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柜来的人

剧情片台湾1983

主演:钮承泽,张世,庹宗华,林秀玲,杨丽音,张纯芳,陈博正

导演:侯孝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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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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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4-12 10:48

详细剧情

  阿清(钮承泽)、阿荣(张世)等男孩生于风柜长于风柜,他们在高中毕业后等待征兵的日子里百无聊赖,每日通过赌博、打架、看白戏等形式来挥霍过量的精力。因为一次较严重的打架事件,也因对周遭环境的厌倦,他们怀揣几颗忐忑的心,离开风柜来到高雄。起始,自然只能如迷途羔羊般,在大都市的五光十色中乱撞。  在阿荣姐姐的帮助下,他们有了暂时的栖身处。而安稳下之后,阿清和阿荣因渐形成不同的世界观产生分歧。一封家书勾起阿清有关父亲的复杂回忆,加上眼见爱慕对象小杏(林秀玲)与男友(庹宗华)情感变故,阿清沉默了下来。

 长篇影评

 1 ) 短评

青涩,真实。然后感动人。

当然是故意做了些套路的,节点做配乐,好几个前后段落的呼应,回忆段落;还有人声但给其他镜头(特别结尾叫卖)。有些略生硬,包括不少镜头。

配乐里最好玩的是逃去海边废屋,然后在沙滩上打闹扒裤子,完全没想到这曲子能那么用,忍不住笑。

有几个喜欢的镜头:一是,阿清洗衣服的视角,下边黄锦和出门,上边小杏站着。二是,十一楼“彩色大银幕”。三是,阿清和小杏从锦和家走出来(我也不知道为啥,明明是个平平的镜头)。四是,阿清送完小杏出来错过公交,镜头追着公交。再补一个,阿清和小杏看电影,镜头锁在小杏脸上,左上角阿清偷看的眼一闪而过。

最有力的一段戏:锦和上船前夜喝醉回来之后的一整段。

 2 ) 空白的青春


看侯孝贤《风柜来的人》,感动的不是初恋和彷徨,而是百无聊赖的时光。青春中的一段时间,如同光洁的磁器,结实的躯壳中承载的,本质上还是空的想往。

这些时光多半是回忆里呈现的。回忆里看见天空,空旷辽远,白云历历不动,少年坐在土墙的阴影下,抓起一把泥土,剔出杂草,偶尔张望地平线那端的任何一丝动静——一只鸟,一艘船,一缕飘忽的炊烟。各种各样的念头也就像杂草一样铺满了少年的心事,没有方向地茂盛生长,可是,经历了那么多年之后,真切的情景逐渐演化成镜头一般的存在,骚动不安的少年变成空的容器,摆放在回忆的橱窗里,默默发散光芒。

在本片中开始确立的侯式长镜头不能简单理解为一种技术手段,或者一种风格营造。它是不动声色的表达,仿佛若干年后一个内在的注视,对自身往事的温柔抚摸。这种尽可能保持含蓄姿态的镜头感创造出实在而饱满的叙事的同时,也创造出了溢出故事框架的那份情怀,在铺张了青春无边无际的疆域的同时也提供了足够的留白。我们看着银幕,那里面的少年家,不管干架、出走、追逐异性,仿佛都找得到确切的动机,但镜头和这些动机保持着固定的距离。它不想渲染什么。如果要渲染,它似乎更愿意渲染一场雨、一片夕阳的海面、一所落败的房子、一个空洞的眼神。于是因果链断裂,青春生命里所有最堪怀想的无序无意义的空白覆盖掉了当时杂草一样疯长的心事,实在让位于虚空,少年的身影化成画卷中的剪影,观看者的目光从银幕上折返回内心。在这个意义上,镜头就是记忆本身,它由空间的长,蔓延到了时间的长。

 3 ) 只有我们知道的地方

电影[风柜来的人]故事很简单,仅仅讲述了一个少年从家乡—一个澎湖小岛来到高雄的成长见闻,没有任何多余的波澜或是跌宕。年少时候的青春义气,成熟历练后的沉淀回归,都是对自己满怀深情所热爱的故土的浓浓眷恋。阿清也好,阿荣也罢,甚至于为了生计不得不出海的黄锦和,他们的脸孔却都写满相同的符号,烙印在走过的每一个地方生根发芽,结出代表一个时代的果实。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无数矛盾的结合体,无可救药地爱着这片所痛恨的土地。你看过她青春焕发的美丽,也见证了她伤痕累累的躯体痛苦的表情,因此你发现自己渐渐地读不懂她哀伤的呻吟和孤独的叹息。而当她远离你的生活之后,强大的对生活的陌生感却又使你重新燃起了对她的渴望。

所有人都说不要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了整座森林,所有人都说沿途的风景再美丽也别因此丢掉了自己的目的。可是这么多年来你已经错过多少,将要错过多少她注视着你的哀怨的眼神。

我不只一次地在梦里回到那个无比熟悉却又异常陌生的江边小城。一年又一年,许多人来过,许多人离开。有些时候,甚至忘记了夜晚江风的温度。直到你站在那里听着滚滚江水日复一日,心底涌起的酸楚与悲悯,附水东逝。

因此你知道,乡愁,不只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更多时候只不过一张窄窄的船票。它是Paul对哥哥说出I will never leave Montana时候的决绝与顽强,是阿远和祖父谈论台南天气时候的低沉婉转的吉他声,也是恭平和母亲每天散步的碎石子路和亭亭与寒子初识时伫立一旁的那颗高大的榕树。

很多时候,一部电影对人的感触来源于观众臆想中对情感中某一点的无限延伸,有时甚至超出了对电影本身的认知。然而,正是这种一千个哈姆雷特的无雷同特质渲染出电影的闪光点。就像[小武]中,灰暗肮脏的画面,却在小武被拷在路边环视一周后暗淡的眼神中实现了升华。他生于斯长与此,轰轰烈烈的城市建设拖曳着他疲惫蹒跚地屈从于现实的生活。故乡的气息浸入了他身体的每个地方,无法摆脱,也无法舍弃。

不管你爱她或是恨她,在这个只有你理解的土地上,我们都将迷失在纵横交错的道路间,拥抱她曾经有过的美丽。

 4 ) 暴力是他们最后的温柔

《风柜来的人》是我看的第一部侯孝贤,又读了一遍朱天文的同名短篇小说。电影完成于1983年,使得我又一次重遇80年代。比之朱天文干净、温柔的笔触,电影多了暴力和乡土情感的元素。 阿清、阿荣、郭仔是“风柜三侠”,少年们脱了上衣在海边跳舞,打完了人后拼命奔跑,好像有太多的力量没地方释放。于是他们登上轮船告别家乡去了高雄。初入城市的少年最初也是不谙世事的,被人骗钱、遭遇爱情、努力谋生,然后长大。 十七岁对阿清来说,是写家信时看到信纸上的小虫子而想到小时候看父亲用棒球棍打蛇,是和阿荣、郭仔一起晃荡的高雄街头,是小杏晾在阳台上的各种颜色的手帕,是对家人的叛逆、对朋友的敏感、对爱情的无奈。少年的时光就是晃。用大把的时间彷徨,只用几个瞬间来成长。 而电影的结尾,阿荣、郭仔将要去当兵,阿清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随着阿清渐渐淡去的声音出现的,是高雄来来往往的车辆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再是那个没日没夜吹着海风、有着无休无止的海浪声的风柜。正如小说结尾所言:看得见远空中一叠两叠暗云,与沙滩上三只灰条条浮移的小人。湖岸不知伸向何方。他们亦将是,其去未知。 恰好昨天刚读完贾樟柯的《贾想》,贾樟柯说《风柜来的人》对他有“救命之恩”——银幕上出现的台湾青年长着和他的山西老家朋友们一样的脸,他们扛着行李离乡背井去了高雄,等待他们的是未知的未来。于是1997年他在家乡汾阳拍了《小武》。他自己也曾经骑着自行车整日整日地在狭小的县城来回穿梭,像传说中的鬼打墙,来来回回,兜兜转转,不知道方向。 或许《小武》和《站台》中所描绘的小镇青年更接近我的生活经验,但人在相似年纪所拥有的感受大抵是相似的,一如风柜的少年和汾阳的小武,还有二十岁以前的我。 我无法说明《风柜来的人》带给我的是怎样一种情绪,有一点伤感,但更准确地说,那是一种怅惘。当我已无法再为这样的故事而诉说更多的时候,我明白,我从青春里走出来了。 打动我的不是他们为了不被人打而急匆匆爬墙穿巷的身影,不是收音机里响起的罗大佑的歌声“台北不是我的家 我的家乡没有霓虹灯”,也不是阿清送别小杏后那一滴将落未落的眼泪,而是阿清的母亲用菜刀砸伤儿子后心疼得近乎哽咽的语气,是小镇清明平和的淡淡烟火气,是结尾阿清的大声吆喝象征的对青春的告别。那些拼了命似的想要长大、想要逃离的心情不会再有了。它也不会再像几年前看《蓝色大门》时那样触动我的心弦,甚至也许很快就会被我遗忘。

毕竟,夏天结束了啊。

 5 ) 十七岁,其去未知

   十七岁的你,是怎样一个少年?
  
   那年,想起来那样久远;那段时光,想起来那样平淡;生命是一口深深的水井,在阳光下不停的蒸发,越来越低的水面,留下来的都是精华吗?有些痛,有些乐,有些纯洁,有些无聊,有些单纯,有些愚蠢,有些矜持,有些猖狂,现在还有吗?
  十七岁的小贵和小健,共同拥有一辆单车,在北京的街头疾驰。
  十七岁的阿清、阿荣和郭仔,共同拥有一段无聊的时光,而十七岁,一去不复返,回头间刹那由青涩成长。

  你一定记得李宗盛《风柜来的人》。是的,就是这个风柜,澎湖列岛中的一个。开场,是蓝天下的风柜站牌,静止的几秒钟,正是侯孝贤呀。阿清、阿荣和郭仔中学毕业,没有工作、没有服兵役,每天无所事事的在撞球室和街头闲逛,也不断的招惹些麻烦出来。他们去高雄找工作,生活发生了变化。阿荣的姐姐越来越变成了城市里的人,有一些是他们现在还看不懂的;锦和不择手段的挣钱,是为了谁;阿清的父亲走了,他陷入对父亲的回忆中,甚至在饭桌上丢掉碗,谁比谁更悲伤?阿清和小杏之间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可是阿清还是无语的把小杏送走了;阿荣和郭仔在街头买磁带,还没来的及挣到钱就要去服役了。

  少年的时光就是晃。用大把的时间彷徨,只用几个瞬间来成长。
  
  小镇和城市在电影里对立着。一个是家乡,宁静悠长,镜头里干净清爽,很多没有人的镜头都似一幅绘画;一个是远方,多姿急促,镜头里纷繁忙碌。无论走多远,生命中不能遗忘的烙印,还是在那里。就连小杏也去锦和的风柜,她离不开的不是锦和这个人,而是和锦和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从第一个镜头起,明显的感到和《儿子的大玩偶》不同的是,典型的侯孝贤的电影语言出现了。而从这一部影片开始,也是他和朱天文合作的开始。正是朱天文给他看的沈从文自传是他一下明白了电影应该怎样拍。

  侯孝贤说:“我会拍《风柜来的人》,是因为我去澎湖风柜探王菊金的班。在公车经过风柜时,我感觉非常特别,于是在风柜下车,在杂货店中看到小型的撞球台,一些人在那儿打着撞球,就是在那时候有了拍《风柜来的人》的构想。因为《小毕的故事》是改编自朱天文三百字左右的短篇小说,于是有机会便和她聊起来,由于当时她对电影还是新手,所以也只是随便地聊,并没有聊到电影题材的问题。后来找了她写故事,于是她介绍了沈从文的自传给我,其实我对内地小说并不熟,但我看完沈从文的自传后,感觉沈从文虽然写的是自传,但他的观点是俯视而客观的,于是我在《风柜来的人》中就想用这样一个客观角度去拍摄。但是在电影中如何达到所谓的“客观角度”呢?我对如何在文字与影像间转换并不是很清楚,我记得只是常要求摄影师陈坤厚镜头要摆远一点,然而有时候在朦胧模糊之际反而创作能量是最强的。”

  可以看出,从《风柜来的人》是真正的侯孝贤的电影的开始。

  朱天文小说是这样结尾的--潮岸不知伸向何方。他们亦将是,其去未知。谁又不是,其去未知呢?即使经过了一个或者更多的十七岁,我们就真的能看清楚去的路吗?

 6 ) 侯孝贤,现实与诗意

再没有比侯孝贤更着力于现实。我想几十年、几百年后,如果人们想了解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台湾青年的生存状态,也许看侯孝贤的电影胜过任何纪录片。

我曾听我的一位福建乡村长大的朋友讲他小时候的经历,给我感觉那是无法无天、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学校里都是一伙一伙的小流氓,老师也不敢管,经常发生打架斗殴,啤酒瓶敲掉底就往人身上捅。被人看不顺眼就可能挨打。当时还有点不相信。看了侯孝贤的风柜来的人,终于知道那个世界的丛林原则是怎么回事。

侯孝贤的电影与港台黑帮片完全不同。他的冷峻有一种博大的悲悯。而那种冲冲杀杀,宣扬忠义与兄弟情谊之类的黑帮片,反而掩盖了生活真正的残酷。

侯孝贤的客观呈现却让我们真实地感受到民间社会无处不在的狠斗好勇与暴力残酷。

阿清小时侯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一次偶然的事故使他父亲在打棒球时被砸伤了脑子,成了废人。母亲也不再像原来那么和蔼可亲。阿清与三个同龄少年整日在街上游逛。打桌球、混票看电影、因赌博纠纷把别人头砸破。他哥是学校老师,处罚一个学生王大明,竟被王大明哥哥打伤。阿清自己也被王大明哥哥追打,他的同伴被打断两根肋骨。因为砸破人家脑袋被警察追究,他们逃到了另一个地方。在那里阿清遇到王大明哥哥,四人痛打了王大明哥哥。然后被警察抓去。在阿清哥哥作保后获释。


三人相约来到高雄做事。找了其中一个的姐姐,姐姐领他们到一个民居,让一个姓黄的朋友给他们介绍进工厂。姓黄的朋友与一个漂亮的女工住在一起,后来黄偷工厂东西被开除,出海当船员。阿清陪着女工。

但现实很残酷,女工不想再见黄,就在黄回来前离开高雄去台北找她姐姐了。阿清的感情落空。


侯孝贤的电影充满着诗意,那是来自对人内心的关注而产生的诗意。阿清对女工若有若无的恋情有一种诗意的美。

看侯孝贤的电影使我们不能轻视任何一个人。


 7 ) 你的鹿港,我的风柜

1982年对于28岁的罗大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年。他以爆炸式的音乐,配合爆炸式的发型,在禁锢年代发表了极具批判意味的《之乎者也》专辑。墨镜、黑衬裳,巨大黑影之下有一股掩盖不住的遗世独立的傲气,激情与迷茫体现在了一张波折重重的唱片身上,唱出了动荡时代最普遍的乡愁。变革和留守之间的矛盾,纯真年代和成长带来的阵痛,模糊却逼真,混杂着蓬勃的生命力。学医的他,没有用手术刀去治疗病人,却企图用音乐来治疗社会病,和每一个有心病的人。

第二年,也就是1983年,候孝贤导演37岁,他的第三部长片《风柜来的人》以一种过来人的回望姿态,沉稳安静低地叙述着过往青春的躁动迷茫,以及年轻人向世界和时间妥协过程中的无奈,不动声色却异常动人。他找到了当时还没树立自信的李宗盛做电影配乐,这一年,这个音乐青年25岁,他制作和演唱的同名歌曲《风柜来的人》和影片异常吻合,在片尾忧郁回旋。23年后的2006年,李宗盛在台北“李宗盛理性与感性世界巡回作品音乐会”大型回顾演唱会上唱了这首歌,深情回顾了这段往事。

影片《风柜来的人》里也有一个“鹿港小镇”,只是作为不是配乐的配乐“无心”出现,它是作为道具和家具的录音机里发出来的,一不留神过去了。罗、李两代音乐教父在电影《风柜来的人》默契交汇。那是1983年,“鹿港小镇”在几个年轻人蜗居的屋子里呜咽回荡。写歌之前罗大佑并没去过位于彰化县的鹿港小镇,却用一种“真实的幻想”写出了令人感触的旋律和歌词,尖利的吉他如同海风呼啸。而所谓风柜,是澎湖列岛上的一个小镇,也就是产生“外婆的澎湖湾”那个地方,在美女兼才女朱天文的小说里,风柜被海浪、盐碱、大风、烈日侵蚀得颇为荒凉,和北边的鹿港隔海相望。

好玩的是,后来的1987年,台大气象学专业出身的城市青年黄舒骏,在向罗大佑示威表示要超越他之后,于1988年推出了首张专辑《马不停蹄的忧伤》,而在1989年的第二张专辑《雁渡寒潭》里面,也写到了一个小镇,都市人的《伤心小镇》,这个小镇不曾真实存在,伤心却是真切,而且无处可逃。青年们在逃离故乡,所有异乡在变成故乡,身后故乡却在变成异乡,就像《风柜来的人》主人公阿清、郭仔,他们对城市充满好奇向往,从风柜坐船来到了高雄,上岸了,再苦也不想回头了。

2008年,罗大佑过了天命之年,李宗盛不再作音乐了,候孝贤成了国际大师,黄舒骏是电视节目评委。看着1983年的电影,重听1982年的《之乎者也》、2007年的《理性与感性》专辑心有戚戚。鹿港小镇也好风柜也罢,在变与不变之间矗立,青春、阳光、海浪、仙人掌、杂货店、妈祖庙、爱人、渔村是不是被钢筋水泥、霓虹灯代替了?只有“从风里走来就不想停下脚步”的人最清楚。你的鹿港,我的风柜,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鹿港或者风柜!

 8 ) 向更远处走去,向一个生疏世界走去

说《风柜来的人》是侯孝贤最重要的作品,一点也不为过。

正是这部电影,奠定了侯孝贤独特的影像风格。甚至可以说,在此片诞生前后的侯孝贤,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导演。

你或许很难想象,候导也曾经是个卖座的商业片导演。在台湾新电影运动之前的十年,他和摄影师陈坤厚合作,拍了很多卖座的影片,像什么《就是溜溜的她》《蹦蹦一串心》《风儿踢踏踩》《在那河畔青草青》……演员一律是一线明星,类型多是爱情喜剧,笑闹、言情、三角恋、大团圆……满满都是套路。

看过这些电影,真的不敢相信,后来的侯孝贤会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

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侯孝贤?

你肯定想不到,竟是一本书。

他在访谈中,也曾多次提到过这本书——沈从文的《从文自传》。

说起这本书,还有个来历。

那是八十年代初,台湾新电影运动刚刚开始,一大批年轻的电影人留学归来,杨德昌、柯一正、曾壮祥、万仁、小野…他们时常聚在一起,切磋电影理论,谈论老塔、布列松、赫尔左格、布努埃尔的影像风格。

而侯孝贤,也在其中。但他是个另类,既没有留学经历,也没有理论基础,从前拍戏全凭经验和直觉。他听眼前的这群同龄人聊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理论,也觉得好玩、过瘾,听得津津有味。

可是,问题来了。

拍《风柜来的人》的时候,他突然不会拍了。原先脑子里没有“规矩”,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可这回不一样,他开始有意识地去寻找一种拍摄的视角,却总也找不到,这让他很是消沉。

还是好友朱天文,看懂了他的心思,也不多说,默默塞给他一本书,正是《从文自传》,薄薄的一小本。

按照侯孝贤自己的说法,他看这本书,感觉很奇妙。沈从文虽然描绘的是自己的经验和成长,但他是以一种非常冷静、远距离的角度在观看。

正是这一点,帮助侯孝贤找到了一种注视世界的眼光。

它应该是远远的、冷冷的,不打扰的,却有一种别样的温情。

它就像是架在世界边缘的一台摄影机,看着眼前的人们兜兜转转、历尽悲喜,不加评判,也不加渲染,又于无声处,释放一种关怀。

正如沈从文在书中写的那样:

我就是个不想明白道理却永远为现象所倾心的人。我看一切,却并不把那个社会价值搀加进去,估定我的爱憎。我不愿向价钱上的多少来为百物作一个好坏批评,却愿意考察它在我官觉上使我愉快不愉快的分量。

通俗点讲,就是:不解释,不评判,让影像自然流露,自我表达。

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还原这个世界原本的丰富性和多义性,而不是用一种价值、一种情绪,来掩盖其他的可能性。

侯孝贤正是带着这样的眼光,走进了《风柜来的人》。

这让我想起自己有一段时间疯狂读《红楼梦》的经历,以至于那一段时间写的文字,被朋友说成是通篇的“宝黛腔儿”。

但其实,那是不自觉的。

只是因为在《红楼梦》的氛围里泡久了,一时出不来,才会不经意地写出那样的文字。

而在我看来,《风柜来的人》正是这样一部“不自觉的杰作”,它是侯孝贤沉浸在《从文别传》的腔调里,酝酿出来的作品。

正因不自觉,反倒最自然。

影片的故事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没有故事。

它讲了几个风柜的年轻人,晃晃悠悠的生活。赌博、撞球、看片、打架……离开风柜,去往高雄,又回到风柜,再出走。无处安放的时间,在他们身上一寸寸蒸发;无处藏身的空间,逼得他们四处游荡。最后,什么也没有结束,就像什么也没有开始。

看这部电影,最直观的感受,便是“时空的味道”。

侯孝贤通过“长镜头、景框构图和纵深调度”,来营造出整个时空的氛围感。

印象最深的一场戏,是阿清骑着摩托从景深处的公路转弯过来,靠近,下车,沿小路走到自家门前,径直穿过门前静坐的父亲,进门,喝水,出门,走进侧院。

这个过程中,镜头位于屋内,保持不动,顺着门口拍向外面的世界,最远处还可见天空和海面,而门框隔开了昏暗的家和一个无限延伸的远方。

简直太美了。

在拍摄的过程中,侯孝贤和摄影师陈坤厚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镜头远一点,再远一点!

说得多了,陈坤厚回过头揶揄他:“你脑子坏掉了吧。”

一起合作了那么多商业片,陈坤厚当然无法理解侯孝贤如此突然的转变。

这个“远一点”,实际就是侯孝贤从沈从文那里借来的眼光。

也正是因为“远”了,在侯孝贤的电影中,时空才会和人物成了同等重要的存在。他不会让观者把注意力集中在人的表情和动作上,甚至很多场景,人的表情都是模糊的。他更想要呈现的,是人和时空的互动,是人被时空拉扯的那种张力,以及想要挣脱又力不从心的那种宿命感。

对于主人公阿清来说,无法挣脱的时间,是对父亲的记忆。

坐在影院里,看着黑白电影,阿清感到索然无味。突然,毫无防备的,他的意识掉进了记忆的深处:小时候,棒球场上,阿清眼睁睁看着壮年的父亲,被飞来的棒球击中,脑门上落下一个深深的坑,人也成了痴呆。

在这一段的处理上,侯孝贤将影像进行了无缝切换,从黑白电影直接切进了回忆的画面,而回忆上演时,电影的声音仍在继续,最后又切回到了阿清茫然的脸上。

这个处理简直是神来之笔,它将时间的那种绵延的特性,精准地展现出来:过往与此刻不断纠缠,此刻不断死去,过往不断重生。

而我们也终于知道,父亲早早的缺席,对这个男孩究竟意味着什么。

所以,他才要刻意避开呆坐在门前的父亲,他不敢面对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人的落差,更不敢面对这道伤疤,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

可是,当他和别人讲起父亲,却又有掩饰不住地憧憬,他说起父亲带他打蛇的往事,那已是5、6岁时的记忆,却又像昨天一样清晰。

直到父亲去世,他才想起小时候,因为调皮被父亲训斥,父亲用手指弹了他的头,重重的,一点也不疼,原来,父亲也曾那样健壮,那样有生命力。

阿清无法挣脱的空间,是风柜。因为,他是风柜来的人,这是他的胎记。

阿清的整个少年时代,都在风柜里游荡,就像是一股关不住的风。

他和几个小伙伴,到处嬉闹、惹事,搭讪女孩,打来打去,更多时候无所事事……直到风柜再容不下他们,于是去了高雄。

可到了高雄,才发现这个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无奈。

阿清和阿荣、郭仔,被人哄骗,买票去看欧洲片。不想,上了三楼,才发现这里空空如也,只是一座尚未完工的大楼,连对外的一面墙都还没砌好。

侯孝贤在此时,再次运用了“景框中的景框”这一构图方式。于是,作为观看者的我们,看着屏幕上的他们,而他们,则透过空墙所形成的“屏幕”,看着外面的高雄,这座繁华的城市。

那一刻,一切豁然开朗,原来,对于眼前的这座城市来说,阿清他们不过只是看客。除了受骗,除了远远地欣赏,这里根本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阿清在这里,喜欢上一个叫小杏的女孩。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小杏,就和高雄一样,都是阿清玩不起的游戏。

或许,在风柜的撞球室和牌局上,阿清还能叱咤风云,可离开风柜,到了这里,唯一的结局,只是一败涂地。

影片的最后,郭仔将去当兵,阿荣梦想靠卖磁带发家,却根本没有销路。

于是在高雄的闹市中,阿清一跃上了椅子,不顾一切,大声开始吆喝:“当兵大甩卖!三卷五十块!当兵大甩卖!三卷五十块!”

镜头一个一个闪过,照向匆匆的行人,照向卖菜的大娘,照向喧闹的尘世,照向各自奔忙的芸芸众生……

而阿清的声音,渐渐低微,直到消融在这个世界里,化作无声,也化作喧闹。

他不过只是这芸芸众生中,并不独特的一个。

如果不是电影给了他100分钟的时间,或许根本不会有人记得这个从风柜来的人,这股想冲破风柜的风,是怎样被现实所困,怎样颠沛流离。

在《从文自传》中,还有这样一段话,刚好可以看作是《风柜来的人》的缩影:

尽管向更远处走去,向一个生疏世界走去,把自己生命押上去,赌一注看看,看看我自己来支配一下自己,比让命运来处置的更合理一点呢还是更糟糕一点?若好,一切有办法,一切今天不能解决的明天可望解决,那我赢了;若不好,向一个陌生地方跑去,我终于有一时节肚子瘪瘪的倒在人家空房下阴沟边,那我输了。

最终,阿清输了。他没有为自己赢得一个新世界。

而侯孝贤赢了。他走进了自己崭新的电影生命里,成为了后来的侯孝贤

 短评

小毕青春期了,小毕还打架,小毕初恋了,小毕很伤心

5分钟前
  • 火山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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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院放的电影就是《洛可兄弟》。

6分钟前
  • 影志
  • 还行

少年的时光就是晃。用大把的时间彷徨,只用几个瞬间来成长。

10分钟前
  • 艾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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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侯孝贤初立风格之作,实而亦不逊于此后的数部"手册十佳"。2.中远景长镜与心理蒙太奇并用,自然流畅,云淡风轻。3.青春与乡土情结,斗殴和台球母题。4.纸上扁虫外勾画曲线+父亲打蛇(几日后风干为皮)记忆的交剪。5.欧洲彩色宽银幕电影=空楼洞景,[洛可兄弟]。6.延后音桥+车站送别噪音掩声。(9.0/10)

12分钟前
  • 冰红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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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霍却不知是挥霍,爱惜而无经验爱惜。好像河边自家的果子,以为随时可取,可怜果子竟落水漂走。又如家中坐久了的木凳,却忽然遍寻不着。老年了才恭恭敬敬地晒太阳,其实那东西与少年时有何不同?而最要命的是那种劝也白搭的伤感;或者相反,阳刚得像广东人说的"死鸡撑锅盖"。——阿城说的。

16分钟前
  • 狄飞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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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孝贤的片子总是充满质感,太过熟悉反而恍然若梦的气息,仿佛透过大荧幕逼近你,不知不觉让你沉浸。在他特有的笃定、克制、不疾不徐的叙事风格里,从剧情、人情、甚至微小清淡如夏夜虫鸣的细节中,蓦然看到生活本身。导演手法朴实,却直达目的;很高级,也诗意。

19分钟前
  • Oliv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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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影节说起的看完洛可兄弟后本片再次遇见的奇妙体验终于发生在我身上了!实际上未看过洛可也不是坏事,因为一旦看过便是终极剧透。其实更奇妙的体会在于重温阿玛柯德后紧跟本片,少年故乡青春永恒主题在不同的大师手里滋味万千又一脉相承,各自记忆里的地名与悲欢在跨越语言和时间的共通电影语言里永存

23分钟前
  • 甘草披萨
  • 力荐

那是他们看过的最昂贵、最震撼的电影——俯瞰高雄,原来他们比自己想象的还微小。

28分钟前
  • 哪吒男
  • 推荐

要是你以为是“出柜的人”……风柜是个地名。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侯式电影,相较喜剧风格的“贺岁”三部曲,配乐风格一变,画面和内质立刻就感觉内敛起来。总的来说,1983年算是一个新侯的起点。据说其中某些转变是因为看了《沈从文自传》。

30分钟前
  • 恶魔的步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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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扇门开开关关,那些人进进出出,那镜头摇摇晃晃,顺着楼梯从下往上。那风柜来的少年就这样在懵懵懂懂中成长。这故事里有少年无处发泄的精力,对人生的迷茫,也有突然间就想明白的顿悟。犹如那句话一样:少年的时光就是晃。用大把的时间彷徨,只用几个瞬间来成长。

34分钟前
  • 方枪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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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喜欢结尾的处理,大声的吆喝让角色以及电影本身的情绪都有一个宣泄的出口。可以从中引申出很多东西,或者也可以看作是告别。生活与回忆

35分钟前
  • 桃桃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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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时光就是晃。用大把的时间彷徨,只用几个瞬间来成长。

38分钟前
  • 深山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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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总是无疾而终

41分钟前
  • Yolan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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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期只是一次对家庭的暂时否定、对友情的过度调用以及对爱情的盲目忧伤,青春的逝去于是成了宿命一样的回归,而它的短暂也说明真正的自由主义者在中国的文化里一定是不受欢迎的。看过的电影总是忘,对青春这样的词汇已经脱敏,真的是老了。

45分钟前
  •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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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的青春片都是很能带来相似的感觉,看,这也是我的青春啊!挥霍却不知是挥霍,爱惜而无经验爱惜。

49分钟前
  • 高冷的鸡蛋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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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是必经之路,青春无神话可书。电影娓娓道来家庭故事,默默叙述少年迷惘,是侯孝贤一贯的平淡而隐忍的风格,真实不矫饰的生活气息。风柜让我想起九份,《恋恋风尘》的爱情无疾而终,《风柜来的人》则停留在羞于启齿的阶段。被时代洪流裹挟下的年轻人,不知未来,何谈去爱。年轻的豆导。朱天文编剧。

50分钟前
  • 晚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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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热评:少年的时光就是晃。用大把的时间彷徨,只用几个瞬间来成长。言语虽短却又直击人心,看过太多青春片,已经很久没有触动我的了,这部片子值得一看

51分钟前
  • 李峋(已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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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下 钮承泽的演出太出彩了!青春的躁动、孤独、没心没肺、 重情重义、复杂的心思都表达得酣然畅快。如果说那就是他自己,能够不受摄影机打扰把自己表现得这么真实也是很不容易的。故事一如老侯其它片子那样散乱平实,实则有他的精神贯穿始终。结尾将视野扩大到普遍人群,在叫喊中推向迷茫的青春高潮。

54分钟前
  • U 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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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分迷惑搞不懂,为什么明明一部台湾电影,却好像在拍山西老家,我那些朋友的故事”——贾樟柯

58分钟前
  • 丁一
  • 还行

风柜的海边挑逗四人舞及高雄的楼顶彩色大银幕。另外,豆导估计终于能够住上高雄最顶尖的豪宅了。

59分钟前
  • 水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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