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野蜂飞舞
我们出生在野处,像风中的花籽。它们落在地上变成了花,我们落在城市里,成了一个又一个寂寞的人。
为了寻找内心的自己,我们在陌生城市的夜里,试图通过一部电影,呼唤着那些执着的感动和任性的自我。我们曾经感受过委屈、羞辱、沮丧和失望;也曾经拥有快乐、喜悦、满足和陶醉,是这些复杂的情绪让我们变得如此可爱而又与众不同。那些情素随着你的血液,透过你的皮肤,慢慢的弥散在空气中,萦绕在你的周围,浸染着你身边的人。
有一些人,总是试图通过各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绪,自己的世界。比如写字,比如绘画,比如音乐。而那些拥有这些特殊表达技巧的人,我们称之为艺术家;那些能够让所有人都聚集到一处的,我们称之为大师,而那些可以让你停住脚步,停住呼吸,停住思考的人,我们应该称呼他们为——伟大的神灵。
那些原野里飞舞的野蜂,带着翅膀的精灵,漂浮在水面上的音符;那些lonely road,broken dreames;那些经过的事,等待的人;那些today和yesterday。
“我一定是一只小猫,因为我渴望被人抚摸,请你抚摸我,轻轻的。”
2 ) 尘世的温暖
艺术和科学都会令人疯狂,因为除了庞杂的思想,更有可怕的精神折磨着那些天才们的心灵。及至逼人毁灭。
但是如果可以俯身亲吻一下很尘俗的东西,那未尝不是一种安慰。
电影里面,那胖胖的女星相师就是安慰。
3 ) 《闪亮的风采》电影剧本
《闪亮的风采》电影剧本
澳大利亚/英国合拍 1996年 彩色 106分钟
编剧:简·萨尔迪
导演:斯科特·希克斯
摄影:杰弗里·辛普森
作曲:戴维·希尔什菲尔德
主演:阿明·米勒—斯塔尔(饰彼得·赫尔夫高特)、诺厄·泰勒(饰少年大卫·赫尔夫高特)、杰弗里·拉什(饰成年大卫·赫尔夫高特)、林恩·雷德格雷夫(饰吉利安)
获奖:第69届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演员、最佳原著编剧、最佳原创音乐、最佳男配角、最佳剪辑7项提名,荣获最佳男演员奖;第54届金球奖最佳剧情片、最佳剧情片男演员、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原作音乐5项提名,荣获最佳剧情片男演员奖。
编译:东方
80年代·澳大利亚
大卫·赫尔夫高特的侧面特写。
大卫:“我真的……我真的……我曾经认为我是一只猫,至少像只猫。我觉得自己像猫,我真的像只猫,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猫永远渴望你去抚摸它们,我可能就是只可怜的猫。我是可怜的猫吗?我总是想到猫,是的,是的,我总是想到猫。真的,真的,真的,我知道我是个古板的人,我喜欢亲它们,我喜欢亲它们,我总是亲它们。只要猫愿意让我亲,我就会亲它们。如果我在篱笆上看到一只猫,我就会去亲它们。我总会的……我总会的……难道不是吗?”
一个大雨倾盆、电闪雷鸣的夜晚。雨水顺着玻璃窗快速流下。
大卫的画外音:“生活就是不断的冒险,对不对?从前我……不同……有朝一日也会……变。不过,豹能改变自己的斑纹吗?哦,谁知道呢?那是个血淋淋的游戏,我认为那是个血淋淋的游戏,真的,我说的是真的。抑或了无意义?十足的拼字游戏,把字母拼合,看能否砌出个字来。有趣……有趣……有趣,这是个谜,这是个谜。”
内景·夜·伊甸园寄宿处
大卫手搭凉棚靠近玻璃窗向外眺望,然后放下手若有所思。窗外一闪一闪的光线映红了他的脸庞。
夜晚·外景·一餐厅外
镜头由一辆停在路边的汽车挡风玻璃上摇向跑来的大卫。他浑身湿淋淋的,嘴里叼着一支早已被浇灭的香烟。他被什么所吸引,站住脚抬头看了看路边餐厅的招牌,随后贴近窗户,将手搭在额头上朝里张望。
餐厅将要打烊,椅子全部倒放在餐桌上。服务员正在送走最后两位客人。一名男服务员替顾客撑起雨伞。穿着花衬衫、老板模样的中年男子弹完琴,走过来与顾客道别:“慢走。”
女顾客:“好,再见。”
老板:“再见,再见。”
女服务员也走过来:“慢走啊。”
男服务员送走客人后回到吧台前,与老板和女服务员一起啜酒聊天。
大卫在窗外看着这一切,急噪地踱着步子,他举起手敲打玻璃。里面的人应声回过头来。
老板冲大卫挥挥手:“关门啦,走吧。”
大卫仍不死心,跑到正门前继续敲起来。
男服务员走过来打开门,但是他堵在门口,并没有让大卫进去的意思:“老兄,有什么事吗?”
大卫神经质地唠叨起来:“是我的错,我想是我的错。哦,是我的错,我浑身都湿透了。”男服务员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所云。大卫取下嘴里的香烟:“这世界真的不理想,理想吗?”男服务员被他的滑稽模样及话语逗乐了,回头望望同伴。
大卫:“我是说,我们得知道怎样努力。”这时,老板和女服务员也好奇地朝门口望去。“是的,是的,不过我是说这已经比以前理想多了。因为我们很幸运啦,我们很幸运,我们很幸运,不是吗?因为不久以前还有烙刑呢……”大卫边说边往里挤,男服务员急忙伸手拦他:“哎,不不,我叫托尼。”
大卫拍拍他的前胸,闭着眼睛,好似梦呓般的:“托尼……托尼……托尼……”
女服务员走过来,她看出大卫有些反常。
大卫:“对不起,老兄,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这个世界就是不理想。喔,我叫……我叫大卫。”托尼被他弄得笑起来。
女服务员友善地凑上来:“嗨,大卫,我是西尔维娅。”
大卫不由分说将她抱住:“西尔维娅……西尔维娅……西尔维娅,很高兴认识你,西尔维娅。”
西尔维娅慢慢抽出身来:“我能帮你什么忙吗,大卫?”
“西尔维娅,西尔维娅,谁是……?”大卫睁开眼,重又将烟叼在嘴上:“谁是西尔维娅?谁是呀?当然是你,当然是你啦。”
西尔维娅拉着大卫,将他的烟放下:“没关系,你就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儿。”
“哦,这是你,这是你,我是大卫·托尼,这名字听着怎么样?哦,那是你的钢琴吗,西尔维娅?”大卫再次抱住西尔维娅。另一边,老板显然已经被这个不速之客弄得不胜其烦。
西尔维娅:“哦,你迷路了吗?”
“西尔维娅,是不是很美丽?”大卫继续拍着托尼的胸脯:“哦,不是托比,托尼!托尼!托尼,没错。我能弹钢琴。我能弹弹吗?”他摸着西尔维娅的脸:“我能弹弹钢琴吗?”
老板终于不耐烦地发话了:“让他弹吧!”
大卫似乎刚注意到老板的存在,向他走去:“西尔维娅,生活下去,生活下去。我是说如果你做错一件事,你会受到终身的惩罚,所以,我说是毕生的挣扎,毕生的挣扎。是不是毕生的挣扎?我是说活着,给别人活着的权利非常重要。”
西尔维娅赶紧追上去拦住他。大卫就势又回身抱住她:“活着就是生存下去,不去伤害任何活着的生命。如果你要做错了,你就会受到惩罚。难道这不算是毕生的挣扎吗?哦,托尼,西尔维娅,走吧!山姆·伯特!”大卫说着又要去拥抱老板,老板急忙厌恶地躲闪:“滚开!滚开!”
外景·夜·街上
夜已经很深了,雨还在不停地下着,街上空无一人。一辆汽车拐过街角,向前驶去。
内景·夜·车内
车内,驾驶汽车的托尼笑得前仰后合,西尔维娅坐在副座上,扭过身子大笑着望着大卫。
大卫还在闭着眼好似说梦话一样:“赫尔夫高特,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名字呀!赫尔夫高特,意思是在上帝的帮助下。西尔维娅,你觉得怎么样?你知道吗?爸爸他非常虔诚,非常虔诚。而且严格,有点音色。他被纳粹灭绝了,不是吗?所以上帝也没有帮他。我可不能毁灭,问题是……问题是……”
西尔维娅(画外):“你为什么这样说呢?”
大卫:“……我没有心肝,是爸爸说的。他说这世界上人人都没有心肝。”
西尔维娅(画外):“真是荒唐。”
大卫:“荒唐?哦,你是对的。我……我是很荒唐。我没有感情。爸爸说的,我没有感情。”
画外响起鼓掌声。大卫的声音里渐渐流露出伤感:“荒唐……没有感情,那是个悲剧,一个荒唐的悲剧……”
(闪回)
50年代的澳大利亚·内景·白天·考场
掌声响起。
慢镜头。这是一间简陋的考场。小考生们与陪伴前来的家长有秩序地坐在甬道两旁的长椅上。他们有的胸前背着手风琴,有的腿上放着长笛,看来大家都是来应考的。他们鼓着掌,并纷纷向后望去。
大卫的画外音:“我会赢,我会赢,我会赢。”
童年时代的大卫鼻子上架着一副大眼镜,穿着西装、短裤,打着领结,他忐忑不安地从门口走过来,嘴里小声嘟嚷着:“我会赢……”
对着门口的台子上,一老者站在上面起劲地鼓着掌。小大卫慢慢迈上台阶。
老者摸着他的肩膀:“现在大卫要为我们表演。对吧,大卫?”
大卫转过身面对观众回答:“是的。”
老者(画外):“你要为我们弹什么?大卫?”
镜头摇向台下的观众,有人小声议论着什么。
大卫显然局促不安,看来这或许是他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演奏。他怯生生地环顾台下,嗫嚅着:“哦……”
老者俯下身又问:“大卫?你要为我们弹什么?”
“噢,请原谅。”考场后排响起一个声音。大家循声望去,从最后一排站起一位50多岁的男人:“萧邦的波兰舞曲。请原谅。”他就是大卫的父亲彼得·赫尔夫高特。
坐在最前面的三位评委之一、音乐教师本·罗森先生似乎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也回过头用审视的眼光扫了一眼彼得。
大家再次鼓起掌来。
大卫将乐谱摆好,然后调整好椅子的角度。罗森先生不以为意地用手抵住额头。
大卫低头沉吟了片刻后开始弹奏。
特写:他的手指流畅地在琴键上跳跃。
大卫紧锁双眉,目不转睛地盯着琴谱,显示出一种与其年龄不大相称的凝重与老成。
罗森先生渐渐被他的琴声所吸引,慢慢睁开双眼,抬起头来。
大卫完全沉浸在演奏当中。那架破旧的带轮子的活动钢琴却不停地向前移动,大卫只好欠起身子,一只脚踩着踏板,一只脚则不得不勾着椅子腿跟着向前挪。尽管如此,他丝毫没有被这一意外情况所影响。倒是彼得先沉不住气了,他简直有些愤怒地站起来:“哦,太不像样了!钢琴!钢琴!”边叫嚷边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主持考试的老者跟前:“看那钢琴,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样?”
此时,大卫已经追随钢琴移动到墙角,他索性丢掉椅子站起身。“天哪!”彼得对着儿子的背影抱怨着。接着他的脸上又流露出一丝骄傲的神色,扭头对旁边的老者:“他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外景·白天·路上
父子俩一前一后向家里走去。彼得闷着头一声不响,显然还在为刚才发生的事情而气恼,大卫也跟犯了错似的耷拉着脑袋。可他毕竟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他路过地上画着的跳格子游戏时禁不住蹦蹦跳跳地玩起来,之后再紧跑几步跟上父亲。
赫尔夫高特家门外的大树上,一个正值花季的少女骑在上面观望已久。她见到彼得父子拐弯向这边走过来,大声报告着:“他们回来啦。”话音刚落,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便急不可待地冲到院门口,仰起小脸问道:“他输了还是赢啦,玛格丽特?”
被唤作玛格丽特的女孩离老远便看到彼得紧绷着脸大步流星地走来,大卫在他身后一溜小跑地追赶着。她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输了。咱们得小心。”她不无忧虑地答道。
内景·白天·赫尔夫高特家
大卫坐在餐桌前独自玩着象棋,不时作沉思状。母亲在一旁忙活着做饭。
大卫:“该你了,爸爸。”彼得双手插兜,心事重重地立于窗前。大卫的叫声惊动了他:“啊?”
大卫(画外):“该你啦,爸爸。”
彼得回过神来:“噢,好。”他走到桌边坐下,“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他看到棋盘笑起来:“哦,你输了,你输了,你输了。大卫,记住……”坐在桌边看书的玛格丽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看着父亲。
彼得攥着拳头,语气坚定地:“一定要赢!你知道吗?我象你这么大的时侯,我买了一把提琴,很漂亮的小提琴。为了买它,我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你知道后来怎么样吗?”
“知道,你父亲把它砸碎了。”大卫早已耳熟能详,不假思索地答道。
彼得侧过脸,用余光瞥了一眼挂在身后墙上的相片:“是的,他把它砸碎了!”然后一拳砸在桌子上,大卫被他吓了一跳。
彼得意味深长地:“大卫……你是个很幸运的孩子。我父亲从不让我学音乐。”
大卫:“我知道。”
彼得(画外):“你很幸运。你自己说。”
大卫机械地重复着:“我……很……幸运。”
彼得加重语气:“非常的幸运。”
大卫话音一转:“我现在弹琴给你听,好吗?”
彼得:“不,你把那些棋子儿捡起来。”
大卫顺从地低头去找棋子。彼得起身走到靠墙的矮柜边,将留声机打开。那边,玛格丽特不服气地抢白弟弟。
玛格丽特(画外):“要是我去,我肯定能赢。”
大卫(画外):“你会吓坏的。”
“嘘!”彼得转过身,举起双手示意孩子们不要出声,随后就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大卫将棋子收回盒子里,弄出很大的响声。彼得激动地一跃而起:“大卫!听!好好听!”
悠扬的音乐声响起,彼得情不自禁地陶醉其中。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一直未吭声的母亲小心翼翼地看着彼得的脸色。
玛格丽特起身欲去开门,彼得不悦地发话了:“玛格丽特,我说过叫你的朋友别来咱家。”玛格丽特听罢只好怏怏地重新坐回位子上。
外津·白天·赫尔夫高特家后门
罗森先生试探地走到大卫家后院,看到小姑娘苏西正在那里玩耍,便隔着栅栏门与她搭话:“哦,你好。”
苏西:“你好。”
内景·白天·赫尔夫高特家
大卫的母亲依然在窗前忙碌着,大卫与姐姐默默地听着音乐。外面传来苏西的叫声:“爸爸,有人找你。”
母亲隔窗望去,小女儿苏西已将来人领进门来。
罗森:“哦,你好。”彼得探起身看了看来人,不高兴地关掉留声机。
罗森(画外):“希望我没有打扰你。我叫本·罗森,是今天的评委之一。”彼得走近他,不冷不热地问:“有事吗?”
罗森:“哎,你们今天没等颁奖就走了。(对大卫)你今天下午弹得真不错,大卫。”
大卫礼貌地:“谢谢。”随后偷偷瞄了父亲一眼。
彼得(画外):“他还能弹得更好。”
罗森:“哦,可能他弹得太好了一点,有些人不喜欢这样。”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我们给他颁了……给他颁了一个特别奖,鼓励他的勇气。”说罢,将信封递给大卫。大卫刚要伸手去接,却被父亲一把抢过去。彼得看也不看便将它揣进后裤兜里。
罗森显得有些尴尬:“呃,你选的曲子太难了,大卫。”
大卫:“是爸爸选的。”
罗森看着大卫的母亲:“即使是最伟大的钢琴家也不敢轻易碰‘波兰舞曲’。”
彼得毫不客气地反问:“是给失败者的奖吗?”
罗森:“我可不认为是失败者。”
彼得有些恼羞成怒,回头拿不知何时弹起钢琴的玛格丽特撒气:“够啦!够啦够啦!”
罗森:“她弹得也不错。”
彼得挑衅地:“他们都会……都会弹。”
罗森并不计较对方的态度,依然诚心诚意地说道:“我敢保证,如果大卫有好的老师教的话,他一定能底得很多奖。”随即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彼得,“哦,请看,这是我的名片”。
彼得倔傲地:“是我教的他。”
罗森真心地:“是吗?你显然教得不错。”
“是的,没人教过我。”彼得向前一步,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我们不需要音乐老师,罗森先生。”
罗森被他逼得向后退着,但仍然试图说服他:“哦不!当然啦。只是要改掉一些坏毛病,他会赢的。”说着,已身不由己地退到门外的台阶上,“没准你愿意考虑考虑,是吗?愿意考虑考虑,是吗?”未容他说完,彼得便“砰”地一声将门撞上。
门外,受到冷遇的罗森先生沮丧地跺了跺脚。
内景·夜·赫尔夫高特家
一阵阵琴声从起居室传来,彼得披上睡袍走出来。他倚靠在钢琴边望着大卫,脸上露出欣慰而慈爱的笑容。大卫弹了一段后停下来。
彼得:“这是拉赫曼尼诺夫。”
大卫:“这曲子美极了。”
彼得:“是啊。你自己学的?”
大卫:“从唱片里学的。”
“噢,是吗?”彼得坐到儿子身边,“这个曲子非常难。很难。是世界上最难弹的曲子,你知道吗?”
大卫:“你能教我吗?”
彼得慈祥地笑了,轻轻将儿子搂进怀里:“知道吗?将来有一天你会弹这首曲子,你会让我感到非常骄傲的。”他将下颌抵在儿子头上,摇晃着,“你会吗,大卫?”
大卫把脸贴在父亲胸前:“我会。”
彼得放开他,语气严肃地:“那么下一次……我们该怎么办呢?”
大卫:“我们要赢吗?”
彼得再次露出笑容:“我们是要赢的。”他低下头亲了亲儿子的头顶,“好啦,晚安。去睡吧。”
“晚安,爸爸。”大卫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彼得从钢琴上取下《拉赫曼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心不在焉地胡乱翻看着。他突然感到力不从心,微微叹了口气,然后默默地将琴盖合上,双手交叉放在上面。
外景·白天·罗森先生家
街边,父子俩一前一后走来,拐进一处庭院。天上下着蒙蒙细雨,地上湿淋淋的。院子里郁郁葱葱,满是修建良好的绿色植物。正对门口是一座十分讲究的二层白色建筑。
大卫将皮包顶在头上,一进门便被院子中央的喷水池所吸引,边走边好奇地打量着。
彼得不断催促着:“来,过来,快点。”并低头嘱咐,“要听话。”
父子俩来到楼门口,彼得按下门铃。
大卫一下子又被门上的一对金黄色狮子图案的门环所吸引,刚要伸手去摸便被父亲一把拦住:“别碰那个。”大卫顺从地缩回手。
门开了,罗森先生出现在门口,他颇感意外地打量着这父子俩。
彼得略带谦恭,开门见山:“打扰了,罗森先生。我决定啦,我想让你教大卫。”他从大卫手中的包里取出一本乐谱,递给罗森,“看这个,请你看看。”
罗森看了一眼后大叫起来:“拉赫曼尼诺夫?别开玩笑啦。”
彼得颇为自豪地望望儿子:“可是他已经会弹了。”
罗森情绪激动地:“他还是个孩子,怎么能表现这种狂热?”
彼得似乎胸有成竹:“可你是个狂热的人,罗森先生,你会教他的,对吗?”
罗森被他将了一军:“不,我会因材施教。”
彼得依然固执己见:“拉赫曼尼诺夫是最好的。”他停了一下,语气缓和下来,“不过……我认为你是他的老师,由你来决定吧。”
“谢谢,那我们先从莫扎特开始。”罗森将戴维拉到自己身边,转身欲进屋。彼得连忙摘下帽子,紧跟在后:“罗森先生,我没钱付你学费。”罗森略加思索后不客气地将门“砰”地一声关上。吃了闭门羹的彼得又不好发作,只好悻悻地走向大门。
天上响起了雷声。
80年代·外景·深夜·伊甸园寄宿处
雷雨交加,汽车在门口嘎然停止,车灯熄灭了。
首先下来的是西尔维娅,她撑起伞为大卫打开后车门:“快点,大卫。”西尔维娅都淋湿了。
大卫钻出汽车,连声道歉:“对不起,西尔维娅。”随后对等在车上的托尼:“再见再见,托尼。”
托尼(画外):“再见。”
西尔维娅搂着大卫向里跑去。
大卫:“真是倾盆大雨,倾盆大雨,哦……当心!”
镜头摇过门口的招牌,上面写着:伊甸园寄宿处。
内景·夜·大卫的房间
大卫踉踉跄跄地推门进屋。西尔维娅在门口收着雨伞,见状忙问:“你没事吧,大卫?”
大卫(画外):“哦,我没事没事,谢谢你,到了到了,到家了……甜蜜的家。”
西尔维娅一眼看到屋里的钢琴:“哦,你会弹琴?!”她走进来,环顾四周,但显然被房间里的怪味呛了一下,微微皱了皱鼻。
“哦,会一点,会一点。善良的西尔维娅。”大卫拿过一本乐谱,“萧邦,西尔维娅,萧邦,波兰人,像爸爸和他的家人一样,在他被关入集中营之前……”
西尔维娅继续打量着房间:“你来这儿多久啦,大卫?”
“哦,天哪,我不知道。我想好几年了吧,好像很久了。”他又将另一本乐谱塞到西尔维娅手中,“这个听着怎么样?舒伯特……舒伯特,没有问题。除了梅毒以外。是梅毒吗?我想是的。后来他又染上了伤寒。我们失去了他……”大卫又神经质地唠叨起来。西尔维娅禁不住大笑。
“你回来啦?”说话间,一位留着络腮胡须的胖老头走进来,先关上窗户。
大卫连忙孩子样地检讨:“我又调皮了,我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老人转过身面对他:“我差点派一个搜寻小组去找你。”
西尔维娅解释道:“他到我们餐馆来,像是迷路了。”
“迷路?这是他最擅长的。”老人端过一个托盘,里面放着食物和饮料。同时他拽起西尔维娅往外推,“谢谢你带他回来,谢谢你。”
“再见,大卫。”
西尔维娅边忙不迭地与大卫道别,边极不情愿地向外走去。
“一杯酒还有长雪茄……”大卫怅然若失地望着她离去。随后,他回头凝视窗外。
雨下得更大了,雨声渐渐转化成“哗哗”的掌声。
(闪回)
内景·全国音乐比赛大会会场
在这一年一度的全国音乐大赛上,大卫的演奏征服了所有的观众。掌声此起彼伏,人们由衷地为这个斩露头角的钢琴天才而欢呼。
画外音:“……得胜者、最年轻的全国冠军大卫·赫尔夫高特!”
少年时代的大卫捧着奖杯站在台上,脸上带着谦逊而拘谨的笑容,频频向台下的观众点头致谢。
彼得兴奋地爬上楼梯,与早已站在那里的罗森先生激动地互相拥抱在一起。
“罗森,我们赢啦!”
“要感谢莫扎特!莫扎特!”
彼得:“他可以弹拉赫曼尼诺夫啦!”两人一起注视着领奖台。
主持人继续宣布道:“现在为大卫颁发奖金的是我们的一位特约嘉宾!女士们先生们,请欢迎从美国来的正在澳大利亚演出的著名钢琴家伊萨克·斯特恩先生!”
掌声震耳欲聋,彼得更是兴奋异常:“斯特恩!斯特恩!”
大腹便便的钢琴家斯特恩先生走到大卫身边,与他握了握手,将奖金交给他手里:“大卫,您有特别的天赋。”
大卫显得受宠若惊,有些结巴地:“呃……谢谢你,谢谢你,斯特恩先生,你也一样。”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笑声。
斯特恩先生接下来出人意料地问:“你准备为音乐贡献多少,大卫?”
大卫有些不知所措:“啊?多少?多少?”
彼得在楼上心急得沉不住气了,不等大卫回答便大喊起来:“大卫,所有一切!所有一切!”
斯特恩不知这声音从何而来,四处环顾了一下。
大卫:“啊……所有一切,不过,我也很喜欢网球……还有化学。”观众又报以一阵笑声。
斯特恩:“你打网球和演奏莫扎特一样好吗?”
大卫:“呃……我只是在家里对着墙打,我主要是……对着墙打。”
斯特恩:“你想不想去一所美国的特别学校?那里的墙上都回荡着音乐。”
大卫惊喜地:“去美国?”
斯特恩肯定地:“是啊,你知道吗?那块自由的国土勇敢的发源地,还有米老鼠。”
主持人不失时机地插进来:“女士们先生们,这是我们全国冠军的无上荣耀,他被邀请去美国深造!”台下观众沸腾了,大家鼓掌议论着,皆为这个好消息而高兴。
二楼,彼得的笑一下子凝固在脸上,而一旁的罗森先生却浑然不知,依旧兴高采烈地鼓着掌。
舞台上,大卫面对观众深深地鞠躬。音乐厅上方的灯光聚集在他身上,熠熠生辉。
画外响起苏西的声音:“现在欢迎从遥远的美国来的……”
外景·白天·赫尔夫高特家后院
苏西(画外):“……大卫·赫尔夫高特!”
苏西正与哥哥姐姐一起收晾干的床单。
她高喊着掀开一幅白床单,大卫显露出来,连连鞠躬:“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玛格丽特从一旁蹿出来:“不是从美国来的。”
苏西:“可他不是要去美国吗?等他回来的时候不就是从美国来的了吗?”
大卫:“哦,我想会的。”
大伙说笑间,一男孩站在用预制板围成的院墙缺口外,打着手势招呼玛格丽特:“过来,过来。”
玛格丽特向屋里瞥了一眼,跑过去弯腰从铁丝网下钻了出去。
内景·白天·赫尔夫高特家
屋里,罗森先生正与彼得面对面地站着,大卫的母亲则抱着最小的孩子在一边忙活着。
彼得:“不,我没钱送大卫去美国。”
看得出来,罗森正在竭力说服对方:“那……我们……我们可以筹款。”
彼得:“你说什么?”
罗森琢磨着怎样说,他一侧脸碰巧看见身后墙上的相片,突然灵机一动:“成人礼!大卫还没有受过成人礼呢。”
彼得与妻子面面相觑,旋即转过身凝视着窗外:“宗教全是一派胡言。”
罗森(画外):“那如果你知道在哪里挖的话,也会是一座金矿。”彼得看看罗森,没再说什么,默默走出画面。留下罗森先生无可奈何地站在原处。
外景·白天·赫尔夫高特家后院
大卫与妹妹面对面荡秋千,憧憬未来:“……然后有一天,我会和一支交响乐队一起演奏。”
苏西羡慕地:“哦,我能去看你的演出吗?”
大卫:“当然,你可以坐我的卡迪拉克。”
苏西:“那你在美国会住在哪儿?”
大卫耸了耸肩膀:“他们说……会住在一个很好的犹太人家里。”
彼得从屋里走出来,恰好听到兄妹俩的谈话,接过话茬:“我们这儿不是很好的家吗?”
大卫唯唯诺诺道:“哦,是的。是的,爸爸。我们很好。”
彼得老调重弹:“大卫,你很幸运,能有一个家。”
这种话大卫从小听到大,早已经听腻了,显得有些不以为然,但又不敢顶撞父亲。
彼得走到围墙缺口处,看到大女儿正与一男孩说笑着。男孩子见到彼得后马上停下来,玛格丽特见状回头一看,忙将手中的书还给对方:“我得走了。”随后转身钻进院子。
内景·白天·赫尔夫高特家
罗森先生正努力说服大卫的母亲:“那是世界上最好的音乐学校。”
“那得由他爸爸来决定。”大卫的母亲怀里抱着叼着奶瓶的小女儿。
“他会被照料得很好,我向你保证。雷切尔,我求求你,大卫会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钢琴家之一。”
“他只是个孩子,罗森先生。他还在尿床呢。”
罗森先生被噎得不知说什么才好,随着“砰”的一声,玛格丽特气冲冲地闯进门来,她瞥了一眼罗森后跑进里屋。
外景·白天·赫尔夫高特家后院
彼得握着锤子叮叮当当地将缺口处钉好。
外景·白天·街上
彼得骑着一辆三轮车,苏西坐在车前,大卫跟在车旁小跑着,不时地朝路边踅摸。
彼得从车里拿起一只细口玻璃瓶:“要这个,这样的。”
大卫从路边拣起几只汽水瓶。
彼得:“好。”他指指右前方,“到那边看看”。
便道上,三个小姑娘正在玩跳格子游戏。见彼得父子三人过来,她们连忙闪到路边,一女孩在同伴耳边窃窃私语。苏西跳着地上的格子,旁边俩女孩冲她吐吐舌头。
外景·白天·赫尔夫高特家后院
彼得举起斧头劈柴,边逗着女儿:“苏西,你看我的身体多么强壮。”
苏西正在帮大卫收拾刚才拣到的玻璃瓶。
“让我看看你在马戏团的时侯被狮子抓的地方好吗?”说完,跑向父亲。
彼得放下斧子:“来来来,过来,苏西。”他慢慢撩起左手的袖子,“你看,嘣……嘣……”
大卫的母亲一如既往地在窗前忙活,不时抬起头望望窗外其乐融融的爷仨,满足之情溢于言表。
彼得(画外):“这就是太靠近栅栏的错。”他叫过儿子:“大卫,过来。来,你打我。”
爷俩摆出打斗的架势,彼得用右手顶住大卫的前额,大卫出拳进攻。
彼得:“对啦,要用尽力。好,用力气。”
“我也来打你。“苏西觉得好玩,也上来凑热闹。
“你也来,苏西。使劲打,使劲。”彼得一手抵住一个孩子的额头,两个孩子拼尽全力进攻依然打不着他,“哦,你看,我是钢铁之躯,没人能伤害我。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适者才能生存”。彼得放开苏西,双手搂住大卫意味深长道:“弱者就会像虫子一样被踩碎。”
苏西插嘴:“就像蚂蚱一样。”
“相信我。”彼得盯着大卫的眼睛,和蔼地:“如果你想在美国生存,就得身强体壮。知道吗?”母亲听到这里停下手中的活儿,眼中流露出一丝忧虑。
苏西(画外):“就像你一样吗,爸爸?”
彼得(画外):“对,像我这样。说得对。来,好极了。”
内景·白天·犹太会堂
彼得恭敬地坐在椅子上,仰望墙上一张张宗教领袖的照片。画外传来打字声。突然,一声刺耳的撕纸声惊动了他,他朝发出声响的方向望去。另一边,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打字员冲他抱歉地笑笑。
彼得收回目光,无聊地拿过旁边小桌上的一张报纸翻看。顿时,一条大标题映入他的眼帘:少年大卫走向成名之路。下面附着一张彼得指导大卫弹琴的照片。
彼得刚想拿起报纸仔细看看时,经师与大卫并肩走出来。
经师:“下周见,大卫。别忘了学习。”说着将一本厚厚的经书送到大卫手中。
大卫:“谢谢你了。”
经师目送着大卫父子沿着长长的走廊向外走去。彼得边走边将顶在头上的白色无檐小帽摘下来。
内景·晚上·某社会名流的居所
门厅处,身着高级晚礼服的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寒暄着。
一位老年妇女走过来热情地迎接刚刚走进来的大卫与彼得父子:“赫尔夫高特先生,真令人激动,是不是?”她拉过大卫向里走去,“大卫,市长先生今天要见你!”
彼得被晾在了一边,颇感不快。
“彼得?”随后进来的罗森与他打着招呼。
彼得心不在焉地看他一眼:“罗森先生。”
侍者端着一托盘酒走过来,罗森端起一杯:“谢谢!”侍者接着礼貌地将酒端到彼得面前,彼得微微摇了摇头。
画外音:“各位女士们先生们……”
彼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应该谢你。”罗森未置可否,走向一边。
画外音:“……请注意啦,我们现在来感谢尊敬的市长先生设立的这个基金会……”
彼得站在原地未动。
老年妇女:“……帮助大卫去美国上学!”大家纷纷鼓掌。“下面就请我们的大卫·赫尔夫高特来为我们表演。”说完,引着大卫向钢琴走去。宾客们也纷纷跟过去观看演奏。
只有彼得像个局外人似的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内景·晚上·赫尔夫高特家
彼得坐在床边脱着鞋子,嘴里抱怨着:“这些人真不知羞耻,他们以为自己很重要,穿着皮草、戴着钻石,他们懂什么!”说着说着气不打一处来,嗓门也提高了:“真让我恶心!还有那个罗森……”他站起来脱掉西装:“他算什么东西?”支着半拉身子在床上看书的大卫听到父亲发牢骚,竖起了耳朵。
彼得(画外):“他不结婚,也没小孩。别再跟我提这个罗森!”
大卫的母亲(画外):“他只不过想让大卫得到你一直想要的。”
彼得:“永远别把我跟他相提并论,他吃过苦吗?一天都没有。他知道什么?”他把墙上镶着妻子三姐妹照片的相框扶正,“他知道家庭是什么意思吗?他知道你姐姐们是怎么死的吗?还有我的父亲和母亲”。他在原地打了个转儿,极力想掩饰内心的不平静,借故将自己的皮鞋拿了出去。
大卫的母亲躺在床上也是思绪万千。
彼得翻看着一本记录大卫成长过程的剪报,这是他专为儿子搜集整理的。他的神情逐渐从欣慰转为忧虑,慢慢合上剪报本。一歪头看见沙发扶手已经破烂不堪,他用沙发巾将它遮上抚平。
内景·苏维埃友好协会
这间屋子里全是高及屋顶的书架,上面摆满各类图书。正中悬挂着列宁的彩色肖像。两边插着一面苏联国旗,一面澳大利亚国旗。
掌声再次响起。
大卫弹奏完毕。协会书记、一戴眼镜的中年男人鼓着掌从前排的长椅上站起来,走向大卫:“谢谢,谢谢你,大卫。”接着又忙不迭地握住彼得的手,大声称赞道,“谢谢你,赫尔夫高特同志!你的儿子真不错!谢谢!”
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位身穿绿色衣服的老妇人深深地被大卫的琴声所打动,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
书记(画外):“我们代表苏维埃友好协会欢迎你们!”
宾客们随意地站着交谈着。书记带领老妇人穿过人群,来到彼得跟前:“这位是凯瑟琳·苏珊纳·普理查德。”
凯瑟琳友善地伸出手:“你好。”
一位穿红衣的金发少女登上楼梯,来到相对安静的二楼。只见大卫手持一本书站在书架前翻看。
金发少女上前搭讪:“你弹得美极了。”
大卫:“谢谢。”
女孩伸出手自我介绍:“我叫索尼娅。”
大卫握住她的手:“哦,我叫……大卫。”
“我知道你是谁。你知道,你的手真美。”
大卫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腼腆地:“啊……你的也是。”
索尼娅笑笑:“那么,你是……要去美国,对吗?”
“是的。”
索尼娅指着大卫手中那本书:“或许有一天你还会去俄国呢。”
大卫已经有点手足无措:“为什么……不呢?”
“大卫!”楼下传来彼得的叫声。
大卫在楼梯边低头应道:“哦,我……我在这儿。”
“这里有一个重要的客人想要见你。”
索尼娅显得有点依依不舍。
“我……最好过去啦。”大卫说着走下楼去。彼得搂着儿子的肩膀,不安地回头看看。
凯瑟琳迎着父子俩走过来:“我从来没见过谁像你弹得这么美的,大卫。”
大卫握住她的手不失幽默地:“呃,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作家。”
凯瑟琳对彼得:“你一定为他感到骄傲。”
彼得:“作为父亲最大的骄傲。”
凯瑟琳:“我家里有一架受苦的旧钢琴。”
彼得笑笑:“哦,受苦的钢琴?”
凯瑟琳:“喔,受冷落之苦。或许你哪天可以到我家来弹。”
彼得连忙对大卫低语着什么。
大卫根本没听清父亲说什么,脱口而出:“哦,好的,我非常愿意效劳。”
凯瑟琳:“我很高兴。”
彼得看着大卫小声地:“说太感谢了。”
大卫几乎与父亲同时地:“我也是。”
大厅中央响起一阵摇铃声,凯瑟琳扭头看去,协会书记正站在一张摆着酒具的桌子前招呼大伙儿:“同志们注意啦,我提议大家举起酒杯……”
凯瑟琳故做神秘样:“该我上场啦。失陪了。”
书记(画外):“……为我们的创始人、我们今晚特别的嘉宾凯瑟琳·苏珊纳·普理查德干杯!”宾客们鼓掌欢迎,凯瑟琳走过去举起酒杯致意。
彼得伏在儿子耳边低声地:“这个老太太交际很广,她曾经去过苏联。”随后,父子俩走到大家中间。凯瑟琳特别地向这对父子举杯示意。
外景·白天·赫尔夫高特家门外
邮差骑着自行车由远及近,在大卫家门外停住,将两封信塞进信箱。
大卫好象早已在盼望着邮差的到来,迫不及待地推开门冲出来。他取出信看了看,然后欣喜若狂地返身回屋:“美国来的!”
内景·白天·赫尔夫高特家
大卫(画外):“我们久闻你杰出的才华……”
大卫兴奋地念着信:“……你能来和我们一起生活我们感到非常荣幸。相信你会觉得这里跟你家里一样。”
彼得默默切着菜,听到这里似乎有所触动,停顿了一下。
大卫接着念道:“我们还专门请钢琴师为你调好了钢琴。我们热切地期待着你的尽早到来。”
玛格丽特纠正(画外):“是尽快到来,傻瓜。”
苏西坐在床上边玩边问:“他们家有卡迪拉克吗?”
彼得端起菜板走到炉子边将切好的菜倒进锅里,然后回头瞪着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的孩子们。
大卫(画外):“啊,是尽快到来,我们期待着听你弹钢琴。”
在一旁熨衣服的雷切尔战战兢兢地察看着丈夫的神色。
大卫:“最好的祝愿。西蒙和巴巴拉……”
苏西开心地在床上蹦着叫嚷道:“再念一遍,再念一遍……”
“嘘,你们要把孩子吵醒啦!”雷切尔忍不住气冲冲地回过身喝斥儿女们。
大卫坐到妹妹的床边假装继续念信:“你一定会喜欢我们的鹦鹉还有我们的卷毛狗……”他故意调皮地顿了顿,斜眼看看姐姐,“……玛格丽特!”
苏西听罢开怀大笑。正在一旁听收音机的玛格丽特笑着冲上来抢弟弟的信:“哦,你这坏蛋,你瞎编的!瞎编的!”
大卫躲闪着:“也是叫这名字呀。”姐妹三人顿时笑打成一团。
“够啦!”彼得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三步并做两步地冲进屋里,先是指着收音机大叫:“把这给我关了!”然后从大卫手里夺过信就奔外走,“把信给我。大卫哪儿也不去!”
大卫与玛格丽特急忙起身追到房门口,只见彼得弯腰打开炉膛。
玛格丽特(画外):“爸爸!”
彼得咆哮着:“你们都在看什么?像傻子似的!他不去美国啦!我不会让任何人毁坏我们这个家庭!”
大卫:“求求你,爸爸,别这样。”
彼得气急败坏地将信撕碎扔进炉膛:“大卫,我知道什么最好!”
苏西倚着门框,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父亲,眼里充满了恐惧。
彼得(画外):“因为我是你的父亲!”他激动地接紧拳头,“因为我是你的父亲!!这是你的家庭!家庭!!”
大卫不再说什么,在父亲的吼叫声中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
彼得对着儿子的背影吼叫:“大卫!大卫,回来!”
玛格丽特心怀不满地斜睨着父亲。
雷切尔也开始埋怨丈夫:“这又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呢?!”
“我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相信我。”彼得劝慰着妻子,转而又对女儿大叫,“把门关上!”
玛格丽特眼里充满敌意,挑衅地怒视父亲,随后,无可奈何地带妹妹进屋,将房门轻轻关上。
外景·白天·罗森先生家门外
大卫发疯般地按着门铃:“罗森先生!罗森先生!”
没有人应答。他又疯狂地用拳头捶打大门,呼喊着:“罗森先生,开门。罗森先生!我是大卫!罗森先生!罗森先生!”
大卫无力地靠在门框上,涕泪双流,他摘掉眼镜,绝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抽泣起来。
内景·赫尔夫高特家
一只水龙头的特写,水一滴、一滴慢慢地坠落下来……
大卫全身赤裸,抱着膀子蹲在浴缸里,湿滴瘾的头发凌乱地搭在前额和鼻梁上。他瞪大着眼睛,精神恍惚,目光呆滞。
大卫听见了门口的响动,扭过头去。
彼得身穿睡袍开门进来,温存地:“哦,大卫,该起来啦。”他脱掉睡袍,“该起来啦,大卫。轮至我洗啦”。大卫好象没听见一样纹丝不动。
彼得拿起毛巾走到浴缸前,关切地询问:“你是不是好点啦?还哆嗦吗?洗个澡总是管用的。”然后,他突然一愣,看见了什么,“你这该死的畜生!你把屎拉在澡盆里!”随即抡起毛巾抽打儿子,“故意这么对我吗?你这畜生!畜生!你这该死的畜生!”
毛巾“啪啪”地落在大卫的头上、背上,然而,他既不反抗也不阻挡,任凭父亲打骂着,倔强地一动不动。毛巾带起的水花在空中飞舞着,重重地落到墙壁上。
内景·白天·犹太会堂
画外音:大卫以希伯莱语诵读《律法书》片段。
大卫正在会众面前行成年礼。
他头顶白色无檐小帽,身着特制的罩衫,在经师及父亲的陪同下站在读经台前朗读《律法书》片段。
彼得始终铁青着脸,好似在跟谁赌气。罗森先生捧着一本经书坐在大卫身后的男会众中间。大卫的母亲及姐妹则与众多妇女及女童一起位于较远的僻静处。
外景·夜·赫尔夫高特家门外
罗森先生摔上车门,大步流星地冲进大卫家的院落。他打开外面的纱门,举起拳头敲打大门上的玻璃:“彼得!我知道你能听见。”
内景·夜·赫尔夫高特家
彼得两手插兜站在门里。
罗森(画外):“别这样对待大卫。你不能阻止他去美国!彼得!”
门外,罗森无力地将前额抵在门上。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犬吠声。呆了片刻,他失望地转身离开,刚走两步好象又想起什么,重新回到门前。
“不管你做什么,你最好别逼他弹那该死的拉赫曼尼诺夫。他还没有准备好!”说完,罗森“啪”的一声关上外面的纱门离去。
内景·夜·大卫的房间
大卫大睁着双眼躺在床上,他显然听到了罗森刚才的一番话。
彼得一声不响地走到他背后。
彼得(画外):“大卫,我的孩子,憎恨你的父亲是件很糟糕的事情。”
大卫不吭声。彼得接着说:“你知道吗,生活是残酷的,可是音乐……音乐永远会……永远会是你的朋友,而其他一切……都会让你失望的,孩子。”大卫依然无动于衷。
彼得动情地:“到头来,所有的一切都会让你失望的。别恨我,生活是残酷的,可是你不得不……不得不生存下去。你要生存下去。说呀,孩子。”
大卫紧皱眉头重复着:“要生存下去,爸爸。要生存下去。”
彼得走到他床边坐下:“大卫,没有人……会像我这样爱你,你谁也不能相信。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他试探地,“大卫……你能给我一个拥抱吗?”
大卫回过身一头扎进父亲的怀抱。
彼得像哄小孩子一样地轻轻摇着儿子:“哦,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的,永远永远……”
“永远永远,爸爸。”大卫低声附和。
内景·清晨·伊甸园寄宿处
大卫的房间里,窗户大开着,白色的窗纱随风飞舞。单人床上的被褥纹丝未动。临窗倚墙摆放着一架黑色钢琴。
一册册一张张的乐谱散乱在地上。屋子中央,大卫头下枕着一粉色靠垫侧着身睁着眼蜷缩在地板上。他身前的地上满是烟头及火柴,看来一夜未眠。电视大开着,大卫伸手从旁边取过眼镜戴上,随即从几本凌乱的乐谱中抽出一张早已被揉皱的纸,举到眼前观看。
这是一张英国皇家音乐学院的入学通知单,上面的日期是1966年7月6日。
(闪回)
外景·白天·凯瑟琳·普理查德家门外
大卫拎着一只小箱子,向一所二层的乡间别墅走去。屋外的木桌上,凌乱地堆放着一些杂物。
内景·白天·凯瑟琳家
大卫坐在钢琴前,结束了弹奏,回过头来。
凯瑟琳(画外):“每次你弹给我听的时候……”
她坐在大卫身后的座椅上,手里夹着烟痴迷地:“你的音乐完全表述了那些……无法表述的东西。”
大卫:“是好的东西吗?”
凯瑟琳站起身:“是仙境。”
大卫:“无法表述的仙境?”
凯瑟琳:“太对啦。”她走到大卫身边坐下。
“给我讲个故事吧,凯瑟琳?今天该讲什么啦?”大卫又开始弹起来。
凯瑟琳:“一个新的故事。水滴的故事,好吗?”
大卫:“噢,雨滴吗?”
凯瑟琳:“是的,雨滴。”
外景·白天·凯瑟琳家门外
凯瑟琳与大卫面对面地坐在门口的一张矮木桌上吃东西。大卫从怀里掏出一只信封递给她。凯瑟琳打开信封:“太好了,我临死都会把这个保存好的。”她手里捏着一张大卫的照片,久久地端详着。
内景·晚·凯瑟琳家
镜头扫过墙上的架子,上面摆放着凯瑟琳父母及家人的照片。大卫送给她的那张照片已被镶进相框,放在前排。
凯瑟琳(画外):“我生命中所有的野草和野花……”
凯瑟琳戴着老花镜坐在台灯下动情地朗读:“我将我的尊严奉献给你,它们不是乳香也不是鲜药……”
大卫叼着香烟,坐在她身后在纸上写着什么。
凯瑟琳(画外):“可是……你是天神、耶稣和酒神。”大卫吸了口烟,看了看她。
凯瑟琳(画外):“你美丽温柔……且坚强。”
内景·晚·器乐声乐比赛现场
钢琴盖被掀开,三角琴也被架好。
镜头由大卫泡在水里的手向上移,他鼻子上架着一副老式的黑框眼镜,显得沉重而压抑,他叼着烟回头看着不停踱步的罗杰。
这边,有人打开琴盒,取出一把小提琴。
画外音:“今天我们最后的一位参赛选手大卫·赫尔夫高特将为大家演奏的是激动人心的拉赫曼尼诺夫。”
掌声响起。大卫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地咬着下嘴唇,慢悠悠地走到三角琴边。
内景·晚·凯瑟琳家
收音机里传出大赛主持人的声音:“这次的全国冠军将在以下两位选手中产生。”
凯瑟琳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大卫,加油!”
收音机的声音:“我敢说这对评委们来说将是十分困难的决定,因为他们两人难分高下……”凯瑟琳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啜了一口酒,接着往下听,“都是出类拔萃的。评委们正在讨论”。
内景·晚·器乐声乐比赛现场
选手们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比赛结果。大卫不停地抠着手指,罗杰踱着步子在大卫旁边停下。
大卫:“真是个激烈的比赛,罗杰,是不是?”
罗杰纠正:“是血淋淋的游戏。”
这边,两男一女三位评委正在紧张地做着评判。
白胡子老头:“他弹得不错。”
另一男评委:“他应该得第一,我认为不错。”
观众席上,人们也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彼得坐在其中左顾右盼。突然,他一眼瞥见了罗森,同时罗森也注意到他。彼得急忙不自然地将目光移开。
这时,主持人走上台开始宣布比赛结果。
主持人(画外):“女士们先生们,我非常荣幸地宣布……”彼得紧张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今年的器乐声乐大赛的全国冠军是……”主持人故意卖了个关子,选手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大卫咬着手指。
主持人(画外):“……罗杰·伍德沃德!”
罗杰听到自己的名字后长出了口气,大卫向他点头祝贺。罗杰在掌声中走上前台向观众致意。
显然,这样的结果早在罗森先生的意料之中,相反,却大大出乎彼得的期望值。他顿感无地自容,失魂落魄地起身向外逃去。
内景·白天·凯瑟琳家
凯瑟琳坐在窗前写作,大卫搬着一只木箱走进来,放在墙边的地上。随后,他在沙发上坐下,望着凯瑟琳父亲的照片。
大卫:“凯瑟琳,你的父亲,他……他是什么样的人?”
凯瑟琳停下手中的活儿,摘下老花镜,沉浸在往事之中:“他……永远都在书房里忙,总是说‘你走开,凯瑟琳,我正在写作’。那个时候我还很小,我很生气”,她边说边比划,“有一天,我就把墨水倒在他的桌子上,在他的稿纸上涂得乱七八糟,毁了好几页。他看了很生气,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可我感觉到他的愤怒,后来他就冲我喊‘你在做什么?’然后是死一般的沉寂。我瞪着他说‘你走开,爸爸,我在写作!’”凯瑟琳说到这儿笑了,“后来他跑到我跟前把我抱起来,紧紧地拥抱我,几乎让我透不过气来。他后来总是说那是我的第一个作品。”她笑着摇了摇头,一转身看见大卫心事重重的模样,关切地问道:“大卫,有什么事吗?”
大卫默默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凯瑟琳接过来打开,戴起老花镜念出声:“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奖学金?”她喜出望外地,“哦,大卫,真是太好啦!”
大卫闷闷不乐地摇摇头:“爸爸不会让我去的,凯瑟琳。”
凯瑟琳走过来搂住他的肩膀:“他不能阻止你,大卫。”
大卫:“他就像一只发怒的狮子。”
凯瑟琳抚着大卫的头发,将他揽入怀中:“哦,胡说,他只是只猫。喔,我会想念你的。”
凯瑟琳打开一只纸盒子,里面露出一副鲜红色的皮手套:“这本来是给我儿子的,还是给你更合适。伦敦呐……非常非常的冷。”她将手套递到大卫手中,然后紧紧地拥抱着他。
外景·傍晚·郊外
郊外的路上,大卫拿出手套戴上,暗暗下了决心。
内景·晚上·赫尔夫高特家
大卫轻轻打开家门,蹑手蹑脚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旋亮灯。几乎与此同时,坐在起居室沙发中的彼得也将身边的台灯扭亮。
彼得冷冰冰地:“大卫,你去哪儿啦?”
大卫听到动静回过身嗫嚅:“我……我没赶上火车。”
彼得:“又是那个叫普理查德的女人。”他说着跳起来,“你手里拿的什么?手套?”
大卫手上戴着凯瑟琳送给他的红手套。
“你看着我。”大卫没理他,彼得不由咆哮起来:“看着我!”大卫被吓了一哆嗦,急忙将入学通知单掏出来交给父亲。
彼得展开看罢,冷笑道:“你以为……你能够为所欲为吗?”
大卫夺回通知单,壮了壮胆子:“我……我想去,你……你不能阻止我。”转身就要进屋。
“回来!”彼得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将他拽过来:“我是你父亲!”他劈头盖脸地打过去,大卫猝不及防,眼镜被打落在地。彼得按住大卫,失去理智地吼叫着:“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全为了你!你这个冷酷无情的东西!”
“妈妈!”苏西闻声大叫着从另一房间跑出来,她上前阻止父亲,结果被他一把推开:“你这蠢丫头!让开!”
苏西:“玛格丽特!”
这时,母亲披着睡袍从房里冲出来,父子俩已倒在餐桌上打成一团。
“放开他!”母亲扑过去拉架,反倒和大卫一起被彼得推倒在地。
彼得还不肯善罢甘休:“放开他?你想去你就去吧!”他举起拳头继续捶打大卫。大卫毫无还手之力,只好用手护住头部。
苏西乞求道:“别打了!”
彼得停下手,余怒未消:“别管他。他没事的。”
母亲:“别打了。”
玛格丽特:“我去叫警察。”彼得伸手拦住大家,不让他们靠近大卫。
他渐渐冷静下来:“大卫,你没事吧?”他冲蜷缩在墙角的大卫伸过手,大卫误以为父亲又要出手打自己,忙本能地用手抵挡。
彼得胡噜一下儿子的头发:“你没伤着吧?是吧,大卫?哦,他没事。”
大卫拣起眼镜戴上,站起来嗫嚅着:“我……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作决定了。”
彼得:“他以为他会去伦敦?”
大卫理直气壮地:“皇家音乐学院答应接收我。”
彼得:“你去伦敦做什么?大卫!”
大卫绝望了,摇摇头不想再说什么,打定主意向门口走去。
彼得抢先一步用身体挡住他的去路,威胁道:“如果你要走的话,你就永远别再进这个家门啦!我再也没有你这个儿子,姐妹们也没有你这个兄弟!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你想要让我们这个家毁了吗?!”
大卫的母亲在一旁拿父子俩没办法,苏西扑在玛格丽特身上抽泣着。
大卫闭着眼深深地吸口气,不改初衷地:“对不起,对不起。”
彼得惊恐地伸出双臂将儿子揽入怀中,惟恐失去他:“哦,大卫,大卫。”他抚摩着儿子的头发,语气缓和道:“你要是爱我,就别再提这荒唐事了,你别再迈出这家门,好吗?大卫,大卫,如果你走的话,我的大卫,你将来一辈子……都会受到惩罚的。”
大卫不由分说挣出身,却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我很抱歉。”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
彼得恼羞成怒地叫嚷:“大卫!大卫,你别逼我!”
大卫一声不响地摔门而去。彼得伤心而又无奈地立在原地,他摘掉眼镜擦去眼角的泪珠。
彼得怒不可遏地将一页页剪报扯碎扔进熊熊燃烧的火中,他的脸被火光映照得通红,他愤怒地把最后一张投入烈火,这张剪报上是大卫荣获全国冠军时与著名钢琴家伊萨克·斯特恩先生在领奖台上的合影,大标题是“大卫展露光芒”。
彼得看着剪报一点点被火焰侵噬,火星溅得到处都是,火光反射到他的镜片上。
外景·白天·英国皇家音乐学院
位于伦敦的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大门正上方飘扬着一面英国国旗,一群白鸽由这座四层的英式古典建筑上展翅高飞。
内景·白天·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内
塞西尔·帕克斯教授与教务主任坐在窗台上边啜咖啡边凭窗向外眺望。
帕克斯教授:“这是我见过的最神奇的一双手。”
教务主任:“和大脑没关系。”
楼下音乐厅前,蓄起中长发的大卫夹着一沓乐谱慌慌张张地跑下台阶。一不小心,乐谱掉在地上被风吹得七零八落。他忙不迭地弯腰捡拾。一恰巧路过这里的男生也赶紧上前帮忙。
帕克斯教授(画外):“哦,当然,他是有点脆弱。”
教务主任(画外):“萧邦第二。”
帕克斯教授满有把握:“我见过的太多了,我敢说他一定能进入协奏曲选拔赛的决赛。”
教务主任:“那你从他身上看到了什么?”
帕克斯教授肯定地:“天才洋溢。”
教务主任面露怀疑:“天才?真的?”说完,端起咖啡走出去。
帕克斯教授望着大卫满地追拾乐谱的滑稽样子情不自禁地开怀大笑。
内景·白天·琴房
帕克斯教授满怀激情:“来吧,大卫!”他边说边用力敲着琴键,“就这么使劲地敲啊,敲啊,魔鬼,你想象魔鬼,大卫。”
大卫:“我不能把键盘敲坏了,对不对?”
帕克斯教授:“李斯特敲坏过很多琴键。”
大卫:“哦,是的是的。”他弹起来。
帕克斯教授坐到大卫身边:“来吧,替我这只没用的胳膊出出气。首先记住曲子,然后再把感情加上去。”
大卫频频点头:“啊,加上去。对,加上去……”
帕克斯教授:“你赞同吗?”
大卫:“哦,我赞同。”弹着琴又加了一句,“我总是赞同。”
帕克斯教授:“这样好吗?”
大卫:“我……我不知道,你说呢?”
帕克斯教授:“别忘了音乐在乐谱上。”
大卫:“在乐谱上,是的。音乐虽然在乐谱上,可是……可是感情不在呀。哦,感情……感情是在我的感觉里呀。”
帕克斯教授:“你不能为了感觉而牺牲所有的东西,要保持平衡。”
大卫:“啊,是的,是的,教授。是这样吗?”
帕克斯教授:“完全是。”
大卫:“我就是这么想的。哦,我就是这么想的。”
大卫的右脚一下下地踩着踏板。
内景·白天·学院内
一男人冲楼上喊道:“赫尔夫高特先生,你的支票。”
正在上楼的大卫听到叫声后停在楼梯拐角:“哦,谢谢你,怀特先生。”然后掉转身向下走。
大卫到楼下接过怀特先生递上的支票,就在这时,两个看上去很滑头的男生迎面走过来。
系花围巾的男生上前搂住大卫的肩膀向外走:“大卫,银行关门啦,你只有明天再取钱啦。”
大卫看着支票:“那就不能指望银行啦。”
另一系圆点围巾的男生一把抢过支票:“我们知道有个地方能兑换现金的。”
大卫:“哦,是吗,罗伯特?”
系花围巾的男生:“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内景·晚·脱衣舞夜总会
这个歌声震耳欲聋的淫秽场所里乌烟瘴气,两个上身赤裸只穿着三角裤的舞女在台上扭摆着。一位侍女托着几杯啤酒走过来。那个叫罗伯特的男生将一支大雪茄塞进大卫嘴里。系花围巾的男生把啤酒端下,随后从大卫怀里掏出什么递给侍女,并指着台子对她说着什么。罗伯特为大卫点着雪茄,大卫吸了一口,呛得直咳嗽。
离他们这里不远的一张靠着墙的位子上,一个披着红围脖看上去已不年轻的女人一直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边,她不怀好意而又不苟言笑,眼里流露出誓在必得之意。
外景·清晨·伦敦街头
一只灰色的鸽子“咕咕”地叫着。脖子上围着红围脖的大卫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起身一看,自己竟然睡在一座狮子雕像下面。他跳下台阶,朝学校方向走去。
大卫(画外):“我得集中注意力,凯瑟琳。集中注意力,凯瑟琳。不断练习、练习、练习。因为帕克斯教授说过有三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练习、练习、练习……”
内景·凯瑟琳家
一架老式的录音机旋转着,磁带里传出大卫的声音:“……我若想参加协奏曲选拔赛的决赛,就必须如此……”
凯瑟琳喜不自禁地坐在桌前,边抽烟边聆听大卫寄来的磁带。
大卫(画外):“……这样我才能有机会……才能有机会在皇家艾尔伯特音乐厅里演奏,那个音乐厅……就在我的窗户对面。”
外景·白天·英国一架乐器店
大卫在乐器店外徘徊,随后扒在橱窗上向里望,眼里流露出向往之情。
大卫(画外):“我买了一架钢琴,凯瑟琳,一架美丽的钢琴,和你的一样,是架受冷落之苦的钢琴。”
内景·白天·大卫的宿舍
大卫手夹着香烟,对着麦克风说话。窗台上,老式录音机旋转着。
大卫(画外):“我写过信给爸爸,这是件好事,对不对?因为……只是……他没有给我回信。”磁带转到这里嘎然而止。
他拿起一封被退回的信看了看,伸手放到窗台上,那里已经有十来封类似的信件。他从旁边拿起一粒豆放进嘴里,叹了口气,呆呆地凝视窗外。他的对面摆放着一架似乎被重新油漆过的钢琴。
内景·白天·学院内
大卫匆匆推门闯进琴房,罗伯特与系花围巾的男生已在里面。罗伯特身边的墙上贴着进入决赛的人名单,旁边一对男女看罢失望地走开。
罗伯特倚在墙上:“嗨,嗨,亲爱的大卫,你是怎么进入决赛的?”
系花围巾的男生戴上帽子讽刺地:“你对指挥来讲简直是个噩梦。”
大卫听到这个好消息大喜过望:“是真的,是真的。”
罗伯特:“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与同伴一边一个搂住大卫。
大卫:“我们要赢,伙计们,我们要赢。要赢。”说着还想回头亲自再看一眼名单,但却身不由己地被俩人拥着向外走去。
内景·白天·琴房
皇家音乐学院钢琴协奏曲竞赛进入决赛的名单特写,时间是1969年。大卫·赫尔夫高特的名字赫然在上。
帕克斯教授(画外):“拉赫曼尼诺夫?你有把握吗?”
帕克斯教授举着一本拉赫曼尼诺夫的协奏曲乐谱,用怀疑的眼光盯着坐在对面的大卫。
大卫有点紧张地搓着双手:“可以这么说,可是……可是我从来……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事情真正有过把握。帕克斯先生。”
帕克斯教授的目光又落在乐谱上:“拉赫的第三协奏曲?这可是不朽之作啊。”
大卫:“这是一座高山,是世上最难的曲子。”
帕克斯教授:“从没有人敢疯狂地试拉赫的第三协奏曲呀。”
大卫咬着下嘴唇:“教授,我……我够疯狂吗?够吗?”
帕克斯教授打量着眼前这个的确够得上疯狂的年轻人,不禁心潮澎湃……
帕克斯教授(画外):“你想象有两支不同的曲子,互争高下,各不相让。”
大卫充满激情地弹奏着。
帕克斯教授坐在一旁面授机宜:“宽大的手,十指连心。弹琴是一种冒险,知道吗?永远没有安全的保证。你不能出一点错,大卫。这很危险,有人为此受伤的。”大卫在乐谱上记着什么。
帕克斯教授:“你要学会了蒙着眼睛弹琴。下一页!该下一页了,我的天哪。看着点乐谱。”
大卫戴上眼镜,嘟哝着:“对不起,教授。我……我……我忘了。”
帕克斯教授不满地:“你能不能先把它们学会啦,然后再……”
大卫:“然后……然后再把它们忘掉?”
帕克斯教授:“完全正确。”
镜头飞快地掠过蝌蚪般的音符。
内景·白天·大卫的宿舍
大卫趴在地毯上,手指像弹琴般灵活地敲击着地面,同时,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指,如同走火入魔一般。一旁的地上墩着一只老式烤炉,上面的两片面包已经烤焦了,“滋滋”地冒着浓烟。钢琴底下零星地散落着一些食物。
大卫戴着凯瑟琳送给他的红手套,用剪刀将手套的指尖部位一只只地剪掉。
一只猫咪站在钢琴上朝下望着,乐谱打开靠在琴盖上。大卫的眼晴被褐色的毛线头箍蒙着,他手上戴着那双没有指尖的手套在琴键上跳跃。看得出来,他的演奏技巧已日臻完善。
大卫与膝盖上的猫咪共食一盒沙丁鱼罐头,猫咪将头探进罐头盒中舔食,他同时也将一叉叉沙丁鱼送入自己口中。与此同时,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贴在对面墙上的与父亲的合影,照片中的彼得正在指着乐谱指导少年大卫弹琴。大卫收回目光,抚摩着小猫。
大卫搓搓冻僵的双手,放到嘴边哈哈气,然后继续练琴。
内景·白天·琴房
大卫一溜小跑,慌慌张张地穿过走廊,边跑边整理着手中的乐谱,连路上掉了一张都浑然不知。他知道自己迟到了,于是有些心虚地跑到帕克斯教授跟前。
站在窗前的帕克斯教授显然早已从窗口看到了大卫,他已经事先穿好了披风,但并没有??
4 ) 如果你未曾离家
那个家固然压抑
可是,如果你未曾离家远行
你不会遇到一个真真父亲一样的导师
你不会享受纸醉金迷的生活
你不会痛苦的释放那些音符
你不会在温和的医院享受那些午后
不会在餐厅里得到那些喝彩
不会在喧嚣之后,想起那个压抑的家
生活如此艰辛
每每只有回首之时,才会发现当时的另一条路并不那么可怕
世界上会多一个压抑一生的天才
少一个忧伤一生的父亲
或许,多一个,或几个看似幸福的家庭
闪亮的名字,却让人心跳不止
艰于呼吸
5 ) 为David Helfgott,为Geoffrey Rush
第一次看《shine》的动力完全来自Geoffrey Rush,第一次知道Geoffrey Rush完全是因为巴博萨船长,而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是因为我发现这个在加勒比海盗中表演的如此令人过目不忘的人竟然就是King’s Speech里的莱诺。
直到我搜索了Geoffrey Rush这个名字之后我才知道,这个在我印象中一直演着配角的演员竟然是第69届的奥斯卡影帝,比Colin Firth早了不知多少届。
而那个影帝,就是来自《shine》。
《shine》这部电影几乎能够满足我所有的对优秀电影的要求:优秀的剧本,高水准的导演,过目不忘的演员,夹着那么一点文艺片的味道,还有附加的一点就是音乐的主题。我选择了这部电影作为我深入了解GR的第一部影片,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它的一个中文译名:《钢琴师》。
如果在网上搜“钢琴师”这三个字,出现的最多的很可能是《1900》海上钢琴师,其次可能是那部二战时期的传记《钢琴师》,而这部Shine恐怕根本就没能挤入人们的视野。海上钢琴师那段斗琴的片段让人评头论足,我恐怕在各个地方看过了不下十遍。钢琴师中散发着淡淡的历史的回忆,高二的时候我还特地在图书馆借了这部电影的原著来看。这两部都是优秀的电影,但是他们给我带来的冲击却远不如这第三部“钢琴师”,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前两部电影没有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主角。
水,眼镜,手指。是贯穿《Shine》的三个线索。电影由雨开始,每一次水或雨的出现都意味着剧情的转折。而眼镜,则是David Helfgott作为一名钢琴家对世人的一种象征。而扮演David Helfgott的三个演员无一例外的都有着令人赏心悦目的手指,修长,美丽。这仿佛是对这位钢琴家的琴艺的一种形象的表示。
除了在电影的开篇有一小段GR的表演,在剩下的电影的前半部分完全没有GR的出场,看完一半之后我甚至是怀疑自己下错了电影。而当GR真的出现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完全不能把注意力集中在别的地方了。这个说话依旧絮絮叨叨的人,眼神中总是透出着奇特的目光,是愉悦?还是茫然?奇怪的走路方式,奇怪的大笑声,奇怪的小动作,一切的解释只能是,这的确是已经患病的David Helfgott。我一直试图将这里的Geoffrey Rush和巴博萨船长联系起来,但是每一次都会失败,这的确是David helfgott,而且也只是David Helfgott,我看不到演员的影子,只有角色。
在影片的后半段,我一直处在一种压抑的情绪中,一种仿佛抑郁症发作的感觉,虽然David一直保持的笑容,但是我始终觉得沉重。虽然他被人从精神病院接了出来,虽然他可以到公园散步,虽然他曾经有一架钢琴用来演奏,但是他的心一直被囚禁着,我的也是。直到他在酒馆弹响了野蜂飞舞,我突然感觉一个钢琴家的灵魂正在回到他的身体里,而我突然对他的命运产生了一丝希望。而这种感觉随着vivaldi的Gloria达到顶峰,在蓝天的映衬下David,这段是最美最美的镜头。但是给我冲击最强烈的却不是这一个,而是David和Gillian的告别,那个仿佛永远不会像正常人一样说话的的David,突然安静的说出了”would you marry me.”。 那个仿佛永远不会悲伤烦恼的David,竟然在被Gillian拒绝后拥抱她时眉头微微一蹙。只是这一蹙,我的悲伤逆流成河,只是这一秒,让我完全爱上了这个人。
David演奏《钟》重回舞台,戴上眼镜,修长的手指,掩面而泣。眼镜,水,手指在这一刻融为一体。而这恐怕是影片中成年的David第一次宣泄自己的感情。一切看起来那样顺理成章。
Geoffrey Rush靠这个只出场了不到30分钟的角色捧得了奥斯卡,绝对货真价实。在网上我搜到了真实的David Helfgott的视频,而在真实的David Helfgott出现的十秒内,我就完全被震撼了。我分不清谁才是演员,谁才是钢琴家。看这之前我一直以为Geoffrey只是从演员的角度诠释这个角色,我没有想到他诠释竟然和真人的分毫不差!那种独特的说话方式,那种平日不经意的小动作,弹琴的状态,甚至是他独有的笑声竟然都一模一样,用“神级的演技”来形容真是毫不为过。而值得一提的还有Geoffrey在影片中弹的钢琴,饰演David三个时期的三个演员只有Geoffrey Rush弹琴的手是自己的,也就是说,电影中弹拉三,狂二,野蜂飞舞的画面全部都是他凭借David Helfgott的录音弹的。学过钢琴的人应该知道这三个曲子是什么难度,对于一个仅仅是学过钢琴皮毛的人来说能够模仿的如此到位真是令人惊叹!
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是世界最难的曲目(之一)。用这样一首曲子来贯穿David Helfgott一生很合适。他追求到了音乐的极致,却狂热的丢失了理智。摘抄一句话,“拉三是让人思考的音乐,这是鼓舞人奋进的音乐,这是上帝的音乐。当然这也是悲惨的过去,无奈的现实,美好的憧憬。”
影片的开头出现的是肖邦的降A大调波罗乃兹。还略显生硬的音符下展露的是一颗纠结之心,小David有对音乐极高的天赋,但是他比赛更为了取悦他的父亲,他有热情,却无法表达。一切从这里开始,他的父亲,还有他。
随后出现的是舒曼的童年,小David没有童年,在父亲的阴影之下他错过了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时间,只有钢琴声中还有残存的一点回忆。
在David从精神病院出来时,他在贝九的欢乐颂中沉浸在浴缸里,也许这时的他的确是欢乐的,但是剧情却随着贝九壮烈的气氛弥漫开来。贝九是胜利之曲,但是胜利的背后是已经完全耳聋的路德维希贝多芬。David就像贝多芬一样,他要去战胜自己的命运,他必须重返舞台。
在一曲匈牙利狂想曲第二号之后,David为自己的“疯狂”复出了代价,他失去了在家弹钢琴的机会,这一切似乎离他的舞台更远了。他在雨中奔跑着,跑向自己的生命——钢琴。一曲野蜂飞舞让他重获希望,他的疯狂不是他的弱点,而恰恰是他最闪亮的风采,他的热情,他的天赋在这一刻重新迸发。
在他的复出演奏会上,他选择了李斯特的《钟》,这首同样令人胆寒的世界难曲让他重回舞台。小提琴之王帕格尼尼与钢琴之王李斯特的结合让他顺理成章的加冕,没有奖杯,没有奖牌,只是这部电影的加冕,只是他人生的加冕。
一个钢琴师,钢琴和音乐就是他的生命。为钢琴而疯狂,为音乐而付出自己的一生,但也只有钢琴能拯救他的灵魂,只有音乐能让他的生命变得完整。如果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成为David Helfgott,我会这样做吗?我不清楚,但是我的内心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就这样活吧。
6 ) 一个人的音乐 一个人的一生
这是一个人的音乐人生,天才和疯子往往也就一线之间。
因为这部电影而开始喜欢上了拉赫玛尼诺夫,喜欢上了里面动听的古典音乐。忘不了拉氏第三钢琴协奏曲的那段开头,百听不厌。
电影里很多片断让我记忆深刻,特别是看到戴维从窗户里目送父亲离开的那段时我泪流满面,一个父亲无奈懊悔还有深深的感情刻印在那个饱经风霜的背影上。如果让他能重新选择他肯定会选择一条更适合儿子的路,可是人生就是这样,永远无法重来。就是这一段扮演父亲Armin Mueller-Stahl的表演让我无法去讨厌这个父亲,有人说这个人直到最后都没有去接纳戴维,我不承认这点,他后悔了,所以他向儿子提及那把儿时小提琴就是要向儿子解释自己所作一切,去求得儿子的理解与原谅,可惜戴维没有听下去,他知道父亲所要表达的一切,他拒绝给父亲这样一个机会,因为他大概无法原谅这个精神上压迫他一生的父亲,尽管他爱他,最后目送他离开。那是就是父子俩精神上最后道别。
你无法说他不是个好父亲,虽然他的那份爱或许对自己孩子来说太过于沉重压抑,最终导致了儿子的精神崩溃,但无论如何都不能把所有的原因都怪罪在这个父亲身上,而父爱永远是让人动容的。这或许得感谢于导演并有把这个父亲单纯塑造成一个武断固执地望子成龙的父亲,相反从故事的原型出发去挖掘了这个父亲复杂的性格矛盾(影片并没有好好交代过故事原型的父亲作为原籍波兰的犹太人曾经经历过族灭绝大屠杀),影片中父爱的温情从很多细节体现出来,让这种父爱的矛盾表现的淋漓尽致,这或许才是正真亲情,有时候结果不一定是好的,但是感情是最深沉的。
这是还是当年俺家刚买了第一套音响时我看的第一部电影,那时还是vcd时代,感谢那个推荐这部电影音响老板,让这部电影在我年少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我真愿这份记忆永远停留在那个年纪。
ps:Armin Mueller-Stahl实在很像一位慈父,换个人演,我未必会有这种感动。当然这部影片最华彩还是主人公的扮演者杰弗里·拉什,他是当之无愧的最佳男主角。
7 ) 人生的价值和人性的不完美……
这是我2001年看的片子,那时还是在电影频道里偶然看见的,很怀念那段时光.最近周末小组一直在给学校的学生轮流放映电影,我突然想起了这部让我曾经感动的片子,通过努力的搜索,在电骡里我终于找到了它.在此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它叫什么,我只记得影片最后有一段野蜂飞舞的演奏片断,很幸运我因此找到了。现在我推荐给大家,非常感人的一部文艺片子.讲述的不是钢琴家的奋斗历程,此片更多的是通过这个艺术家的人生经历而折射出许多人性的无奈.这部片子里你不会发现有什么特技镜头或者过分夸张的表现,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这里所展现给观众的是的确存在于我们生活中的种种不尽人意的无奈吧.如果你喜欢动作片或者是追求感官享受的话,那么这部电影是不适合你看的.我喜欢这样诉说人生无奈或者很自然的片子,也许因为我的性格原因吧,或者也是因为我有一个固执的父亲,他热衷于动物世界和拳击赛,因为他一直认为只有这样的节目才是最真实的.无论我如何不喜欢,在内心的深处我不得不承认还是会多少受到他的影响.我喜欢看那种可以让你在生活中的点滴回味起影片的感觉,从而更加的理解电影,相反也通过电影更深的理解而更多的来了解一些生活里的事件。我很赞同影片里开头的道白:生命就是一场危险的赌博,一场血淋淋的游戏。
8 ) 超越“大师”理想的闪亮人生
我小时候住在离城市颇远的三线厂内,大了跟母亲交谈,她颇为遗憾的说,要是当时在城市里住就好了,可以帮你报个班学学琴棋书画什么的。我也一度这么想过,但是看看如今不少孩子周末还要背着比他还重的一堆文艺器具“上班”时,又有些庆幸,好在没那条件,逃过一劫。但是,能接触下这些文艺的东西总是好的,但是前景往往难以预料,比如《闪亮的风采》中的戴维,由父亲引导上了音乐之路,又在父权下接近崩溃,这种经历不比那些交响曲来的温和。
对于懵懂无知的孩童来说,他至少在成长开始的原动力上,父母起了很大作用,那些类似还没学会走路就爬向地上的小提琴,捧起来就胡乱拉一通透出天赋的故事扯淡的居多,孩子充满了不可琢磨的好奇心,你在地上放颗手雷他也可能有兴趣把玩,但是你不可能就此把他练成兵器之王。而戴维的父亲曾经有音乐情怀,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未能如愿,于是这份未能释怀的情节成了他心头的痛与希望。昔日未能了却的愿望,成人往往希望在孩子身上实现,于是我们看到这位曾经经历过集中营的犹太人的孩子们都能弹钢琴,而戴维又是其着力塑造的对象,同时也不经意间成为被他极力摧残的对象。戴维长期生活在父权的阴影下,父亲严厉、冷酷、自大、狂妄,对于戴维有着极强的控制欲。所以,在他心中,他认为只有他才是真正关心戴维的人,是能主宰戴维命运的人,当戴维有机会出国进修时,他百般阻挠,因为他不能让戴维摆脱他的控制,因为他无法承受无法控制自己儿子的失落。和很多无意间伤害孩子的家长一样,他总是摆出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架式,如同自以为能替子民作主的暴君,他摧残着戴维的自信,让一个本该阳光的孩子变的敏感而畏缩。
片中也交代了父亲变的有些暴虐的“合理性”,作为犹太人,他曾经在二战承受苦痛,所以极端的相信丛林法则,相信强者才能生存。虽然没这么深的程度,但是很多成人都有类似的处境,比如,因为过去没有机会上大学,就将巨大的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为此父母们可以省吃俭用,也要为孩子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当然,这是一种自我的牺牲,但是在为孩子的同时,也多少在为自己能通过孩子实现梦想,出口鸟气而牺牲。戴维的父亲更加极端,而戴维的遭遇也更加悲惨,他的世界只有音乐,不是那很多音乐家渗透生命的具有张力的音乐,而是带着痛的,摧残式的机械的音乐。戴维的父亲只在乎儿子技艺层面的提高,却忘了没有心灵相通的音乐是苍白的,记得在记录片《从毛泽东到莫扎特》中小提琴大师访问刚开放的中国时,就为当时很多孩子在技艺上的水准而惊叹,但是也指出孩子们对音乐缺乏热情和真正的那种爱,戴维的父亲正是短视的急于通过儿子的成就来证明自己,结果终于导致儿子的反抗。戴维个人意识的觉醒从反抗父权开始,终于,带着被逐出家门的伤痛,他来到英国,开始了人生新的篇章。但是,那曾经的伤害那么沉重,父亲留下的“拉三”的阴影挥之不去,恶果还是惯性般的酿成,他演奏了最高难度的钢琴曲,却倒下了,傻了,疯了,曾经的音乐神童沉寂了。
但是,戴维的疯实际上却是他寻的音乐真谛的一次“以退为进”,看看疯了的戴维,他终于不用再思索技艺上的难度,他如同一个孩子最不懂事的阶段般顽皮,因为他不曾经历这样的阶段,他的童年过早被粗暴的塑造,他在“补课”,补那放肆的孩童时代。感谢那么多善良的人,他们没有音乐大厅的人那般高雅,却真正让戴维放松的投入到生活中去。生命高于那些什么大调、小调,只有生命才能让乐谱上沉寂的乐谱跳动,戴维感受到了生命,感受到了爱情,同时,他也真正感受到了音乐。他和父亲间很难再紧紧相拥,只能匆匆一见,随着父亲的死去让他们失去最后的联系。戴维的复出那么令人激动,还显得很顽童的他没有高雅音乐的高雅,但是他不再紧张,不再畏缩,他开怀的演奏,面对如雷的掌声,他开心的如孩子般欢笑,最后落泪,那泪水带着多少心酸与感悟。正如他最后说得,“日子得继续过,是吧?”,他已经自己做了回答,他继续着自己精彩的故事。
戴维在不幸的童年后终于历经挫折,有了还算美好的转折,如今还有多少孩子正在父母“我是为你好”的寄托下进行着各个领域的通往大师之路的培训。我想,无论任何领域,大师总是极少数的,所以,孩子们成不了大师不必感到挫折,真正需要注意的是,如果孩子没有成为大师,还失去了童年,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和感知力,那么看着渐渐长大的孩子的茫然,或许还带着忿恨的眼光,那才是作为父母最大的挫折感,所以,今天的父母,未来的父母都需要多看看孩子的眼神,听听孩子的心声,该止住的就止住吧,让他歇歇,感受些快乐,这或许将成为他人生中最美的一次放弃。
http://hi.baidu.com/doglovecat/blog/item/02a7972f0e67c33d1e308929.html
“像没有明天一样去演奏”
看好的电影以及给好的电影写短评都是一件严肃而沉重的事,因为这背后总是有太多难以承受的触及灵魂和记忆的东西,父辈的厚望与暴行统治了成长,然后又带着孤独的哀怨逝去,这些东西又将成为你下半生的养分,成就你或者毁灭你,不离不弃。
片中《野蜂飞舞》是男主演自己弹奏的。
重温。想不到囤了那么些弹琴唱歌的片儿在电脑,明明是个音痴。这片对我的贡献是拉叔和分裂感情障碍。对某些人来说是RCA为David本尊录的红标——号称史上最逊拉三(姐其实也想收一张来着,到处找不见),就此勾搭上了古典。电影这个载体shine了。原声带里唯一完整的是野蜂飞舞,拉叔自己弹的。
父亲是座巨大的山,跨越,还是靠山吃山。戴维不可置否的展示了自己的所有,在悲惨的童年下毅然走出自己的一步,并且勇敢向父亲挑战,当他从精神病院重出江湖时,彼得出现了,看到儿子打不开罐头笑了,他想证明自己多年之前所说的是对的,他希望儿子注重现实学会生存。真人真事,我们无法理解的天才疯子
天才是躲进自己世界里的小孩,他不是疯子,只是害怕受伤。Geoffrey Rush是当之无愧的影帝,一位演绎天才的天才。
电影到一半的时候本来只想给三星,后半段弹奏的一曲《野蜂飞舞》加一星;压迫的童年,神经兮兮的中年,找到真爱的晚年,就算不太正常照样可以演出,这就是澳大利亚犹太钢琴家戴维•赫尔夫戈特。
“像没有明天一样去演奏”,这不仅仅是关乎他疯了,或是它的音乐,这是关乎爱和超越的电影。疯狂的爸爸把天才少年也逼成了疯子,但周围还是有那么多的爱和鼓励,生活还是在继续。杰弗里拉什的表演太令人赞叹!对于钢琴、音乐的片子我总是毫无抵抗力,自己真是懒,对钢琴的爱也不够呐。。练琴去了T_T
再闪亮都盖不过童年阴影。
拉三逼疯拉什,父逝终得解脱。影片的节奏感稍差,阶段闪回并没带来特别的妙处。拉什表演得不错,但以影帝高度而论,他的戏份似乎不够,因为更多篇幅划给了更年轻的诺亚泰勒。值得注意的是,1996年两部奥斯卡表演大奖得主同时将视角对准了犹系父权。本片讲的是贫家严父牢牢抓住不让天才儿子离家发展,而使科嫂首度影后的冰血暴则是在说富家岳父吝啬护财不让平民女婿进门共荣。这一贫一富一出一入,殊途同归于九零年代中期冷战胜利西方意识形态鼎盛之时好莱坞的所倡导的主流价值取向:守旧必生恶果,要给年轻机会!
【中国电影资料馆展映】胶片版。音乐传记片。固执得让人难以理解的父亲的阴影,也难以遮掩天才少年的羽翼。电影前面有些乱,中期渐入佳境,可惜结尾收得太快。三个不同年龄的演员演绎得都很棒。尤其是亲自弹奏的杰弗里·拉什,一曲《野蜂飞舞》实在震撼。
看得好几次想捶死控制狂老爹,家庭教育的悲剧简直是一代传一代,毁人不倦!!!爱洗澡爱露鸟还爱摸奶哈哈哈……片末演员表说GR叔的hand double就是他自己,强!!!
2022年父亲节特别观影之四:知道《加勒比海盗》的“巴博萨船长”「杰弗里·拉什」凭借《闪亮的风采》获得奥斯卡奖最佳男主角已久,然而却迟迟没有观看。上周得知本片也与“父亲”有关,于是就选在父亲节这天观影了:1.没想到片中一半以上的内容并没有杰弗里·拉什的戏份,但他还是依靠精湛的表演抢尽风头、赢得赞誉;2.大卫的父亲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的所思所言所作所为是正确的并以此干预大卫的人生选择……看到这些情节真是感觉好现实啊!3.看完电影,得知杰弗里·拉什自己也会弹钢琴,片中的弹钢琴戏份是他亲自上阵而非别人手替,再次为之点赞;……
大叔说话这语速也太快了,跟他弹的钢琴曲旋律节奏有一拼啊~!我可以理解有人穿的袜子不是同一双这种情况,但出门穿的不是同一双鞋,这眼神就太。。。
天啊。。他说话的方式让我实在很痛苦。。感觉前面的比较好。
父亲的爱是我所无法理解的,里面有的其实只是自私吧。父亲毁了大卫的一生,却也似乎成就了大卫的一生。影片充满情绪地叙述着天才的软弱与疯癫,却丝毫不带任何主观的励志情感。佳作哉!恩,不管如何,音乐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毁灭天才的人请下十八层地狱好吗!最可怕是以爱人之名行害人之行。大卫距离被毁灭只差一点点,幸运不是他有了一个逼着他参加比赛却不支持他学钢琴的父亲,幸运是一直默默帮助他的罗老师,是大学里指导他拉赫曼尼诺夫的教授,是带他出精神病院的粉丝,是给予他理解的餐厅服务生,是抛弃世俗由衷欣赏、包容大卫也最终选择嫁给大卫的他的妻子,幸运是大卫不论是穷苦、潦倒、患病,他始终坚持着对音乐的态度,使他不至于被残酷的命运耗尽。演员们太棒了,拉什的奥斯卡影帝实至名归虽然实际出场时间一个小时都不到,以令人发指的疯魔演技却令我几乎哭到晕厥。他哭也好,笑也好,以及演奏时的沉浸与疯狂,在近乎完美的配乐下显得如此的闪亮。
Helfgott弹的拉三太笨重了,拉赫钢协的演绎者应当具有effortless talent,而不是用蛮力耕地,最终把自己逼疯。需要极大的精神控制力才能弹好拉赫马尼诺夫,主角太脆弱了,所以做不到。(要说的很多,又懒得写影评,就这样吧。)
得不说我自己能体会本片的并不多,毕竟那是一个天才,有着缺陷人生的天才。 杰弗里·拉什凭此片获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但他在影片中出现的时间不过半个小时。这位钢琴天才的一切都刻画的那么逼真,天才还在,戴维·赫尔夫戈特确有其人,少年时代是位钢琴神童,听说现在还经常到处表演,如果你够
有多少狂热的梦想需要用整个生命为代价去实现,狂热来自于痛苦,而我们又必将被痛苦所损毁。后半部分明显开始赶了,人物也有些飘,但是拉三永远那么振奋人心,充满激情。片子值三星,加一星给拉三和拉什的狂热演技。