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片意大利 / 法国1963

主演:伯特·兰卡斯特,克劳迪娅·卡汀娜,阿兰·德龙,保罗·斯托帕,里娜·莫雷利

导演:卢基诺·维斯康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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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3-10-05 02:50

详细剧情

 长篇影评

 1 ) 《豹》:维斯康蒂的完美意淫




经历过疯狂看电影的那段时光,电影从生活中慢慢退出了重要位置,整整一年里所看的影片屈指可数。同样当写影评也不再成为一种负累,反而更有耐心从碟藏中翻找一些没有看过的碟片,《卡比利亚之夜》和《豹》是最近沉下心来看过的两部意大利影片。有趣的是这两部影片的导演费利尼与维斯康蒂在当年是相互敌视的冤家对头,而如今都成为影迷敬仰的意大利电影的大师。

尼采在其著作《道德的谱系》中强烈崇尚贵族道德反对基督教信仰,认为贵族道德的核心所具备的活力正是现在所缺失的。尼采对贵族道德的推崇曾被称作“贵族激进主义”,这样的倾向性也缘于尼采一直以波兰贵族的后裔自居。影片《豹》的导演维斯康蒂也是意大利贵族的后代,而影片改编的同名小说的作者朱塞佩同样来自于显赫的没落贵族家庭。基于同样的缘故,因此对影片《豹》的解读始终无法脱离那种倾向性。

影片展开的历史画卷宏大而华丽,当红衫军冲入西西里岛的巴勒莫城,远景下的战争场景仿似一幅油画。意大利的统一带来了划时代的变革,影片的主人公萨利纳亲王站在历史潮流前无奈地说:“我们曾经是狮与豹,而取代我们的是犲狼与土狗。”这样的嗟叹是对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的无奈同样也是对曾经辉煌的缅怀。我们不妨以小人之心度大师之腹,朱塞佩和维斯康蒂又何偿没有酸葡萄的心理,曾经的贵族们是狮与豹,取而代之的资产阶级则是犲狼与土狗,在影片之中新兴资产阶级的代表卡罗杰洛贪婪地敛财,而与之对应的是萨利纳亲王的不凡风骨。

如果说尼采一直推崇的贵族道德切实存在的话,那么影片中的萨利纳亲王或者就是秉承这一优良传统的最后贵族。萨利纳亲王这一人物被影片塑造得有够完美,作为一名显赫家族的掌控者他并没有固步自封,当加利波底的红衫军带着枪炮声滚滚而来时他也并不恐惧,他明白时代的变革不可阻挡,所以也并不抗拒革命的到来,因为他明白意大利的统一乃是大势所趋。聪明如他,更是帮助他的侄子唐克雷迪,这个破落贵族子弟去投机革命,并且促成卡罗杰洛的女儿与唐克雷迪的婚姻,一场金钱与门底交换的政治联姻。尽管他是如此讨厌卡罗杰洛这样的人物,但面对时势他仍然会采取妥协,因为保护自己的家族更是他所负的责任。

萨利纳亲王尽管对时势有着无奈而又聪明的妥协,但却在关键处仍有坚持,当都灵遣使请他参加议会,他却婉拒了这一邀请,仍旧推荐那个暴发户人物卡罗杰洛。他虽然明白他拒绝的是新潮流新势力,但他更愿意坚守住最后的立场而不愿附炎趋势,我们孤且称之为贵族的节气。当他在舞会上斥责那位得意忘形的意大利皇家军官,在这位老迈的贵族身上真的可以读到那份自始至终的清醒与尊严。

影片中另一位年轻贵族唐克雷迪却是与萨利纳亲王截然相反的立场,他虽然挂有伯爵的头衔但由于家族的衰败,使他最终只能沦为无产者。他的身上有着与资产阶级暴发户卡罗杰洛一样趋利主义本质,所以他投机革命,加入到加利波底的红衫军,因为这让他看到了让自己上升的途径。而当加利波底最终将胜利果实转交给撒丁王国时,唐克雷迪又投奔到了皇家军队,转而讥讽起自己曾参与的红衫军。或许是家庭衰败背景令唐克雷迪更迫切地希望出人头地,功利主义驱动下的他最终只能是犲狼或土狗,他与高贵无缘。

实际上尼采所奉行的贵族道德一直以来都只是原古式的图腾,可望而不可及,在封建制度的延续地漫长岁月中这种最优良的东西实际上正缓缓流失,在大部分贵族的身上早已找不到了。在资本主义制度日渐替代了封建制度的变革中,那些失落的贵族后裔们免不了又惦念曾经的美好与高贵的生活,而在意大利这样的变革从来都不曾彻底过,旧的没有被全部击碎,新的登台又仿佛左右逢源,剪不断理还乱。萨利纳亲王的形象是维斯康蒂与朱塞佩对过去美好的一次意淫,他们无法再回到过去,更无从推倒重来,只能让萨利纳亲王在意大利变革的浪潮前保持着最完美的尊严与高贵。



文:眉间尺

 2 ) 永远沉睡在梦里的挽歌

《豹》这部电影里有我最梦寐以求,又求之不得的那种美(仿佛是陈列在博物馆里,样品一般的美),导演维斯康蒂则符合我的一切幻想 ―― 既有钱,有地位,还有品味(只有在特殊的阶级环境下经年累月的熏陶所形成的艺术修养)。 萨利纳亲王说“我们曾是狮与豹,而取代我们的是豺狼与土狗”。其实狼还算有血性,狗至少还有忠诚,现在我们这里才是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蛆虫一般的人了。但讽刺的是,我们都会自认高贵。 《豹》也记录下了两种男人的两种美。一种是阿兰·德龙的美貌;另外一种便是伯特·兰卡斯特的气韵。如克劳迪娅·卡汀娜(CC)说年轻的阿兰·德龙是葡萄酒,那么令她亲自邀舞的伯特·兰卡斯特便是盛所有酒的黄铜杯盏。精美的纹饰由于年深日久而褪去了气宇轩昂的华丽,拾在手中却有浮雕细腻的质感和岁月流传的格调,那是属于失意者的骄傲。他是可以珍藏在记忆里,即使不将他经常翻出来看,也永远不会遗忘的人。 而在电影之外,我当然认为阿兰·德龙与罗密·施耐德最般配。但在他演的电影里,我始终认为蜜糖色肌肤的CC和彼时容颜完美的阿兰最相配,罗密太端庄典雅,而CC和他同样都是精致又野性,并且都那么野心勃勃,两人之间的情欲与好似爱情的几分娇嗔与嫉妒混杂,即使如电影里所言“爱情,头一年像火焰,之后三十年像灰烬”,也无法否认当下看上去确实是好一对贪婪又俊美的可人儿。 阿兰·德龙的独眼是我看过的,影史上最邪魅狂狷的一个造型,后来的男星根本不懂,或压根理解错了这个词的真正含义(当然如果真有这么一种形容外貌或气质的词汇),那是一种最精致的英俊与邪恶混合在一起,浑然天成,他们当然望尘莫及,难以望其项背。那是可以忽视庸俗,腐朽,与薄情的美。 影史上最长,最盛大的一场舞会,我已经快记不起它的全貌,耳边通常只是响起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二圆舞曲。目不暇接的衣香鬓影,奢华繁复,空虚荒谬,几近于糜烂,与日薄西山的倾颓感,尽管依旧迷醉,但总归会有一种强烈的隔阂感,但那也是一种美妙的隔膜。

 3 ) 《豹》--那么得维斯康蒂

Criterion的这张碟拿到手已经快2年了,直到两星期前才终于有机会把它看完。本来去年意大利影展的时候想带她去看的,后来因为该死的G.O.没有成行,不想竟又等了那么长时间才想起,不胜唏嘘啊......


故事讲的是1860年的西西里,加里波第的红杉军正在轰轰烈烈地席卷亚平宁半岛,哈布斯堡王朝的力量正在逐渐被挤压出局,撒丁王国的精英们则在雄心勃勃地推进意大利的统一进程。面对眼前的剧变,旧时代的代言人萨利那亲王不得不审慎地思考局势,并处心积虑地采取行动以便保护自己和家族的利益。年轻的阿兰德龙饰演亲王的侄子,一个参与革命却又极富智慧的投机者。影片以亲王家一年一度的回老家度假并促成自己侄子和当地新权贵联姻为主线,刻画了加里波第革命,意大利统一运动背景下,旧贵族和新兴阶级间的相互矛盾,斗争,试探和结合。既描绘了贵族时代在风起云涌的革命中摇摇欲坠与无可奈何的逝去,也对所谓的革命进行了不露声色的嘲讽。亲王的名言“要想保持现在的一切不变,必须改变所有的一切。”便是对此最好的注解。在我看来,这一近乎先验主义的宣言不仅适用于意大利,也是适用于世界各地的。革命后,亲王的侄子和同僚们马上换上了政府军的制服。在最后那场近50分钟,可称冗长的舞会上,因革命而崛起的新兴阶级们,已经自觉地接过了旧势力的权杖,甚至连生活方式都是一样的模仿。变化只在于那城头变换的大王旗,和神似与形似之间的无尽辩论而已......

"我们从前是狮和豹,现在取代我们的将是豺狼和土狗!",高贵傲慢的萨利纳亲王最终还是不得不以“与时俱进”的心态去面对时代的剧变,即便那意味着要牺牲女儿的幸福,意味着要低下高贵的头颅去与暴发户联姻,意味着千百年贵族价值观的崩裂,意味着...... 对于亲王和他的家族来说,高傲地妥协似乎已是最佳的选择,毕竟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定位了自身利益的代言人。然而,面对自己所在的阶级和时代无可挽回地衰落,亲王内心的失落与悲戚,却又是难以掩饰的。他以自己亦所不齿的方法保全了家族的利益,却在精神上迅速地衰老了。维斯康蒂的镜头语言恰到好处地抓牢了亲王细微而又内敛的心理变化。在结尾那场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舞会后,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的萨利那亲王,拖着孤单而又疲惫的背影,一步步地淡出了我们的视线,也宣告了一个高贵时代的终结。在那之后,一个崭新的意大利出现在欧洲的版图上,后起之秀的她野心勃勃,意图重现古罗马的辉煌,然而裹挟着太多旧有势力的统一,又使他步履缓慢,举步维艰,终于在经历了力不从心的两次世界大战与法西斯的喧嚣滋扰后,撒丁王朝金瓯坠地。做为这一时代剧变的亲历者之一,《豹》这样一部鸿篇巨制,正是维斯康蒂对于其来自的贵族阶级的一曲悠扬动人的挽歌,祭奠着曾经的优雅,奢靡,高贵......

2007-11

 4 ) 《豹》:献给贵族的史诗

所谓史诗片,一般是指场面壮观、布景华丽,环绕着宏大抒情的主题音乐,具有很大可看性的那些电影。从外表看,维斯康蒂的《豹》具有史诗电影的一切元素:油画般的画面质感、规模宏大的战争和宴会场面、大批的人物角色和景观式的豪华布景。但《豹》不仅仅是电影类型学上的史诗片,它是真正的史诗。它容纳的“历史与阶级意识”,它所反映的“旧制度与大革命”,它表现一个时代所具有的时空感,它对其主人公(英雄)贵族阶级的礼赞使得它最大程度地接近于史诗原初的定义,仅有的区别在于,它不是关于一个民族的,而是关于一个阶级的。
      罗杰·艾伯特说《豹》是一部由唯一可能执导它的人导演的电影。这话初听来像是废话,仔细琢磨却很有道理。电影导演中贵族出生的本就不多见,像维斯康蒂这样纯正的大贵族出生的几乎绝无仅有。维斯康蒂家族在意大利历史中地位显赫,在马基雅维利的《佛罗伦萨史》中就能看到这个家族活动的身影。因此维斯康蒂同《豹》中的萨利纳王子一样,属于“旧统治阶级中的一员”,拍这部电影,就像拍他的家事。而维斯康蒂不仅是位贵族,还是位马克思主义者,他深受马克思主义历史观的影响,体现在《豹》中,就是将欧洲近代革命表现为阶级之间的更替和变动。大贵族加马克思主义者,这种奇妙的组合决定了维斯康蒂与《豹》之间彼此归属的关系,也奠定了本片历史感的情感基调。
      《豹》是献给贵族的史诗,但却是一首挽歌式的史诗,它表现的不是这个阶级上升时期的丰功伟绩,而是它不可避免的衰落和灭亡!历史上,每当贵族没落,被新的阶级取代,就会有人唱起挽歌,2500年前,王政时代的希腊贵族被代表民主制的平民阶级取代,品达就为他们唱起了挽歌。在现代电影中,表现贵族精神没落和新阶级崛起的,据我所知,还有雷诺阿的《大幻灭》。与雷诺阿那种旁观者的睿智和清醒不同,维斯康蒂无法斩断他跟这个阶级的血脉联系,对他来说,表现贵族精神的衰亡就如同表现自己的死亡一样,在《豹》的主人公萨利纳王子那里,我们听见的彷佛是维斯康蒂的内心独白。
      不过,话还得从历史上存在过的贵族这样一种“生物”说起。无论是已经普遍民主化、强调个人权利平等的西方,还是充斥着暴发户和特权阶层的中国,贵族都是一个人们十分陌生的词,据说这种“生物”已经灭绝很久了。即便在仍旧存在贵族的时代,普通百姓对他们也是相当不了解的。萨利纳王子家的神父在酒馆里对那些平民这样描述贵族:“你所说的贵族很难琢磨,他们所生活的那个世界,是他们用经历了数个世纪的烦恼和喜悦创造出来的。那些你我觉得微不足道的事情,对他们却至关重要。我并非说他们是坏人,完全不是,他们与众不同,我们认为重要的事他们不会在意,我们觉得无所谓的事他们反而担心。比如说,在萨利纳王子看来,若赶不去杜纳福卡特度假,那简直是悲剧,但要是问他如何看待革命,他会说并没有革命,一切如故。”这位神父尽管每日和贵族打交道,他对这个阶级的了解也相当表面,他只知道他们“与众不同”,却并不了解究竟不同在那里。在外人看来,贵族首先要占有大量的财产,但谁都知道,财产与贵族肯定不能划等号。也许有人会说,之所以财产多并不代表他是贵族,是因为贵族首先要有贵族气质。《豹》里有一段话很好地说明了贵族气质的养成和财产之间的关系。萨利纳王子对商人兼议员卡洛吉罗这样描述他未来的女婿,塔克罗迪王子,“也许没有人能像塔克罗迪那样高贵、敏感、迷人,除非他的祖先大肆挥霍,至少在西西里是如此。”贵族气质的养成不仅需要大量的钱,而且需要把钱不当钱,这可能是贵族的原罪,也是他们不可避免衰落的根源。
      一个阶级和一个人一样,最能体现他的素养和精神特质的不是他春风得意之际,而是他处在困苦中,濒临死亡之时。维斯康蒂要为他这个阶级“立言”,也选择了这样一个时刻。电影中的萨利纳王子是贵族阶级的代言人,他张口闭口“我们”、“这个阶级”,但这个人物并没有丧失他自身的个性和魅力,相反,维斯康蒂没有让这个人物说多少关于贵族阶级的正面的言论,他仅仅通过塑造这个形象,通过让观众感受这个形象,来表现贵族精神。萨利纳王子首先是一个有负罪感的贵族,他深知贵族阶级有着无法救赎的原罪:“25个世纪以来,我们所肩负的伟大文明皆来自外部,而非由我们创造,不能称为我们的文明。2500年以来,除了殖民者我们什么都不是。”对一部分人来说,贵族作为一个阶级之所以垮台是由于他们自身生命的堕落;对那些真正的贵族来说,仅仅是由于背负上了某种负罪感,仅仅是由于这种负罪感压抑了他们的生命意志。电影中的萨利纳王子,一开始保持着旺盛的情欲生命,他一边对宗教保持着狡黠的敬意,一边又到巴勒莫去找妓女寻欢作乐;后来,随着革命和政治局势的变动,随着他对以卡洛吉罗为代表的资产者一步步审时度势地退让,他的生命意志也一步步衰弱了,他这样拒绝来邀请他参加新政府的官员希弗利:“西西里人的愿望,就是沉睡在梦里……所有的呐喊,甚至最暴力的,都是渴望遗忘,寻欢作乐是为了遗忘,枪林弹雨是渴望死亡,啜饮甘甜的饮料,都是为了最终的安宁,也就是死亡。”西西里这块古老的土地,俨然成了与它同样古老的贵族的化身。随着塔克罗迪王子和卡洛吉罗的女儿安杰莉卡之间的联姻,萨利纳王子知道未来的新人已经登场了,在祝福他们之后(“今天,没有什么比这对新人更美”),他独自一人来到书房,看着墙上《临死的圣地亚哥》的画像,开始思考死亡的问题。贵族的强力意志日渐萎缩,至此达到了终点,用弗洛伊德的术语来说,就是死的内驱力占了上风。然而,对于不缺乏信念的贵族来说,他的生命不单单是一个自然生命,生命的死亡不是消失和灭亡,而是某种复归,是与永恒的生命、绝对的理念结合在一起。晚会结束后,萨利纳王子独自走回家,半路他来到一个广场,突然单膝跪下,朝着天空默祷:“虔诚的星星,何时我才能远离尘世的一切,在永恒不变得世界中得到永生。”
      维斯康蒂没有蓄意美化贵族,他深知,他们除了是精神的高贵者,同时也只是“乱世中的凡人”,在残酷的历史变动和阶级更替中,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采取非常实际的行动,在面对现实的政治斗争时,他们并不是一群爱幻想的生物。尽管深知他们作为统治阶级,“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电影中的萨利纳王子采取的每个行动都是这个阶级的自保行为,其中最重要的行动就是支持侄子塔克罗迪迎娶资产者的女儿安杰莉卡,他知道这是历史为贵族留下的后路之一。在这种典型的优雅的贵族的儿子加富有的资产者的女儿的婚姻中,贵族中的一部分(像塔克罗迪那样年轻、有远见又现实的人)通过与资产者的联合转化成新的统治者。而萨利纳王子自己,由于过重的历史包袱和斩不断的精神联系,毅然承受了降临给这个阶级的命运。
      《豹》的史诗性离不开它厚重的历史感,历史感又首先表现为一种鲜明的阶级意识。它表现的是一个变动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贵族的衰落又是同资产阶级的粉墨登场分不开的。时代变动的主题在《豹》的第一个场景里就凸现出来,画面中首先出现的是一个庄园的外景,随着摄影机的缓慢移动和镜头的推进,观众发现萨利纳王子一家正聚集在客厅里开家庭祷告会,这个画面持续数秒之后,虔敬的祷告声逐渐被屋外传来的嘈杂声替代,有仆人来通报说,在花园里发现了一个士兵的尸体。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后,家庭神父画着十字在那里说,“这是一场革命”。
      在正面表现资产者的登场之前,《豹》首先表现了旧统治阶级内部联合的瓦解,也即天主教会和贵族阶级之间的分道扬镳。电影中的这位家庭神父,除了充满满脑子的教条之外,是个腼腆而怯懦的人,他预感到时代的变动将给教会带来的危机,却完全不知所措,只希望通过用教条束缚贵族,使他们承担起全部的责任。宗教精神的衰落还可以从萨利纳王子那位虔敬的夫人身上窥见,她用她敏感、脆弱的神经和遇事哭哭啼啼的作风印证了尼采关于基督教已蜕变成一种感伤的宗教的断语。教会和贵族都彼此猜忌,担心对方会率先出卖自己,神父担心贵族阶级会以牺牲宗教为代价,“与自由党人,甚至共济会达成协议”,来瓜分教会的财产。而萨利纳王子也知道,“宗教如果靠牺牲我们,得以拯救自己的话,你以为它不会这样做吗?”
      在这种统治危机之下最先作出反应的是萨利纳王子的侄子塔克罗迪,他深知“万物要保持永恒就必须作出改变”,因此在革命爆发之际,他最先以贵族的身份参与进去。维斯康蒂用一个充满象征意味的远景镜头表现塔克罗迪离家参加加里波第军队时家人的送行过程。一条大路从萨利纳王子家的庄园一直延伸到远处地平线上,骑着马的塔克罗迪在这条路上渐行渐远,近处,家人们怀着忧伤和前途未卜的心情目送他。对于地平线的尽头是什么,这里的人还很陌生,但是一切都预示着那边的行动将改变这个世界的面貌,而他们中最优秀的成员之一已经主动去探知究竟,他也将因此而成为新时代的新人。
      《豹》不仅塑造了萨利纳王子这样的贵族形象,也塑造了卡洛吉罗这样的资产者。不难看出,维斯康蒂看待资产者是带着有色眼镜的。在他的电影中,卡洛吉罗在高贵的萨利纳王子面前,多少显得像个小丑,他缺乏像鲁宾逊那样作为新时代的开拓者的顽强精神,却不乏巴尔扎克笔下那些人物的贪婪和投机。电影借穷画家希斯奥·杜梅之口说出了平民眼中的资产者形象:“殿下,‘真相就是’他很有钱,也很有影响力,他是个吝啬鬼却魔鬼般机灵,你该看看他去年四五月的模样,他像蝙蝠一样来往穿梭,坐马车骑马骑骡子,走路风雨无阻,他经过的地方会结成秘密组织,为将要来的人铺路,他是个灾难。这只是他事业的开始,再过几个月,他会成为都灵议会的议员,再过几年当教会财产被拍卖时,他不费分文,就能占有马拉及冯达希罗的财产,最后他会成为全省最大的财主,这就是卡洛吉罗,未来的主宰者。”在《豹》里,维斯康蒂吸收了马克思的阶级学说,但他并不认为阶级的更替包含某种进步过程,在他眼里,历史充满强力意志和所谓“赤裸裸的真相”。电影中的萨利纳王子说,“我们是豹子是狮子,取代我们的是豺狼土狼,所有人——豹子、狮子、豺狼、土狼,都觉得自己很高尚。”有统治能力的人,都是务实的人,像加里波第这样的理想主义者是注定要失败的。而卡洛吉罗这样的人尽管和萨利纳王子一样“没有幻想”,但“他能在所需之时创造幻想”,也即通过正义、进步等口号为自己的行为提供合法性证明。
      萨利纳的王子已经没有了创造幻想的能力,“他跨越了两个世界,在两个世界里都感到不安”,现在他只想沉睡和到永恒的世界中寻找安宁,于是,在最后一幕里,我们看到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广场镜头的阴暗里,这是谢幕和告别,不仅为萨利纳王子自己,也为那个古老的阶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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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 維斯康堤寫給貴族與歷史的悲歌

改編自朱塞佩·托馬西·迪·蘭佩杜薩同名小說的《氣蓋山河》,由意大利導演盧切諾·維斯康堤來執導再合適不過。大貴族出生的維斯康堤與主角Salina親王(畢蘭․卡士打/Burt Lancaster飾演),都面臨著時代的巨變、舊統治階級的衰落,同理心致使兩人有著相貼近的視野,連很多鏡頭都是從Salina親王的第一視覺而拍下。煙花式的華麗盛放,跟著是徐徐散落與消失,這電影像一場盛宴舞會,當在金碧輝煌的大殿裡舞過之後,Salina親王也最終疲憊地看著這一切走入歷史或回憶。

1860年的春夏交際,意大利正值風雨飄搖,西西里島農民起義的爆發,遭到波旁王朝政府軍的鎮壓,青年意大利黨人加里波第率千人團前往援助;5月,加里波第在西西里島西部的馬爾薩拉登陸消滅政府軍,之後波旁王朝覆滅,西西里全境獲得解放,而此時曾受波旁庇蔭的Salina家族,理應對加里波第的勢力到來感到恐懼,但Salina卻活得十分逍遙:一方面,他早就跟解放者們達成交易,確保私宅私產不受侵犯;另一方面,他認為(小說中有交代)「紅衫軍」及其領袖在軍事上取得的偉大勝利,其實沒能動搖這個國家的根基,而在政治上加里波第只是一枚棋子,西西里的末代貴族還未到時候走向真正死亡,統一運動仍然有太多的不徹底性在內。

至於影片的直譯名稱《豹》,既是Salina家族的一個代表符號,亦暗喻了主角的一些重要特點。他的強壯健魄身型,同時又擁有像豹一樣清醒的目光與敏銳觀察力,即使新政府官員Chevalley前來說服他擔任參議員,以改變西西里現狀之時,Salina親王也如道破了時局般,說到:「我們是豹(Leopard),是獅子,我們的位置會給豺狼或狼所取代,而不管是豹是獅,是豺是狼,我們所有人都會繼續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戲中的親王與神父兩個角色,象徵舊統治階級中貴族和教會的同盟關係,兩者雖然有重疊的互惠利益,但於新浪潮的衝擊下,也漸漸出現了分歧。影片的一開始朗誦的《玫瑰經》場景,代表了貴族們仍對天主教保持的虔誠與尊敬,然隨著故事發展,Salina親王去找妓女尋歡作樂(暗示著背叛),到他回答神父「教會是不朽的,但我們作為一個社會階層並不是,如果今天教會必須犧牲我們才能生存下去,教會亦會如此行」的公然不滿,便可知這關係已有瓦解跡象。而舊貴族與新興資產階級的距離、差別,亦在影片中得到表現,最令人印象深刻是舞會那一場戲,當Salina親王望著如自己年輕時代的侄子Tancredi(阿倫·狄龍/Alain Delon飾演)與未婚妻共舞後,仍和貓一樣(豹是貓科動物)展示出優雅的氣度,但緊接下來未斷的鏡頭,即記下了市長(代表新興資產階級)鼠頭鼠腦的姿態作為對比。導演維斯康堤注重細節的拍攝,讓電影充滿魅力,他無意要贊美舊貴族,可潛意識中,維斯康堤仍對新資產階級有著不屑、諷刺的態度。

《氣蓋山河》作為獻給舊貴族的一首送別曲,也有關於衰老、死亡的副線在旁盤纏。Salina親王在尋歡後的早晨顯得是神采飛揚,但到神父望到他洗完澡時一絲不掛的一段,Salina親王已表達出對年邁的一些感慨。片中的舞會進行期間,親王獨自一人來到書房,看著以前不曾留意的墻上畫作,此情此景,有種年老被世界遺棄的感覺在充斥。古式的書房外是熱鬧笙歌的輝煌榮華,而書房內,孤獨的親王卻思考起死亡的問題。他像一頭垂暮的老豹,流連不捨地望著年輕的新一代,與Tancredi未婚妻Angelica跳的那支舞,Salina親王仿佛看到舊時的情人,卻更添無比的傷感。晚會即將結束,又一輪的快步舞曲再次響起,好比這漫漫長夜難望見盡頭,到真的所有奔放狂野都停止了,現場只剩下清冷與蕭索,疲憊的親王,在回家路上突然單膝跪下,向晨星默禱,表達了只有從西去中才會得永生的迫切渴望,這嚮往死亡的淒美,在後來維斯康提的《魂斷威尼斯》內,也得到了類似的延續。

電影版的《氣蓋山河》,不但吸收、傳承了原著的主旨和悲情色彩,亦用一場場豪華壯麗的背景設置促使觀眾延伸到其它名著巨作的聯想之中(如普魯斯特《追憶逝水年華》的第一卷《在斯萬家那邊》)。導演維斯康提的筆法豪邁與纖細並存,片中對「鏡子」的設置更是一絕,當Salina親王第一次看見鏡中的自己是如他侄子影像般帶著朝氣,到第二次在洗浴後站於兩面鏡子之前,他已看到自己的衰老;而臨近舞會結束,親王再在鏡中凝望自己快將步入死亡,一滴眼淚即從他臉頰流下,三個「鏡子」場景,看到的親王形象都是有所不同,它像時間的座標,見證著舊貴族勢力的衰退與漸亡。同樣,親王的宮殿佈置也是營造出殘舊的感覺,他的侄子Tancredi帶領著未婚妻Angelica進入這寬敞的空間,寓意要讓Angelica瞭解她將會加入的世界,那迷宮般的場景象徵了Tancredi家族的龐大和複雜的關係,而安放在破落場景內的歷史感油畫,正好代表曾經輝煌的貴族已經是一蹶不振。

為《氣蓋山河》配樂的意大利作曲家尼諾·羅塔,對這段所譜寫的旋律,也是帶給人有種美好泡影的幻覺,並暗指著貴族生活如春夢一樣的快將消逝。他在電影中的顯著成就,不只因為寫了那些令觀眾有美好回憶的優美旋律,而是能把握影片的感情色彩,起到推動情節的作用。尼諾·羅塔的傳統創作風格,亦和影片的氣質達成了一種微妙的相配,其用音樂勾勒出西西里的風土,成為大家對當地的一個最直接的印象,他之後更以《教父》、《教父續集》的電影配樂,享譽全球,且憑藉《教父續集》的原創音樂,獲得了意大利作曲家中的第一個奧斯卡榮耀。

現再看蘭佩杜薩的原著小說,不僅是19世紀60年代的寫照,亦是整個意大利歷史的縮影。在二戰末期,反法西斯與納粹運動興起,被稱為第二次復興運動,左派主張政治權力應該分散,而西西里則重蹈本故事的背景歷史,發生過強烈的分離運動。但隨二戰結束,這些渴望都被人鎮壓,由基督民主黨執政的新中央集權制度的確立,通過扶植當地政客,打碎了西西里的自治夢。這一系列事件,反映上層建築的本質依然不變,原有的經濟集團仍占主導,而現實中的蘭佩杜薩曾因參加過一次世界大戰,致使他對所參與戰爭的猜疑,和會用循環的角度一直在思考意大利及歐洲的問題。書中的歷史觀同電影強化的一種無為、無能的消極感巧妙地搭建聯繫,它暗示了人在如大海一樣的時代面前,無法阻擋海水的潮漲或潮退,你若是浪漫主義者,即便擁有像豹一樣勇猛的改革勇氣,亦容易被大浪吞去。優雅的貴族們精神如何地高貴,都不及勢利的小人懂得怎樣生存,在豺狼總是當道的歷史中,只有那些所謂「務實」的人,那些識得用手段討好各方面的人,才有機會留下。

「假如我們要保持現狀,現狀就必須改變」,《氣蓋山河》的借古諷今意味不言而喻,放在幾十年過去的今天之中,仍有強烈的啟示性。最近馬來西亞大選,執政集團國民陣線雖通過舞弊行為,打壓了獲大多民眾支持的反對黨聯盟人民聯盟,取得暫時性的勝利,可是新勢力的襲來不可逆轉,舊政權走向衰亡成為歷史的必然。只不過,這場革命是否如很多國家的「變天」一樣,只是統治者的改朝換代,成未知之數,而無論原著或電影,《氣蓋山河》都懷疑了歷史進步的可能性,一位位新執政者口中的美好愿景,就像戲內盛大舞會般的一場夢,當夢醒了,你也會在鏡子裡面看到最清醒的自己,最殘酷的現實。

 6 ) 偶像的黄昏

本来看完就写完的,结果断网,就忘记发了,补发一下。

标题一如既往瞎起的,想说英雄落幕,忽然想到黄昏,索性尼采一把。

看的187分钟的版本老电影,声道感觉不是非常舒服2333,没有那种立体的感觉。

万物要保持永恒,就要做出改变”——这句台词在全片中出现了两次。萨利纳亲王真的很喜欢永恒;后面也几次提到“追逐永恒”;喜欢的爱好——观星 (家里好几个天文望远镜还有一个黄道仪) 也是在观察永恒。

几个关键的点:见到安朱丽娜;打猎;提亲;最后盛大的舞会,陪安朱丽娜跳一支舞。

以为会死在舞会的,平静地睡去,毕竟在那里暗示了那么多次,不管是墙上的《沉思中的蒂亚戈》(没有百度到这幅画的名字,电影里这么叫的),还是面对镜子的喘息,都在体现衰老。

是的,壮士暮年,雄心未已,但终究还是老了。第一处明显体现是在“没有比自认为年轻却听到女儿喜欢上别人更能体现自己是老年人了”,第二次是直观的在舞会看到漂亮的优雅的闲的发慌的小姑娘小伙们。再看到镜中的自己,一下子就老了,是这样,直白的让人心碎。

片名叫《豹》(其实感觉形象跟狮子更接近,可能狮子意象被用烂了吧),印象里,全片唯一两处体现豹,第一次是在提亲的时候,镜头给了挂画特写,一个徽章,盲猜是他们族徽之类的,是蓝色的张牙舞爪的豹;第二次就是那段

“我们曾经是狮与豹,而取代我们的是豺狼与土狗”

(惊 复制这句话还可以有彩色字)

自信又带着一丝执拗,坚信自己的判断;老派,但不同情心泛滥。也许是人生经验丰富,面对动乱与新党,他不放弃领地,也没有像侄子一样追逐革命。面对官职也不为所动:“我不能插手政治,那样便不能全身而退” 在城头变幻大王旗的时代,保全了自己与属民们。“寻欢作乐是为了遗忘”“西西里人自己是自己的上帝”“ 引诱敌人或许还算是种征服,可一旦娶她那便是真正的投降了”。(突然想到教父,同样的保护,同样的睿智,同样的西西里人)

但毕竟时代变了,胜利属于投机者。追随加里波第革命的侄子转投了皇家军,似是而非的普选会操纵选票,玩弄民意,上校和军官们先为加里波第服务之后又背叛了他,洋洋得意地吹嘘着,嘲讽着狮王的落寞。但哪怕卡洛吉罗在电影里作为“新兴资产阶级”被塑造的像一个小丑(在宴会睡着、不受女婿待见,用土地价格评价烛台,谄媚地对待王子,操纵选票),他以及与他同类的投机者也注定要主宰下一个时代。面对注定的落幕,王子并没有顽强的坚守,而是在“两个世界都感到不安”之后恰当的退出舞台,并且高尚地推荐他们作为接任者(推荐卡洛吉罗作为参议员)。可能这就是人性高贵的体现吧。

然而除了政治的大变动,另一处让王子震惊的也许是他自己的衰老。青春无限好,提醒老年人的青春无异于残忍。于是结尾,他走出舞会,跪倒在街道上,向繁星们祈求,以获得内心的安宁。他的身影消失在镜头的阴影里,就好像悄悄退出舞会一般,悄然谢幕了。

几个别的有趣的点:

加里波第 这个人很关键,应该是意大利历史那个时期的重要人物,盲猜是一个真正高尚的革命者。

舞会布景太太太精致了。

舞会女子们的束腰令人恐惧,太细了。

女儿娜塔亚的爱情被塔克罗第背叛也是体现年轻投机者的朝三暮四吧。王子对此倒是看的很清楚:”我们没有足够的钱支撑起这个年轻人的野心”。联姻也是一种自保吧。

神父窝窝囊囊的,也是旧时代人物代表之一吧。

扑克牌样式质感总看着像塑料的2333,也不知道是不是穿帮。

19.11.15 卫津路放映厅 与jue

 7 ) 《豹》:逝去时代的优雅挽歌

虔诚的星星

何时我才能远离尘世间的一切

在永恒不变的世界中得到永生?

——《豹》

时代的变迁如同海浪,时而暗流涌动,时而波涛汹涌,作为个体的人在巨流面前是无力而又渺小的,欲奋匹夫之力,或与之颉颃,或与之同流,然而常常事与愿违,落得彷徨而又荒诞的结局。个体如此,若以共同之财产、声望或者社会网络为根基而彼此羁绊、牵扯的阶层、团体,面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情势,或许会有所更具效力的举措?譬如治水,一人之力难有回天之功,多人积累则或能阻遏,对应于社会变迁亦是如此吗?

身处于共同的身份、阶层之中的个体,如果没有明确的组织机制,那么他们之间的联系是很松散的,面对一种新的社会浪潮,未必会有很强的凝聚力和共同的选择,更多的成员出于自身的志趣、利益和期望,所选择的应对方法也不同,贵族阶层也是如此。当1848年革命浪潮席卷欧洲,位于西西里的一个贵族家族也同样受到了波动,年轻的塔克雷迪——这个年轻贵族成员决定去参与加里波第的红衫军。他的舅舅萨利纳亲王没有阻止他,因为他明白变革不可避免。当清晨花园中出现一具士兵的尸体时,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一些东西,一些关键的东西。他对神父说:“你知道国家在发生什么吗?没什么,只不过是细微的阶级更替,中产阶级不想消灭我们,他们想取而代之,而且还慷慨地给我们一笔钱,然后一切皆回复平常。神父,国家的命运危在旦夕......”他本人敏锐地感受到了历史的涌动,而且他的感知是正确的,这是一种可贵的能力,多少人因为自以为拥有这种能力而走向自身的毁灭!

萨利纳亲王

所以,萨利纳亲王选择与这些新贵相融合,他知道塔克雷迪是家族中的野心家,他也知道小丑般的新贵——卡洛杰罗拥有着庞大的财富,所以他没有阻止甚至去促成塔克雷迪与卡洛杰罗女儿的婚礼。家族会传承下去,因为我们永远会选择融入新的力量,汇入新的江河湖海,但是荣誉呢?价值呢?新的永恒需要更长的时间去锻造,在它从历史的神殿中打造出来以前,会有无数的动荡与折磨,萨利纳亲王望着贫瘠的乡村与街道,说道:“这一切不该持久,但还会一直继续,‘一直’就是一两百年,一两百年后也许会变......不过是变得更糟糕”。历史没有乌托邦,更不存在理性的神殿。

贵族,这个历史悠久的阶层,它的高贵来自于自身对一系列价值理念的坚持,包括对责任与荣誉的重视,他们是历史与传统的承载者,正如片中的神父所说:“你所说的贵族很难捉摸,他们所经历的那个世界,是他们用数个世纪的烦恼和喜悦创造出来的,那些你我觉得微不足道的事情对他们却至关重要。我并非说他们是坏人,完全不是,他们与众不同。我们认为重要的事,他们不会在意,我们觉得无所谓的事,他们反而担心”。

神父的慨叹

同样出身于贵族家庭的托克维尔,在《旧制度与大革命》中试图指出:君主制如果想要稳固且长久的延续,尊重传统与秩序是必需的信条,马基雅维利式或者说法家式的权谋狡诈反而是最应该摒弃的品质。在君主一次次的“有为”中,本应作为社会主要价值承载者与稳定器的贵族阶层逐渐沦为空有既得利益而没有任何责任与权利的空心集团。贵族,他们的价值就在于对社会的责任与对君主的制衡之中,他们的荣誉是应对君主最好的武器,一旦沦为食利阶层,德性的劣化与品质的败坏就成为必然的,他们再也无法阻止君主的集权与攫取,这是革命的根本根源。同时,“有为”也意味着破坏社会绝大多数人所尊重和信任的东西,而这就是革命的文化具有很强的亲和性。一个没有中坚阶层的社会,一个无所适从、无所信赖的社会,距离革命只有一步之遥。

繁华落幕后的悲凉

当民主成为潮流,革命也就成为摩登的事物,所以塔克雷迪选择加入红衫军。托克维尔却用穿透时代的眼光认识到公民的德性难以从中培育出来。君主时代,德性蕴含于贵族的骄傲之中,时值民主时代,德性该如何在公民中孕育?这是西方政治学一个有趣的话题,也是所有关心当下政治与社会变迁的人应该注意的。一个处于转折过程中的民主社会,一个日渐平民化的社会,如何能够从暴民(多数的暴政)统治的危险中解脱出来?豹的时代过去了,豺狼、土狼的时代来到了。民主如何能不变成一张空头支票、一个滑稽的笑话(当卡洛杰罗滑稽地宣读投票结果时,就注定了“民主”成为笑话)?托克维尔疾呼:德性要从民主的实践中,从最基本做起,比如参与法庭陪审,亲眼见证法律的实践;参与乡镇自治,自己管理自己的社区等。

这是托克维尔的答案。

当萨利纳亲王跪下,虔诚地仰望苍穹时,他有过答案吗?或许有,或许没有。

我亦然。

 8 ) 《豹》

维斯康蒂给让·雷诺阿担任助理的那段经历使他从法西斯主义者转变为共产主义者,拍摄完《沉沦》、《大地在波动》等影片后他离开了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电影运动,转而在这部讲述老贵族阶级即将被新的资产阶级取代的叙事中抵近了唯美主义。

审美于他而言是客观剖析现实历史的利刃,而他也认同马克思提出的阶级斗争理论,特别是他本人作为意大利贵族出身对这段贵族阶级遭遇灭亡的历史感同身受。男主角是西西里王国末代大公萨利纳亲王,影片讲述的就是他不得不将权力过渡给新资产阶级的故事,电影中他轻蔑地说道:“我们曾经是虎和豹,代替我们的却是豺狼和土狗。”由此可见他内心的傲慢与不满。但在这里迫使他从历史舞台上退场的并非是新资产阶级的军队和枪炮,而是那位一向被他鄙视的市长塞拉达的女儿安杰莉卡,她年轻、充满活力,不受贵族繁文缛节的束缚,她脸上的笑容跟那些老气横秋的贵族两相对照让他预感到贵族的时代即将过去。

但为了挽救家族的颓败之势,他选择让侄子唐克雷迪与她订婚。在萨利纳拒绝了新政府议会的邀请后,他参加了当地贵族举办的舞会并同安杰跳了一场谢幕之舞,舞毕,他单膝跪地抬头仰望星空祈求自己能远离尘世得到永生,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他面对历史大潮的无可奈何。

维斯康蒂对马克思主义的认同让他的电影美学蕴含着独特的理念,他认为现实中美学作为一种意识形态具有阶级性,“美”本身并不纯粹,其无法与政治分割,它受到统治阶级及其宣扬的道德的影响。一种阶级如果要取代另一种阶级也必须在审美上取而代之,说白了,一个新社会如果不能拥有属于先进阶级的,由表及里的美学,那么它还无法从旧社会的深层束缚中解脱出来。

 短评

事无巨细,暗流涌动,一个家庭浓缩一个国家的历史,不愧是大师之作!

7分钟前
  • 亵渎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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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怀有时还挺无趣的,在令人兴奋的新鲜事面前显得更加笨拙。排除那些富丽堂皇、精工细作的部分,我更愿意把这部电影流露出来的哀叹理解成一种讽刺。末日就要来临,守旧的人们束手无策,只能赋予“豹”的意义来获得心理安全,他们的遗憾,或者说更多是一筹莫展,大多是懒得开动脑筋所导致的吧。

9分钟前
  • 邓若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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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狮与豹的后代,却要被豺狼与土狗所取代。”时代再华丽也终有落幕的时候。

13分钟前
  • 波波维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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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散发出高贵、优雅的气质,完美之作。1,伯特兰卡斯特的表演可以堪比《教父1》中的马龙白兰度,尤其是至片末的忧伤气息,相比之下,阿兰德龙就是一小毛孩。2,史诗的定义:不是时间上的跨度,而是在历史的变革中人的抉择,由人物去切入历史内核。3,片末的宴会难以置信长达50分钟,

18分钟前
  • 把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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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贵族电影——原著作者、电影导演,都是出身贵族的。西西里岛的革命变迁融入到了萨利纳亲王的家庭里,并没有很抓马的故事下都是暗流汹涌的情感。最后一场舞会(还有那幅画)是权贵的谢幕更是交接,只有圆滑投机的人才能想豺狼土狗一样继续生存。伯特兰卡斯特真是器宇轩昂!

20分钟前
  • 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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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曾经是狮与豹,而取代我们的是豺狼与土狗”“事物若想保持永恒必须做出改变” 维斯康蒂出身贵族(文艺复兴时期米兰公爵),拍摄了一部贵族的挽歌,Salina是个近乎完美的角色与化身,超脱,清醒,孤独,走向衰败与死亡。摄影美如油画,布景和调度都极尽奢华之能事,但实在太枯燥乏味了。(7.5/10)

24分钟前
  • 冰红深蓝
  • 还行

我们是狮与豹的后代,却要被豺狼与土狗所取代。

29分钟前
  • shining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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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笑吓醒了。

34分钟前
  • 流空破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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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现大时代背景的史诗杰作,萨利纳亲王的尊严和不得已的妥协,与那些或者高举革命大旗、或者高呼为皇族尽忠,或者声称为地方尽力的豺狼们相比,更表现着风云变幻下的人间百态。

35分钟前
  • 思考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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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茨威格更高贵优雅的是什么——让星辰带领豹与狮去往永恒的国度。

37分钟前
  • CharlesCh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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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梦,华贵如豹,苍凉日落,众生喧嚣。

38分钟前
  • 芦哲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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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看#siff@影城;花团锦簇、华美盛大的舞会场景堪称影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在这个新旧交替的窒息空间里,历史的力量天平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倾斜;他突然感到一种从前未有的疲倦,垂死的肉身(旧势力)日暮西山唱响挽歌,那两个野心勃勃的俊美人儿势必成为弄潮儿。

39分钟前
  • 欢乐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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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刷,维斯康蒂最高作。1.影片以1860年意大利西西里为背景,通过萨利纳亲王的心路历程,反映出身处社会变革的浩荡潮流中,原有权贵走向没落的必然命运。维斯康蒂予《豹》以厚重的史诗质感,即呈现时代兼具的历史意义和虚假“真实”的描绘及歌赞。有如油画般精致奢华的服化布景、场面恢宏的战争与宴会令人眼花缭乱。“这是一曲旧式贵族的大气挽歌,永远紧凑的景框内积淀着25个世纪的智慧和美丽”。2.宗教精神的衰落、歌舞升平后的满地残纱,以及那幅《临死的圣地亚哥》。“我们都曾是狮与豹,而取代我们的是豺狼和野狗”。伴随黎明的枪声步入黑暗,迎接不可避免的伟大谢幕。3.寻欢作乐为了遗忘,枪林弹雨渴望死亡。懒惰、甘甜的饮汁只因贪餍奢侈的安详。“虔诚的星,何时我才能远离尘世的一切,在永恒不变的世界得到永生”。(9.5/10)

40分钟前
  • 糖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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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曲挽歌,怎么拍得那么好。那时候维斯康蒂老师在失落悲伤中还有很多欢腾。着重看了Piero Tosi老师的成果,倒抽N多口凉气,给他老打一百颗星。(再感慨,Claudia的腰细成什么了。另:那对拙劣黄段子发出的酣畅又监介的笑声绝了,也可以留在影史上)

45分钟前
  • 🌞娘卷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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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星半。最后那场奇迹般近50分钟的舞会之所以无与伦比,不止是因为丰富到俯拾即是的隐喻、技术上几乎无暇的调度、或象征层面贵族时代的落幕的浓烈的挽歌气质,也由于只在这场戏里,马克思主义者维斯康蒂真正腾出空间让亲王跨越出阶层代言人的身份,去深掘他个体心灵的悲剧性情感:在格勒兹画作前对死亡的沉思,与安杰丽卡共舞时必须止乎礼的情欲,和一头豹窥镜自视的疲倦。“强韧的脚步迈着柔软的步容,步容在这极小的圈中旋转,仿佛力之舞围绕着一个中心,在中心一个伟大的意志昏眩。”好一场死亡的舞会。

47分钟前
  • 奥兰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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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议和《秋刀鱼之味》一起服用,可以比照出小津、维斯康蒂同为右派保守主义者,境界的差异。维斯康蒂对于新旧交替、时代变革的喟叹,伤感之外实则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洒脱以及贵族自我尊严的期许与肯定,漫长的舞会恍若《红楼梦》的台词所说“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小津表面认输,骨子里是认定旧价值、旧体系、旧风物有着万世一系不容置疑、不容颠覆的先验永恒价值,典型的保守帝国神学。全片最喜欢的一场戏,是CC和阿兰德龙在空无一人的残破屋宇里嬉戏游走,穿过一间又一间屋子,影像滋生出一股穿透历史的轻盈无常的丰沛诗意,维斯康蒂经常性的会突然插入类似的这种诗性场面,叫人难忘,也是非大师级水平不可为。4.5

49分钟前
  • L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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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崇尚高雅的戛纳与维斯康蒂后期的贵族气质惺惺相惜之举。三小时的华丽影像展现了西西里贵族在受时代冲击前最后一点奢华。最后近50分钟的宴会场景可以和《猎鹿人》的开头相比较,强大的视觉冲击和喧嚣纷扰宛如贵族没落前的回光返照,你引诱敌人或许还算是种征服,可一旦娶她那便是真正的投降了。

51分钟前
  • 小易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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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政治落幕的时代,末代王孙在爱国主义与贵族传统之间徘徊的历程。美术和摄影极好,油画般的色调,兰卡斯特翩翩的风度比女主有点煞气的“美貌”更有说服力。最后半小时的舞会美轮美奂。但你说凭这些就能赢《切腹》,我一百个不同意。

56分钟前
  • 风间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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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战争和暴力都是对遗忘的渴望,寻欢作乐也是渴望被遗忘。”阿兰德龙让整个画面璀璨生辉,就像一颗明珠镶嵌在油画里。

60分钟前
  • 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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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频繁的近亲结婚并没有改善血统,看看她们活像一群猴子,准备爬上烛台摇尾巴露出屁股”于是,如此华丽而宏大的晚宴又有何意义呢,不知道能换来几亩田地,时代变了。

1小时前
  • 叉叉小箭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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