对话:—你讨厌我了吗?我从你的表情能看出来。—你把那当游戏,结果落入恐怖的陷阱。
当我看到有抢婚传统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不会是个开心的片子,旁边的澳洲人一开始听到有趣的地方哈哈大笑我就觉得这真是文化差异:她根本不知道现实会多么沉重。而就算我做好准备,当看到小姑娘四脚离地,声嘶力竭,像头牲畜被抬走,我还是握紧了拳头。而就算结局松了一口气,知道现实也令人唏嘘。真实本身就是锋利的武器,就是最好的故事,就是最大声的呐喊。在那种泥潭一样的环境中,女儿只能走上母亲的路,走不出来也看不到未来。张校长为什么称得上是楷模,因为她就是在这种文化中抢人啊!我们需要这样的导演,用平等、温暖、关怀地讲自己的故事。我想我们不会缺这样的故事。
已经进入明年奥奖最佳纪录片短名单了。越南山区女孩的故事,各方面都很像国内的情况。前面很长一部分都随意而轻松,女孩与大多数山里孩子一样,不富裕,做家务,上学。只是有那么一个桥段觉得有点奇怪,那就是女孩在电话里与人暧昧聊天时,十四五岁的孩子,略成熟了点。直到抢亲的发生,不能说震撼吧,还是很有冲击力的。如果不是有镜头对准那家人,也许他们就真的把女孩抢走了。关键的问题在于,所有人都觉得抢亲以及十五岁结婚是很正常的,虽然老师苦口婆心,但山区的现状依然不容乐观。现实是女孩后来依然没有完成学业,早早结了婚。
#T/F2022 导演Q&A 女主现状 17岁半 高中得到了很好的奖学金 本可以去很好的大学 但是还是肄业选择了另外的一段婚姻 已经当了妈妈
十四岁的男女孩用着facebook,用社交媒体调情,不忠,说着“爱”,父母说“让他们决定自己的未来”,然后女孩被一群人拖着去结婚,用“kidnapping”代替动词“going”。现代社会带来Facebook,发明爱,却无法阻止一个小女孩被kidnap
2022 EIFF3,今年电影节最佳。看得抓心挠肝的,而这不是人为制造的戏剧冲突,是那些女孩的日常生活。当所有人都对抢婚习以为常,小女孩们也把被掳走结婚当作正常的事情,在十四五岁的年纪根本无法理解她们会踏入怎样的深渊。Di被抢婚拖走的那一段想冲进银幕捞人,纪录片导演也出手干涉。这确实不是最完美的拍摄方式,fly on the wall 影响事件进展,但是同为女性很难不心痛不愤怒。片中提到有女孩被卖到中国做越南新娘,也有很多让女性不寒而栗的对话。坐在我后排的亚洲面孔猪头男性在观影中途不是呼呼大睡就是发出笑声,生活也在延续银幕中的恐怖。
什么是女性, 对于未成年Vang来说,是战利品,是荣光,是不失脸面生活持续,就算是抢劫强盗强奸也要得到。什么是婚姻,对于云雾中的乡村,是彩礼和劳动力子宫的交换,是人情关系的随意搅拌匀和,是乡土传统一杯酒即可溶解的人生大事。很佩服导演Diem的跟拍,把一些存在于文本中的概念用最真实的场景记录下来。虽然看的过程中时刻要心脏病爆发,但值得庆幸的是还有学校教育和法律能够做出一些影响,即使微乎其微。“愿她们有不用哭喊的选择”。
#DOKfest München 导演Q&A:“我想知道童年是如何消失的。拍完这部片子后,我找到了答案。”孩子们在过家家,父母们在做交易,这就是一桩婚事的全过程。所有的荒诞都在抢婚的那一幕达到顶峰。只想冲进镜头里,紧紧抓住她不松手,因为那一刻我仿佛看到无数奋力向上的女孩被身边的人亲手拖进深渊。
SFFF,发现我喜欢的纪录片导演都是在苦难面前会忍不住打破the fourth wall介入的,有血有肉的导演。北越南的苗族部落里有小土坡,有炒花生,有红领巾,有猪圈和鸡群,那么多熟悉的景象和物件,关注东南亚这个角度真是找对了。btw扶持发展中国家filmmaker真的太重要了,这种片子只有insider才能拍,非常珍贵的平视角度人类学影像记录,节奏抓得特别好,日常化的罪恶便不是罪恶,片后和小伙伴讨论了好几个小时心情才平息下来
SFFILM 4/22 导演Ha Le Diem的第一部长片,已经非常优秀。能感受到导演对素材精心的剪辑和安排,也能大概揣摩她拍摄此题材的动机,出自一个越南女性对另一群越南女性的关注和同情。她的作品如实记录了当下越南某些地区正在发生的事,也让更多人了解遥远的地区在发生着什么。故事发生在越南Hmong族聚居的山村里,他们的生活情景和日常活动会让有农村亲戚的人感到熟悉,所以最后的冲突太容易触动我们隐秘的愤怒和悲伤。它点燃了我从那件新闻发生以来积压的所有情绪,甚至是我从小到大经历的、看到的、听说的事情积压下的愤怒和痛苦。电影中有些让人感动的时刻都是主人公Di周围的女性带来的,甚至导演在拍摄过程中也忍不住打破了拍纪录片“旁观”的准则,试图帮助Di。等上线了之后推荐观看。
生活比剧情片“精彩”得多。看的时候为女主角被“抢婚”的情节气到不行。才14岁半,懂什么。父母默许了“抢婚”的事实,毕竟姐姐当初也是十四岁被抢的,老师上门告诉他们是违法的,真都太不容易了。看的时候有想到陈东楠导演的《五月的秘密》,总感觉有点点互文。这是女性导演的第一部作品,值得肯定,片中,拍摄对象有意无意的说,如果你是我们族的,可能会被抢唉,相信,镜头内外的我们都是不寒而栗。
idfa|一个美而残忍的长诗,真实压抑不忍卒读。笛被抢婚者的家人强行拖拽了很远,她的家人和村民冷眼旁观,映射了女性的共同遭遇。母亲也是抢婚习俗的受害者,然而女儿被抢之后,她担忧的是她去喝酒的时候没有人手喂猪了。受害者变成加害者,与学校的女教师抢夺女孩的未来。笛美丽,乐观,难以置信地坚韧和执着于自由,她仍然还在雾里,劳作和学习,间或有一个烂醉如泥的父亲不停地提醒她:给我记住,你是个女人,不是男人。希望她不必重蹈覆辙,过上有很多钱和情人的生活,希望我们也不必再受类似的毒素记忆侵扰,希望我们已经动身离开父亲、母亲、姐姐和那个峡谷,早日被自由庇护。
【Thessaloniki 2022】最后那段抢婚看得我血压飙升,想知道女孩近况
#NDNF# 珍贵的影像记录。男孩家人在摄像机前依然毫不掩饰地去抢媳妇,可见这种思想有多么根深蒂固。
好真实好残忍。在sydney film festival看的,导演有来q&a,讲到Di的现状:高中转到寄宿学校,因为成绩好获得奖学金,可以免费上越南任意一所大学。但是不巧赶上疫情,被迫回到老家。在老家又遇到爱情,现在已经结婚生了小女儿。我心里默默希望平行世界里的Di有上大学走出她的村庄。还讲到摄像机(一台很老的sony sf100)和麦克风都是借的朋友的,一借就是三年。还有白人观众的问题都好无知,我听到翻白眼
一桩事先张扬的绑架新娘事件。我们觉得抢亲是难以接受的陋习,但全村的人包括孩子父母都习以为常甚至为之奔走算计。14岁女孩嚎啕大哭的时候,隔着镜头都能感受到拍摄者的绝望。给导演最终忍无可忍的干预点赞。
导演说Di后来去了寄宿学校上高中,拿到了大学的奖学金,但因为疫情没去上大学。阴差阳错认识了当地男生,结婚生子。她知道自己想要反抗的是什么吗?她心甘情愿地走入婚姻、留下来的时候,会想起导演吗?
当导演选择这个题材时已经成功了一半,又懂得用剧情片的技巧一直牵引着观众抵达最后的高潮,剪辑也很加分,很难想象是处女作。果然拍纪录片也是有天赋的吧。最让我感动的是拍摄者与拍摄对象的关系,那句“你变得讨厌我了吧?从你的眼神我看得出来。”太好了!完全写不出的台词!感谢创作者的真诚,感谢女性创作者的温柔!
当你拍到的素材越来越像一出戏剧,作为拍摄者的你,是否有改变人物命运的责任?是否还能继续用纪录片的思维、审美去完成这个项目?
小孩子会把抢婚当作平日里的游戏,大人会挂在嘴边当作玩笑话,把严肃的苦难娱乐化的后果就是,赤裸裸的绑架也能潜移默化的被合理化,看到最后血压飙升。女孩拒绝会被说是没家教,会让大人没面子,很多变态的习俗和制度都是会把与群体脱离,被同伴排斥作为威胁,它们利用人类在社会层面最深的恐惧,让人们乖乖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